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所谓意义，无非过去将来

两人从里面出来都已经有些饿了，李子为虽然在车上吃了七七八八的零食，但也抵不住饿意来袭，张凡生就更不用说了，到现在还滴水未进。

        他们就在附近的市里找了家旅馆，打算安顿好今晚的住处，再去好好吃一顿。

        最后找到了一家有羊肉锅的。冷天和热气腾腾的锅无非是最佳搭配了。李子为迫不及待地搓着手，准备大干一场。

        张凡生不言，坐在对面，满含笑意地看着她。

        等了一会儿锅就端上来了，放在两人中间，李子为伸长了手，夹了一块儿放在他碗里。

        “你辛苦啦，多吃点！我妈说冬天就是要吃羊肉，才暖和。”，说着，自己又夹着一筷放进自己的嘴里，刚放进去，嘴里就急赤赤地呼着白气，忍不住上手扇。烫，很烫，可不能说。说了就显得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丢面儿！她果然还是不长记性……

        对面照样给她递了杯茶过来，她也没拒绝，甚至很诚实地马上接了过来，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好在张凡生没说她，只是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肉，夹满一碗，才说到，“先放着，可以等凉了再吃，正好！”

        李子为虽是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感谢他的不提之恩，却还是羞红了脸。一个劲儿埋头吃饭。

        吃完了，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全身都暖洋洋的，李子为开车打道回府。

        回到住处，李子为想着他昨晚没休息好，打算让张凡生先去洗漱，“你先去洗吧，我把衣服给你拿出来。你好早些休息，看你这两天都没休息好。”

        她没有办法不心疼他。要换在平日，换了别人，最多也只是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地理解一下，绝不会到心疼的地步。也不能说她是冷漠，只是以前的她，是连自己都不会心疼的。

        还没等张凡生回复，她就一个劲儿地把他往浴室推。她知道，要是不这样，他一定会让她先去洗。

        张凡生虽是无奈，心里却有被照顾，被心疼，被爱着的欢喜。她终于在慢慢地向他靠近了。

        他很快地洗了澡，换好衣服出来。

        李子为又磨蹭了一会儿，说是磨蹭，其实就是犯懒……反应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还是拿起衣服进去了。

        她洗澡的时间足以让人入睡。张凡生在等她的过程中，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等她从浴室里出来，回头一看，只能看见白色被子里露出来的半张侧脸，已经睡着了，一动不动，她走近了些，生怕吵醒他，确认他睡熟了，就走回去把灯关了。心想，一定是累坏了，想来也确实，从走的那一天，他就没睡个囫囵觉，可不得累坏吗。

        她轻手轻脚地爬回了自己的床，整理了一下，也睡下了。

        第三天，他们就在市里开车去了恶魔之眼。李子为不敢走近，也不让张凡生走近，两人就留了两张照片。这里不像丹霞或者湖水，是大自然馈赠的美丽，壮阔。它更像是自然的警告，它无所不能，一直沸腾的艾肯泉，就像自然一只一直睁着的眼睛，监视着异动，保护着它的土地。

        离开以后，连着两天感受了自然“恐吓”，李子为急需回到自然的“怀抱”，感受美和温柔。两人驱车来到了翡翠湖，果然水是温柔的代表。

        如果说青海湖和茶卡盐湖是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那翡翠湖，就是一位手戴翡翠镯子优雅高贵，又高深莫测的中年女性。色绿如墨，让人看不见深浅，却还是温柔，平静的……

        总有人说女人的年纪是忌讳，是秘密，可在李子为看来，是勋章，每个年纪都有它独特的美丽。

        两人牵着手，饶了一圈，张凡生还充当了她的专属摄影师。

        李子为对他和她共同创作的“作品”非常满意，还对他调侃道，“可以，技术不错，有资格成为我的个人摄影师！”

        张凡生也“回敬”她，“我的荣幸！”

        本来嘛，景看在心里，就像读书，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境与感受。眼睛记录了当时的心态，就要用照片来定格每一帧画面，收藏起来，留作纪念。

        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够和同一个人再去一次的，或者说，再去一次，也都是不同的，人生的每一秒都是限定的，所以才会有相机的发明吧……只为了留住当下，老了以后，黄昏之下，摇椅之上，它们会替你记住那一刻的。所谓意义，无非过去将来。

        旅途过去一半，两人心照不宣，晚上到住处和过去几天一样，吃完饭，洗漱，只是这些过程中两人少了像之前的对话。

        李子为躺在床上刷着手机，张凡生倒是拿了她的书。她手指一划，界面更新好几页，连内容都来不及看清。而他捧着一本书，一页未翻。

        两人木瞪瞪地看着天花板，冷得凝结了的空气，穿过厚重的被子，与体感温度相撞，很冷……

        两人心里被对即将到来的分离的无力感充斥着，说不出半个字。

        李子为把手机丢在一边，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走到张凡生的床边，拉起他被子的一个角，钻进去，盖在自己的身上。

        张凡生立马将被子从自己这边扯去一大半，包在她周围。

        两人中间还有留有一条缝，张凡生给她盖好被子，手放在被子外边，停顿了一下，隔着被子落在了李子为的腰上，身体往她那一边靠近了些，保持着刚好能感受到彼此体温的距离。

        他的呼吸不断扫过她的后颈处，李子为定了定，呼吸都停顿了。

        “还冷吗？”，背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李子为并未做回应，其实不冷，甚至可以说有些热，但，如果说热，他会放开吗？如果说冷的话呢，他会抱得更紧些吗？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微地点头，动作很小……

        没有回应，她以为他睡着了，刚想转头看看，就感受到身后的人贴了过来，他的体温能直接传到她身上，没有一点缝隙。

        “这样呢？”，比起先前，他的声音中多了一些轻柔，却也更加富有磁性了。

        “嗯”，她立刻给出回应。

        两个人都没有再动，生怕风会趁虚而入。

        李子为侧身压在身下的手感觉有些麻了，她试着把手从身下慢慢抽出来，才刚挪动一点，就被抓包了。

        “不舒服吗？”

        “……手，麻了……”

        她趁机立马把手抽出来，又重新躺好，可感觉越躺越不对劲了。心想，反正动都动了，干脆换个最舒服的姿势。

        她不断在被窝里翻着，但就是一直只在背着他和平躺着两个方向折腾了，还是不舒服。她直接转了个身，抬头就和他的双眸对上。

        有些微红的脸看得出有些热，而面前的人，脸色未变，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要看她怎么折腾。

        “对不起，我不习惯和别人盖一床被子……”，她目视着他的眼睛，只好诚实道。

        “那你还过来？”，他面不改色，听不出语气。

        “我以为……我以为，我，准备好了……”，她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囔囔着。

        “准备好什么了？”，他等着，却没等到下文。

        她有些着急，也有些上火，觉得自己掉进了陷阱里，脸涨得通红。立马坐起来，要下床回去。

        身后的人见势，反应却很快，一把把她拦住，“别走，我不问了。”

        这哪里是让她别走，手上的力度已经完全表达了他强硬的态度。

        见她终于停住，坐在床沿，他用力把她重新揽到怀里，和他面对着，李子为吃痛，瞪着他，“痛”。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下意识地用了些力气，“对不起”，他紧紧地抱住她，在她额头上轻轻落吻，“就这样睡吧”。

        李子为却觉得他这样睡，一定会把自己睡麻的，她抬起头，减轻他手臂上的重量。

        “这样你睡得着吗？”，她问。

        “反正都睡不着。”，他随口一答，却是事实。

        “你会想我吗？”，“回去之后，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吗？”，“我们是不是要好久好久才能见一次了？”，“还会有像上次那样危险的事情发生吗？”……

        她一股脑地想把所有问题都抛了出来。

        她不得不承认第一次恋爱，她竟也像其他女生一样，也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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