第12章 冲神之水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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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田总悟从未觉得手里这刀有这般重过——他拿刀刺穿阿伏兔右肩的下一秒，阿伏兔忽然转身，也回了他一个笑。总悟顿觉不妙，抽刀后退时已经来不及，阿伏兔轻轻一跃，右脚直朝他面门而去：“年轻人，你是想保护你的刀吧？”

        总悟将刀柄横在身前硬受了阿伏兔一脚，刀身一颤，发出一声金属独有的悲鸣，随即湮没在总悟重重撞上路边货箱的轰隆声里。

        他支着刀站起来，心想自己可不是爱刀，只是那个神乐那个二货还没站起来，他的刀不能在二人全身而退之前断了。

        只是他一开口就觉喉头腥甜，因此这句话没能说出口，只化成一口血被他吐了出来。

        “年轻人。”阿伏兔的声音远远近近地飘忽在扬尘之外，“你怎么说也是个夜兔出身，竟将自己的本能压抑到如此程度，不觉得可惜吗？”

        总悟这才意识到，是神乐站起来了，阿伏兔是在对神乐说话。

        他望着漫天的灰尘，抹了把脸，被鲜血挡住的视野总算明朗了些。

        “我才不……咳。”神乐按住了自己不住颤抖的左腿，“会输给本能……我要做什么，都是自己选。夜兔的本能只给我们选了一条路，那条路我不愿意走。”神乐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血，“红莲姐……不也是吗？”

        “哈哈。”阿伏兔笑了两声，“她和你不一样。”

        事实上红莲曾被神威逼得失去理智无数次，最后终于在理智和本能中间找到了平衡。

        “强迫自己远离本能不是好事。”阿伏兔像是陷入了追忆之中，干脆又捡回了刚才的话题，“小姑娘，我可以告诉你，红莲是不会离开神威的，你们此去不必再回来，只是一朵雪莲，我们不会放在心上……”

        “你废什么话！”神乐怒气上头，矮下身子朝阿伏兔冲了过来，似乎是想攻他下盘；同时阿伏兔背后传来一股锐利的劲风，他浅笑，略弯了弯腰，同时伸出双手，一手握住了总悟从背后袭来的刀尖，一手抓住了从斜下方攻来的神乐的拳头，接着微微用力，捏碎了神乐右手中指和无名指的指节。

        ——“呃啊啊啊啊啊！”

        “中国妹！”总悟喊了她一声，抬腿踢在阿伏兔的手腕上，取回自己刀后在空中一旋刀尖，直直往阿伏兔脖颈刺去。

        阿伏兔赞道：“这一下不错。”正欲侧头躲避，一旁尚未消化右手指节碎裂传来的剧痛的神乐却已经反应过来，顶着剧痛抽回右手，用左手缠住了阿伏兔的腰腹，右腿挪开两寸抵住地面，倾尽全身的力气顶住了阿伏兔的去势，如此总算是没让阿伏兔彻底躲过总悟那一刀，刀刃照映着皎洁的月光划过阿伏兔的颈侧，登时血流如注。

        “原来如此，少女的拳头会在关键时刻削弱自己的去势，少年的刀却是从始至终充满杀气啊。”阿伏兔捂住自己脖颈的伤处后退两步，从自己的披风上扯下来一块碎布在脖子上随意绑了绑。今晚自与这两个年轻人交手以来，这是阿伏兔内心第一次生出杀意，“小子……要不先解决你吧？”

        总悟一击得手，再次将刀刃对准了阿伏兔，笑得颇有些邪性：“好啊。”

        阿伏兔不再废话，右手掏出置于腰后伞筒中的伞，撑开后便朝总悟冲过去。总悟一个后仰避过了阿伏兔伞尖的突刺，趁伞身还没被完全收回的时候朝阿伏兔的胸腔刺出刀尖，却只堪堪划破了阿伏兔的衣服——总悟很快后退，那把分量不小的伞随即缠了上来，总悟不得不将刀格在身前，挡住了阿伏兔这自上而下的重重一击。

        重击下总悟握刀的虎口登时一麻，刀身已然豁开一个缺口。

        “混蛋，你的对手是我啊！”神乐几步跑到阿伏兔身侧，对准阿伏兔握伞的那只手抬腿就扫。

        就是那一瞬，阿伏兔仰面向后倒去，完美避开了她这一踢，同时手部用力，反手握紧伞柄将伞插进地里，伞身稳后松开伞柄捉住了总悟的衣领，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总悟的脑袋重重地砸到地面，连一声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又被阿伏兔抓住了右手，手腕随即发出一声骨裂的清脆声响。他的右手五指因此彻底脱力，刀从他手里跌落下去，被阿伏兔一脚踢远了。

        ——“税金小偷！”

        神乐目眦欲裂，“都说了你的对手是我啊——！”

        她的右手已废，面对阿伏兔时气势更矮一截，但面上却毫无惧色，一脚勾住阿伏兔的右腿一脚扫出去直逼阿伏兔的下颌，但阿伏兔早有准备，只被她稍稍绊住便稳住身形，右手握住她的小腿制住她的行动，同时重重一脚踢在了神乐的腰背上。

        神乐数不清第几次被阿伏兔踹飞，撞断了一盏路灯才堪堪停下来。

        “喂喂，别逼大叔我动真格的啊。”阿伏兔伸手摸了一下右肩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尊老爱幼的吗？”

        他走到几乎失去了所有意识的总悟跟前，“就使刀来说真是挺有天赋的，可惜了……”

        他这么说着，对着总悟的脑袋缓缓抬起了脚。

        正准备踩下去的时候斜刺里忽然飞出一个速度极快的纤瘦人影，冲到阿伏兔近前时一脚踢中了阿伏兔的脸颊，阿伏兔登时飞出去十几米，几乎要被直接踢进海里，中间打碎了停在港口的一辆车的窗玻璃死死抓住窗缘才勉强止住去势。

        周围忽然静了两秒，有一步一顿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是……怎么了？”阿伏兔震惊地站稳。

        对面那个貌若疯魔、眼中无光、摇摇晃晃向他走过来的……是刚才那个小姑娘？

        神乐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朦朦胧胧的浓雾中，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周围一直有人说着些什么，那声音似乎离她很远，她实在捕捉不到。走了一会，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被一团黑沉沉的雾气笼罩住了看不真切，此时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模糊的声音——似乎是她自己的声音，她努力分辨了一会，终于听清，那声音是在告诉她，眼前的人是敌人。

        她没能消化这个信息，只是单纯地跟随那个声音高高跃起、抬起没废的左手朝那个黑影挥出一拳。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速度很快，至少比刚才快两倍。因此那人没能招架住她这一拳，再次飞了出去。

        那个黑影随着这一拳消失在了视野里，但是脑子里的那个声音还是没有消失。神乐跟着那个声音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个身影正呈大字躺在地上。

        他还在呼吸……他还活着。

        要杀了他才行。

        神乐对准他的心脏握紧了拳头。

        ——“真是的，所以我才说太过压抑本能真的不是件好事啊。一旦反噬就是这个疯魔样子……”阿伏兔躺在地上喘了口气，右臂在地上一撑勉力跳了起来，避开了神乐那毫无保留的一击。

        神乐那一拳来不及收回，重重砸向地面，码头的地面迅速裂开一条大缝，震颤感让不远处半昏迷的总悟浑身一抖。

        阿伏兔在失去理智、完全被战斗本能驱动的神乐的逼迫下一路退到海边，正愁该如何在不杀她的情况下脱身的时候后方忽然冲出一个跌跌撞撞的少年的身影，在阿伏兔采取行动之前他抢先伸出左手抓住了神乐的手臂，双双跳进了海里。

        ——是刚才被他打晕的那个小子。

        “哎呀。”阿伏兔坐在岸边看着那片只冒了几个水泡就重归平静的水面，站起来长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夜兔越来越少了……”

        他站起来脱了披风，跟着跳了下去。

        土方十四郎是被冻醒的。

        迷糊中他只觉得胸前湿淋淋一片，还在与困意挣扎的当口被自己一个喷嚏闹醒了——刚醒就看见自己胸前放了朵水淋淋的花。

        这花他之前从未在现实里见过，挺像别国武侠剧里放的那种天山雪莲的，从花瓣到花茎通体雪白。它是在盛开的状态被采摘、晒干的，若是原来的状态一定很漂亮。

        土方莫名其妙地转头看了看，发现枕头下垫着两张纸。他捡起一瞧，其中一张是皱皱巴巴的卫生纸，上面是总悟的字迹：土方先生，本人冲田总悟申请今日开始带薪休假一周，所有工作暂由副长土方十四郎接手（包括本人由于上个月打坏三家店铺导致的三个月停薪处分和十几份检查），祝土方先生的存折永远幸福安康。冲田总悟。

        下边甚至连个日期都没写。

        “臭小子谁要帮你还债啊！”土方十四郎把那张卫生纸揉成一团愤怒地扔到窗外，“假我也不批！等你回来继续停你的薪！”

        扔完后土方十四郎捡起了另一张纸，应该是从真选组审讯犯人用的口供记录本上扯下来的，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撇捺间走势很不自然，像是一个人重伤之下写成的。但土方十四郎还是认了出来：这似乎是总悟左手写的字。

        “天山雪莲、党参、绵芪……这是什么东西？中医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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