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锅架欠我个舍友(三)

三个室友都说不会太早回来，晚饭差不多要放到五点半，所以沈斐然现在也不急着上楼做饭，拿到配送后看了一下，牛肉和大虾都有冰镇着，也不着急，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牵着小橘就这么在楼下逛。

        小橘是怂，但身边有沈斐然，楼下也没有多少人，小橘怂也没有怂多久，很快胆子就大了起来，好奇地探索着自己一个星期前蹭流浪的地方。

        他现在还对楼下有点印象，故而没过多久就想起来了，竖着尾巴就要带着沈斐然往什么地方走。

        ——在那边楼梯拐角下有一个小窝窝，是他用别的两脚兽丢掉的衣服做的，地方有点小，但收拾的可好啦！他想带着两脚兽去看看。

        虽然废旧衣物铸成的小窝远比不上沈斐然现在给他准备的小窝舒服，但那毕竟是小橘拥有的第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拉着大人的手想要分享属于自己的珍宝，分享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小橘引领着沈斐然来到自己曾经的小窝前，然后愣住了。

        记忆中的美好出现在现实中，一切就都变得冰冷而可笑。

        他记忆中柔软的床榻其实只是一个破旧的黄色披风，绒毛已经掉了一半，温暖的黄也早已变成暗淡的灰。记忆中的大房子原来就只是一个废弃的书桌，落着厚厚的尘土，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而且这里还迎来了一个新的住户，一只成年的狸花猫躺在原本属于他的小窝里，从破旧的书桌后冒出头，发出低低的警示音。

        小橘茫然地站在这堆破书桌前，不知所措。

        他本是想要邀请他的两脚兽来这边在他的小窝里打个滚的。

        “小橘？”沈斐然在后面喊，有些担忧。

        楼梯拐角下的空间太过狭小，还充斥着废旧物品所独有的难闻气味，到处都是灰，他手里还拿着着晚饭所需的食材，根本不想往里面钻。

        可听见从那堆废弃桌具中传来陌生猫的低吼声，沈斐然还是弯下了腰，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注意着别撞到头，生怕小橘被别的猫欺负了。

        “喵……”小橘这时候也在往外走，看到两脚兽弯着腰往里走，更难过了。

        看到小橘出来，沈斐然也是松了一口气，不再勉强自己往里钻，出来后深吸一口气，语带歉然：“里面是你妈妈吗？它不认识你了？”

        是他把小橘捡走的，后来也没有想要去关注一下这样一只猫有没有亲人。

        刚才小橘已经钻到旧桌子里面了，他不敢收线，怕绳子会缠到桌子腿也怕小橘在与另外的猫对峙时突然被拉走会被偷袭，现在看到小橘没有犟着和另外的猫打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喵……”小橘低低的叫，声音听起来委屈又难过。

        这些日子他已经很努力的去学习两脚兽叫声的含义了，但沈斐然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是听不懂，一个他熟悉的关键词都没有，只能凭借语气大概猜出两脚兽是在安慰他。

        小橘这叫的真的是让人心都化了，沈斐然也不嫌小橘刚乱钻乱爬身上脏，配送的食材扔到一边，直接弯腰把猫抱起，手拢着猫头小声安抚着：“不委屈不委屈啊。妈妈不要你了我要你啊。我们小橘最乖了，晚上吃两只大虾好不好？”

        “喵”

        伤心最怕有人哄，唯一捕捉到的关键字不足以让他明白沈斐然都说了什么，可他就是越来越伤心，明明刚才被那只不认识的猫吼的时候还只是有一点点难过，但现在眼泪却已经收不住闸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铺天盖地地将他压垮，明明没有什么，他却还是想在两脚兽埋头大哭一场。

        小橘的哭没有声音，就只有眼泪在默默地往下流，头埋在两脚兽的胸口洇湿了一小片的衣襟。

        沈斐然慌了，他以前没养过动物，唯二有些许了解的就是家里那两条威武的德牧，它们有自己的训导员，不会向他撒娇，更不会在他面前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哭泣的宠物，就只是茫然又无措地一遍遍顺着小橘的毛，希望他可以自己恢复过来。

        沈斐然慌里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歪打正着地安抚住了小橘的情绪。

        两脚兽不再用那种温柔的可以腻死人的语调说话，他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也就渐渐平复了，只觉得背后一边轻抚而过的手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小孩子哭的凶好的也快，小橘很快就不难过了。眼泪不流了，小呼噜响了起来，脑袋在沈斐然的胸前蹭来蹭去。又恢复成了那个精力无限的粘人精模式。

        “没事了？”沈斐然捏着猫脸，用纸巾擦拭小橘脸上的泪痕。

        “喵！”小橘大声叫，眯着眼任由沈斐然给他擦脸，一点不觉得自己刚刚在两脚兽的面前哭成那个样子有什么不好。

        听着小橘这元气满满的叫声，沈斐然也松了口气。用给小橘擦脸的纸团点点小橘的脑门，扭头却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垃圾桶，只能又把纸塞回口袋，也不再想着让小橘在低下透透气什么的了，一手抱猫一手掂着塑料袋，上楼。

        上楼前，沈斐然又看向那边的那个废桌堆积的角落。

        一只棕色眼眸的狸花猫探出头来，它同样拥有着一双白手套，滚圆的猫眼像极了小橘。

        上楼的时候沈斐然全程皱眉，倒不是烦小橘一身脏还往他怀里拱，也不是想楼下的那只小猫到底是不是小橘的妈妈，实在是……

        他买的牛肉和虾都是有送冰的，现在十一月上旬，天虽然已经不热了，但冰该化还是会化。融化的冰水流在袋子底部，隔着塑料袋冷凝了一批雾气。楼梯口处的地面又脏，现如今袋子外面都是脏兮兮的泥水，他只觉得走一步那袋子就在自己腿上蹭了一腿的泥。

        终于进了屋，沈斐然也没有放松下来，小橘的肩背带上的牵引绳也来不及解开，抱着猫就往阳台冲，直到把袋子放在外面才放松下来。

        小橘不懂两脚兽在紧张个啥，只觉得这样被抱着走来走去挺有意思的，被抱着飞速上楼也不怕，饶有兴致地呼吸着高处的空气。

        说起来他这还是第一次来阳台呢，学校的阳台都是没有封闭的，钻过护栏就是天，沈斐然一直不敢让小橘去阳台玩，就怕他掉下去一命呜呼。

        不过今天就没关系了，经过调整的肩背带十分贴身，就算小橘去攀爬栏杆了沈斐然也不用担心他会掉下去。

        将小橘放在一旁的桌面上，牵引绳一端固定，沈斐然洗干净了手，拿过小橘的专属毛巾，打湿了开始为小橘擦身。

        “乖乖在这里坐着知道吗？”沈斐然给小橘擦着爪爪，一边擦一边念叨。“我要开始做饭了，油烫到你了我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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