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自己人

“郑家绝对不能够在我手中没落。”

郑德通忽然起身，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推门朝外走去。

不多时，他来到了郑家府邸后院的秀楼之下。

琴声缓缓飘来，配上庭院中青葱的草木平添了三分幽深静谧，只是曲调之中却多了几分凄凉。

郑德通也是饱学之士，自然从琴声中听出了孙女的意思，脸上闪过些许不忍之色。

终究是一手教养的孙女，虽然最初抱着目的，虽然不是亲生的，可到底也有些感情在。

原本只想着送入宫中，即便是不能够成为当今陛下的宠妃也要许配给太子皇子之流。

可事到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李平就算再优秀，他的身份也注定成不了大气候。

李唐的天下只能够是太子的。

郑德通考虑得很全面。

当今陛下得位不正，若想要延续国祚，太子之位不可轻动。

阁楼的琴声骤然一顿，显然里面的人已经发现了他。

郑德通抬起头。

祖孙遥相对望，沉默无言。

片刻后，郑德通抬脚踏上阁楼，郑妙燕行了一礼，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泡茶。

“爷爷。”

“坐吧！”郑德通撩袍坐下，轻声开口。

郑妙燕脸色微变，但还是乖乖地坐在了下手位。

“这几日元奇没来打扰你吧？”郑德通开口问道。

郑妙燕摇了摇头，修长的睫毛微动，轻声开口：“爷爷有什么事情只说便是。”

郑氏一族人丁兴旺，旁支无数，这偌大的府邸中住了许多人，郑妙燕的身份有些特殊却不是什么高贵的存在，若非是有事她想要面见家主可谓是千难万难。

这段时间，郑妙燕很清楚自己的额吃穿用度有了提高，身边伺候的下人也多了。

意味着什么，她心中很清楚。

那些人与其说是来伺候她的，更多的还是为了监视。

“你若是男子便好了。”郑德通一脸惋惜地说道。

“爷爷说笑了。”郑妙燕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若是男子，只怕她也活不到如今。

“前些日子宴会上，楚王对你表露的好感应该不假，你可愿更多接触？”郑德通开口道。

听到这话，郑妙燕眉头微皱，斟酌着词语道：“爷爷，我对那楚王并没有好感，况且，您对我的期望应该不止于此吧？”

郑德通微微抬眼，轻笑道：“不错，但此一时彼一时，郑家需要你现在做出贡献。”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联姻本就是世家用来扩展人脉，保证地位的常规手段。

李平不是他郑家的终极目标，但事到如今，他需要有这么个人来缓和郑家与皇室的关系。

就像他李平不管多么如日中天，多么受到宠爱最终的下场都不会太好一样。

他知道此刻陛下已经起了动郑家的心思。

李平不管如何此刻代表的是皇家威严，他也只能够通过李平来缓和局势。

将郑妙燕嫁给楚王是一种示弱，也是妥协，表明郑家不去想更高更远的事情了。

这在外人看来是昏招的做法却是此刻对于郑家来说最好的选择。

唯一需要牺牲的就是郑妙燕。

“妙燕，此事关乎到我郑氏一族的兴衰，你乃是郑氏族人，理当为家族分忧。”

郑德通眼睛微微眯起。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郑妙燕的身体微微颤抖，朱唇轻启想要说什么却又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你收一下，随我去楚王府吧。”

郑德通轻笑一声离开了阁楼。

他知道郑妙燕会选择妥协。

那孩子聪明。

可正是因为聪明才看得懂局势，才不舍得死。

默默看着郑德通离开，郑妙燕眼眶湿润，泪水忍不住流下来。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不断紧握成拳又松开。

她试图寻找办法，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可能性。

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够掀起任何波澜。

“这大概就是我的宿命吧！”

郑妙燕垂下头，认命地开始换衣服。

……

楚王府。

李平正在查看洛州城的历年卷宗。

这里总归是他的封地，也是他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地方。

其实洛州城对于他来说有些鸡肋。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事就不能够离开长安城，离开大唐的权力政治中心。

可想要真正的将洛州城变成自己的地方有需要他花费大量的时间清理，至少要尽可能消除荥阳郑氏的影响。

而这又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更加不能够假手于人。

两相权衡之下，李平最终决定先对于洛州城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再说。

如果可以，或许可以从商业入手破局。

至少，洛州城如今的赋税在他的手中，而他又有几样非常赚钱的买卖。

或许，这是个突破点。

就在这时，富贵来通报，说是刺史大人来访。

李平不由得奇怪起来，但还是让曾世开进来。

“殿下，大喜呀！”

人还没有看到，曾世开的喊声已经传来。

“殿下昨夜龙山剿匪大获成功，下官特来恭喜，您可真是……”

看着一脸淡漠的李平，曾世开有些焦急道。

“殿下，我可是您一头的呀！”

“嗯？”李平不由的住。

他知道曾世开一直表现得左右摇摆，但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投诚吧？

就在这时，房玄龄也赶到了。

看到曾世开不由地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曾世开却仿佛看到了救星。

“恩师，您快向殿下解释一下。”

“什么？”李平彻底蒙了。

曾世开叫房玄龄恩师？

什么情况这是？

房玄龄一脸尴尬地说道：“殿下，这曾世开多年前曾经投在老臣门下，献上了一份关于洛州城荥阳郑氏的实录，也是为此陛下才授意让他和荥阳郑氏接触。”

“这些年他也确实为陛下提供了一些消息，昨夜老臣能够快速接管城防，此人也出力不小。”

听到这番话的李平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李德义是自己人。

曾世开也是。

两个人还互相不知道，便宜爹也没告诉他。

怪不得老爹放心荥阳郑氏盘踞洛州，感情内线早就埋好了呀！

“可是这些年你做的事情？”李平看了一眼手中的卷宗，这里面记载的事情可不少呀！

曾世开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臣也是被逼无奈呀！”

曾世开痛哭流涕。

“是陛下让臣配合郑氏一族不要露出马脚，臣可是忠心耿耿，一心为陛下办事呀！”

李平觉得头疼无比。

这个自己人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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