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永南行（三）

江惜时：可是我习惯认命了。

        习惯不去期待，不去争取，这样也无所谓失去。

        她整顿好心情赶路：“走吧！”

        陈密悠悠道：“不急，你不舒服就慢慢走。”

        江惜时趁着肚子不那么疼了，疾步走在前面：“我怕耽误你们。”

        他无奈地勾起嘴角：“你不用顾忌王翕，不会有人那么认为你。出门在外，理应互相体谅……”

        他停顿片刻，疑惑道：“江惜时，你身后怎么沾了血？”

        她顿时捂住屁股：！！……我就知道！

        江惜时像炸了毛的猫，慌张地与他对视，试图取得他的信任：“我长痔了！”

        陈密：……

        他尴尬地移开视线，很不合时宜地懂了。

        “你……能行吗？”

        “我这痔最多长七天，就是每个月都犯有点麻烦。”

        陈密：你别骗我了，我都不知道回你什么。

        四周是旷远的田野，眼前又有一个耳聪目明的陈密，江惜时无法对自己的意外进行处理。

        她朝他要下个包袱，系在腰间，将尴尬的地方挡一挡。

        又道：“另一个也给我吧，我自己拿就行。不然让他们看见，又该说我手无缚鸡之力了。”

        陈密没推辞，把包袱给她，宽慰道：“他们不知你是女子。”

        江惜时感慨：“看来女子也有女子的好处。”

        陈密对她笑了笑。

        江惜时花了眼，忙摇摇头，将他的笑甩在脑后。

        茶馆。

        甫一进去，便看见了被老板娘缠住的季停。老板娘热情如火，季停尴尬至极，又不好过分推拒，此刻看到江惜时与陈密两人，就像看见了救星。

        “你们可算来了，走吧，大家都在里面的雅间……”

        江惜时看他满头大汗，不禁憋笑。

        受欢迎也是一种苦啊！谁让他是京城里有名的单身汉呢？连她家小橙昨天晚上都没忍住跟她打听。

        小橙告诉她，这位季停院长原姓赵，是唯玄侯的幼弟，当年老侯爷格外宠爱这个小儿子，甚至打算把爵位袭给他。但季停不愿与长兄相争，自请移除族谱，另立门户。后来便开创了恒远书院，聘闲赋在家的游珵大儒为夫子，明明发誓终生不入仕，却为科举培育起了生源。

        季停的高风亮节，使得文人为他赞颂，美人为他陶醉。

        江惜时听着，就觉得他可能是这个时代的国民老公了。这不，随便进一家茶馆，老板娘都能被他迷住，要把店送给他。

        进入雅间，江惜时注意到除谢赢等外，还多出三个生面孔。

        季停恢复了以往的气度，当起了双方的介绍人：“这是我们书院的江惜时与陈密。”

        “这边，是国子监的学生，路云、李家益、李宁宣。”

        他刻意忽略了家世门第，只是单纯地介绍人。

        江惜时友好道：“你们好……”

        心想：国子监的来我们这凑什么热闹。

        她一眼便留意到坐在角落的李宁宣，在心里惊叹：真好看啊，好看到不食人间烟火。这是某仙男下凡渡劫吧？

        季停道：“你们稍作休整，等下我们一同出发。”

        王翕冷脸不搭理他，他觉得国子监这几个娇少爷比江惜时还麻烦，硬要加上他们几个，惹得他很是不愉快。

        江惜时拎着自己的两个包袱，叫陈密一起去厕所。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脏的衣服被她涂了皂角暂时收进包袱里，用脏的月事条则被她点火烧掉。

        江惜时跟陈密并肩走着，问出自己一直疑惑的话：“你为什么放弃了乡试去见薛瑜？”

        她有点自恋地想：该不是担心我吧？

        陈密道：“我没放弃，院长也不会让我们错过乡试。”

        “为什么？”

        “此番游历，他大约是想让我们看到些什么。”

        “看到什么？”

        “毕竟以后要入仕，总要知道地方百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江惜时惊讶：“那薛瑜呢？”

        “一个幌子罢了，毕竟薛瑜早就离世了。”

        “离世？”

        陈密可惜道：“他如果能长大，想必与我们年龄相仿。”

        这么年轻？

        “他怎么死的？”

        “说是掉进河里淹死的，也有说他在隐居，传言真真假假，实在难以辨别。”

        “那你怎么就确定他死了呢？”

        陈密叹息：“不是我确定，是院长这样认为。”

        院长这样认为，他们便不会真的去永南。

        江惜时点点头：“哦，看来是天妒英才。”

        陈密微微讶异：“你信？”

        江惜时拍拍他的手臂，“我这是信你。”

        陈密感受着手臂残留的触感，忽然说不出话。

        略作休整，一行人再度上路。

        江惜时掂了掂手里的药包，绳子绕在指头上转圈。

        刘蕴道：“这是什么？”

        “止疼药。”

        “为什么要止疼？”

        “我长痔啦！没人告诉你？”

        刘蕴有些无语，这病不是该藏着吗？她好像还挺骄傲的。

        来自国子监的三位学子朝江惜时投去异样的目光。

        江惜时不在乎：爱怎么想怎么想吧，不暴露我是个女的就行。

        陈密道：“这是什么药？伤身吗？”

        “我没问，随便吧，好用就行。”江惜时对他招手，让他过来帮忙把药包装进包袱里。

        她站在那，等待着身后陈密的动作。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干净的味道，很好闻。此刻，那种好闻的气味正包裹着她。

        她侧过去一点点，余光偷瞄距离半步的陈密。他低着头时，鼻子的轮廓很好看，精致得像画出来的一样。

        她偷偷盯着了一会儿，从怀里里翻出一枚小铜镜，看了看自己的。然后她发现，她和陈密是不一样的。她的鼻子扁平，不如他俊秀。

        她热切的心，忽然冷了几分。

        “好了。”

        江惜时原地颠了颠，一乐：“你帮我把包袱重新绑了啊？”

        “嗯，感觉如何？”

        “灵巧了许多，谢啦！”

        陈密也笑：“不必客气。”

        临走前吃了止疼药，这一路上，江惜时没再拖后腿。国子监的三个弟子也没因步行抱怨什么，有说有笑地与季停交谈。

        如此一来，王翕倒不好意思起来。晚上主动请客，包了所有人的食宿。

        江惜时：你觉得心灵的创伤能用金钱治愈？

        她望着王翕递给客栈老板的钱袋，拍了拍自己的腰间。事实上，她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还不如王翕花出去的多。

        江惜时：其实偶尔金钱也能治愈心灵的。

        饭毕，季停道：“累了就都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江惜时：我看是你累了，想早点回去睡觉。

        他叮嘱道：“你们晚上都锁好门窗，客栈里鱼龙混杂，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江惜时没放在心上，她认为以怀疑的目光看待别人，那么人人都是可疑的。不可能那么巧，偏偏倒霉到她头上。

        [1836号【科举频道】系统提醒您，紧急任务<以德服人>已发布，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并注意安全]

        [任务奖励：「好运连连」]

        江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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