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手指（二）

胃口倍棒的孩子接连三顿不吃，把赵幸眉两口子急得不行，生意不做了非要拉她去医院。

        路婷有气无力地说：“爸妈，我好着呐，估计是天气热，昨天中午肉吃多了不消化，吃点山楂片就好。”

        “乖乖，听你妈的去医院看看，没事我们才能放心。”路志明好声好气地哄道。

        “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赵幸眉直接上手拉起路婷。她可没路志明耐心好，劝几句不听干脆用强的。

        “去，去还不行嘛。”去医院看看也好，瞧瞧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

        从抽屉里翻出一副墨镜戴上，颜色深至少能挡着点，否则她怕自己看多了晕倒。

        这年头来医院看病的人很少，很多人都是病得实在起不来床才来医院。小县城八十年代不兴挂号，要看哪一科直接去科室找医生就行，快速简便。

        路婷只想看眼睛，赵幸眉哪能由着她，不容她反抗牵着她去内科。

        目前的医疗水平不发达，各种检查的医疗器械少，大多凭医生号脉和多年行医的经验。

        医生给路婷检查一番后说：“没什么问题，苦夏很正常，多吃点清淡易消化、解暑的食物，注意休息，过两天就没事了，不用吃药。”

        人家忙活一阵药也没开，免费看了一个病路婷挺不好意思的。拿掉墨镜壮着胆子又看了一眼他发黑溃烂的胃部，斟酌措辞后问：“李医生，你的胃是不是不大好？”

        李医生笑着说：“老毛病了，有时候遇到手术忙起来顾不得吃饭，几十年反反复复的好不全。”

        路婷点头，当医生确实非常辛苦，她认识的医生几乎都有胃病。

        “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你要多注意身体，身体好才能为更多的人看病。”胃溃疡不重视，时日长了很容易转成胃癌，这时的医疗水平得了癌症只能等死。

        “说的有道理，路婷，你是怎么看出我胃不好的？”

        “你脸色很不好。”她一本正经的答道。

        “这样啊，伯伯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引起重视的。”李医生笑呵呵地说。

        眼科检查也挺简单的，啥问题没有。玄乎其玄的事路婷也没辙，只能学着适应，不然能怎么办，好不容易重生了难道把自己饿死。

        医生说她没事夫妻俩松了一口气，走到妇科一个肚子巨大的孕妇被两人从里面搀扶出来，路婷打眼一看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四胞胎，有两个还是脚朝下的，显然只能剖宫产。

        孕妇的子宫在收缩，每一次收缩她的身体都在颤抖，腰微微下弯表情十分痛苦。

        “你媳妇快生了，你们这样回家太危险，她怀的是多胎，胎位不正，有突发情况后悔都来不及。”女医生焦急地追出来，尽职尽责地劝道。

        “胡说什么，我媳妇和孙子都好好的，怎么可能有事，你们不就是想赚钱嘛，干嘛咒人。”扶着孕妇的老太太呸呸两声，不高兴地说。

        女医生苦口婆心地劝孕妇的婆婆：“大婶，几条人命，不是钱能买的，你想清楚。”她有一家人要养没办法给他们垫付，医院的规定又摆在那，只能让病人自己想办法。

        老实憨厚的年轻汉子犹豫地看向老太太：“妈，要不就在医院生吧。”

        “回家生，妈生你们兄妹六个都是在家生的，能有啥事。再说要那么多钱，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到。”

        男人叹口气，和老娘扶着媳妇慢慢往前走，孕妇每挪一步都无比艰难。

        看他们的穿着应是家境普通的庄稼人，路婷凑到赵幸眉耳边说了两句，赵幸眉心下大骇，快步上前拦住他们：“大姐，你媳妇这情况怕是坚持不到回家，就在医院生，钱我借你们。”

        “这……，大妹子，我家的情况怕是一时半会儿还不起。”老太太为难，她嘴上说没事心里是没底的，要不是太穷她也不想这样，都到医院了才知道医药费那么贵。

        “没事，什么时候有了再还。”

        “谢谢谢谢，遇到贵人了。”老太太感激的对她双手合十。

        男人连声对她道谢，孕妇疼得脸色青白，咬着唇说不出话来，眼里全是感激。

        赵幸眉包里有三百块，全给男人：“先去缴费，不够再跟我说。”

        男人千恩万谢的去了，女医生忙安排人将产妇送到产房，让老太太多去准备两套婴儿的衣服和包被。

        “爸妈，咱们等生了再走吧。”她也挺好奇自己看的准不准。

        “行。”赵幸眉被路婷的话惊得心里直打鼓，她女儿竟然能看到人家肚子里的情况，太吓人了，必须验证一下。

        一家三口去产房外候着，男人缴了费用跑上来又是一通感谢，老太太在外面转了一圈什么都没买到，她对县城不熟，别说买东西出了医院差点迷路。

        路婷：“大娘我去买，要是医生让剖腹产你们可一定要同意。”

        母子俩不明白剖腹产是什么，但表示一定听医生的。

        现在婴儿用品很简单，就那么几样，一般都是自己做很难看到现成的卖，路婷跑了大半个县城才买到。

        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还没生，敲敲门护士出来把四套婴儿用品拿进去。

        “妈，里面怎么样了？”

        赵幸眉轻声说：“刚通知说要手术，才签完字。”

        “那就好。”

        等了两个多小时，产妇和四个孩子才推出来，产妇失血过多脸色蜡黄还在昏睡，红彤彤的小毛孩都闭着眼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小被子里，毕竟是四个个头比单胎的宝宝小一半。

        女医生松了一口气，笑道：“恭喜了，母子平安，两男两女，一个躲在哥哥姐姐身后我只摸到三个，太危险了幸好你们留在医院。”

        赵幸眉惊得合不拢嘴，母子俩喜极而泣对她跪下，夫妻俩手忙脚乱的把他们扶起来。

        “大妹子，大兄弟，小姑娘，你们一家是我们的恩人啊！”

        “大姐，相识就是有缘，钱不急着还，好好照顾她们母子，有困难来学校找我们，我爱人路志明是县小老师。”一次养大四个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好人做到底，能帮就帮一把。

        “诶，谢谢，谢谢了，我家是五里沟的，姓张，我儿子叫李大牛，我们一定会尽快还钱的。”

        救下五条命，一家三口心里格外轻松，路婷觉得她这个金手指吓人是吓人了点，能救人还是不错的。

        路志明回家就忙着熬绿豆汤，看她喝下两大碗才露出笑容。

        “小祖宗诶，你比你姐可娇气多了，妈不嫌弃你懒了，懒就懒吧，爸妈养你，给我健健康康的就行。”赵幸眉摸摸她的额头说，路志明赞同地点头。

        路婷从小能吃能睡，就是会莫名其妙生病，经常是半小时前还在活蹦乱跳的捣乱，半小时后就蔫了，要么睡的时候好好的半夜发起高烧，每个月总要去医院报到，很是能折磨人。

        路婷心里暖暖的，揽着路志明和赵幸眉，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我长大了抵抗力会越来越好，以后肯定不会病的。”

        在另一个城市打拼十多年，没有亲人在身边感冒都不光顾她，可能是因为没有人能像父母一样照顾她，不敢生病。

        父母对她的爱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要不是她错到不可饶恕的地步，妈妈又怎么会对她避不见面。

        “你跟我和你爸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昨天突然就能看见了。”

        “怕不怕？”路志明担心地问，怪不得她不敢出门，饭也不敢吃，他一个大男人想想都怕。

        “怕呀，白天还好，晚上都不敢低头看自己一眼。”

        “妈陪你睡。”赵幸眉担心她别又把自己吓病了。

        “不用，今天这事儿过了不怕了。妈，我给你和爸看过了，没看出什么来，主要是我不懂，要不我报医学院吧。”免得浪费老天给的金手指。

        “行啊，你这一双眼比号脉好使，咱就当医生。不过，听说考医学院分数很高，你的分数能考得上吗？”赵幸眉严重怀疑。

        路婷：“……”她当然考得上，只不过前世报的专业是外语。

        “肯定考得上。”路志明是百分之百信路婷的。

        李大牛家不缺吃但没有多余的钱，现在欠了债，四个孩子出生后负担重会更加困难，他们母子怕是舍不得去食堂里吃饭。

        赵幸眉夫妻去供销社买了红糖和奶粉，奶瓶，晚餐也多做一些送去医院。这时的人都很淳朴热情，周围邻居知道有这么个情况都把家里孩子小时候穿过的旧衣服、尿片收出来让赵幸眉带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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