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讨分利

等一切收拾妥当，坊里的工匠大都进入了正常的上班时间。

        叶婉儿留了一些单独的饭食放在蒸笼上，大家洗漱一番就赶紧准备吃早饭。

        “计公子，你们可用了早饭？”计安平看计悦及飞鹰没有要走的意思，客气了一句，“在寒舍简餐一顿？”

        计悦主仆两个寅时末半（四点左右）就出了门，哪里用过早饭，到现在日头高升，也早已是饥肠辘辘。

        刚刚一直专心在稀奇的东西上，没察觉，现在被计安平一提，计悦的肚子控制不住的咕了一声。

        “咳咳咳……”飞鹰赶紧给他遮掩。

        计安平装作没听见，作了个请的手势，当先往饭厅里走。

        早上还是普通的饭菜，馒头、大米粥、泡菜、刚炒出来的小葱鸡蛋……

        其他没吃饭的人都识趣地另凑了一桌。

        计安平、老张、计悦和飞鹰坐了一桌……

        计悦和飞鹰吃饭斯斯文文，另两个大老粗嘶哈嘶哈干掉一海碗大米粥，叶婉儿赶紧给两人再添上……

        等上粥的空当，计安平飞快地干掉三个馒头……

        计悦的眼神从嫌弃慢慢转变成震惊，从头到尾，这家伙干掉二十个馒头，四碗大米粥……

        计悦今天干掉一粥一馒头，已是超越以往，“你……你是不是属猪的？”计悦的毒舌不自觉冒出来。

        飞鹰一脸被雷劈的表情迅速扫了主子一眼。

        计安平指指脑袋，“我都转化成了智慧，不像有些脑子怎么都转不过来的人，吃下去不知转化成了什么。”

        “呯！”

        计安平胳膊上又挨了一下。

        饭毕，计悦两人也不走，在大堂转来转去。

        这几天来提风车的人越来越多，大堂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

        飞鹰靠着墙壁，眼睛一直盯着自家主子。

        计安平喊来一个工匠，替自己送菜去城北。

        计悦这小孩，虽说不显山不露水，但是想想计宣都得听他的话，要是在坊里出点小意外，那可没处说理去。

        计悦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听着大家对风车水车的赞美，连连点头。

        对，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很快，这些实用的农具就会遍布白象国，节省一大批人力……

        “哎，各位，这边还有一些实惠版的风车可供选择，八两银子一辆，有想要更换实惠版的，可以跟我来看看……”一个稍年长的工匠新换了外衫把拥挤的人流往外引，“就在门外的右手边，后面一排，便宜实用……”

        计悦也跟出去看了一会，风车还是风车，只是花纹漆色没有了，跟原先的版本放在一起有点灰扑扑的……

        年长的工匠不用自己转把手，旁边的小丫头们早就一个个地排着队等玩了。

        实惠版本真的是实惠，不仅售价便宜，成本也便宜，除了没有花纹漆色省了工序外，料子选的也是先前的一些边角料，当然质量还是过硬的，只是拼接的地方多了一些而已……

        “计公子，计公子！”计安平端着一碟红艳艳的桃子满面春风地出来寻计悦。

        计悦正好看完热闹，跟着计安平就回了饭厅。

        “看到什么新鲜东西没？”计安平把新鲜水果放对方面前，“尝尝，乡下的野桃，口味已经很不错了。”

        叶婉儿刚刚提回来，第一时间就洗了送上来。

        计悦直接挑了个最大最红的，一口下去，满口脆香。

        老张在门口的大桌子上收钱，计安平也挑了一个递过去。

        飞鹰紧紧地跟在计悦身后，又站到了饭厅的角落，计悦随手拿了一个给她。

        计安平到堂屋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份书简，“还不错吧？”边翻看着边问。

        计悦点点头，算是他在外面吃到的不错的水果了。“你们‘安居坊’一天收不少钱嘛。”

        老张在一边收钱开单，手就没停过。

        “也就这两天，年前那一批货交单的主要日子就是这个月，大家都往后拖，拖着拖着就都集中到今天了。”计安平解释，“平时一天能有个两三个人就算好的了。而且你别看我们坊里就这些人，后面还有几十人在伐木、锯木，我们没活干的时候，这些人也是养着的。”只是这种时候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就是有，计安平也想会办法让大家忙碌起来。

        “你们按时给她们结工钱吗？去年下半年的时候城里好几个地方因为苛扣工钱的事情闹得起冲突。”计悦转着大眼睛，似乎随意问着。

        那时候他刚来白象城，一点都不知道这事，还是过年的时候被召去问话才了解了一些。

        计安平连连点头，“我们这儿哪怕干了半天，都结了工钱，可不敢苛扣半分，大家都不容易。所以说我们开销大，有时候她们刚刚上手一点，就因为要回去种地什么的，要走，我们也得结钱，不象有些工坊一扣能扣掉一大半……”

        “所以你看，去年我们五六十个人，今年这么多人直接到我们坊了，要是苛扣工钱，谁会来。”计安平在这个方面还是非常注意的，可能也是因为自己做过社畜，又做过老板，接受了现代法律的洗礼，一直把工人的利益还是放在心上的。

        当然不是说在这之外，她就不会耍耍手段了。

        “幸好。”计安平放下手中的书简，“幸好有这个‘吊车生产分利书’，计郎中好官啊，去年从我们工地上抬走了一台吊车，后来就给我们送了一份这个，以后我们就可以坐着分钱的，这样也算有了几分保证和底气，让我们敢保证足额给工人工钱。”钱还没拿到手的事，计安平当然不会说。

        计悦把面前的书简拿起来，展开看了看，“‘吊车生产分利书’。”就是这个东西让计宣免于被申斥。

        计安平也拿起一颗桃子，在手上抛着，“这个东西就是人民群众创造的源动力啊，计郎中也真是了解咱们底层人民怎么想的。”

        见计悦翻着书简，一脸若有所思，又加一把火，“还有我们坊里生产的水车、风车，这一段时间一直忙着，没来得及提交文件，要赶紧提交了。”其实水车的结构文件早就提交了，一直没有回音。

        吊车的钱没拿到，水车的文件没拿到，后面的风车计安平就拖沓了。

        但是水车、风车的样品早就被这个家伙拿走了……

        “等拿到水车、风车的生产分利书，我们‘安居坊’更是走上了正轨，以后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研究更多好用的东西了。”计安平拼命暗示。

        吊车通过计宣拿到了分利书，可一直没拿到钱；

        水车直接提交了文件给工房，一直没有回复；

        风车样品一开始就被计悦扛走了，计悦又是跟计郎中很熟的人，甚至计宣隐隐还要听他的话……

        我的样品，你拿走了，分利书可以办吗？

        这份暗示，朋友，你接收到了吗？

        计悦听没听懂计安平的暗示，不要紧。

        他想到了不能输给计宣，这个小坊主可是说拿到分利书，会有动力做更多有用的东西。

        他一回住处就赶紧催飞鹰去办事，“水车、风车的分利书怎么还没到，本郡主都到白象几天了，文书比我们走得还慢吗？”

        今年他没有住叔叔家，而是在旧的内皇城选了一个院子居住，院内的一些礼官小侍都是母皇和父后亲自安排的，隔壁院子还住着一队皇家侍卫以备他不时之需。

        飞鹰拿着主子的帖子去城守后院找计宣的时候，跟一个憨厚的老太太擦肩而过。

        她看着对方的背影，总觉得这个人很眼熟。

        三月的最后一天，巡街的衙役就来“安居坊”通知去户房领分利了。

        计安平拉着老张去城守府拖回来一千一百伍十四两银子，还有两份分利书。

        两人镇定地把银子扛进楼上计安平房间，桌上放着三份分利书，吊车的那一份已经盖上了提款的红章，每隔一段时间可以提一次；另两份是崭新的，似乎还散发着笔墨香气……

        一老一少两人都咧着大嘴，不敢置信。

        啥也不干，分到这么多钱，后面还能分到……

        前几天计安平还是负债一百多两，转眼又有钱了。

        留了一部分作为坊里的备用金，一千两两人当下就分结了。老张三，计安平七。

        两人分好钱，才想起来一件事，似乎把银子换成金珠更方便啊。

        得，高兴傻了。

        两人又把银子扛下楼，老张带个老工匠把银子再拖去钱庄换金子。

        计安平得留下来处理伐木点的琐事。

        伐木点的三个小队伍目前没有什么大问题。

        许木头适应良好，人说树老成材，人老成精，一点不假，她跟牛大角、老古关系都处得不错。

        这次过来交考勤表，许木头和老古都来了。

        许木头代表伐木点提了个小要求，说是众人一致的要求——

        大家纷纷要求老古重新掌勺，大家千奇百怪的手艺真不是人吃的。

        以前的那点事都是有心人作怪，老古师傅真是无妄受过，种地、堆肥这些活哪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太太能干得了的，她们愿意替老太太干，就求老太太来做饭……

        计安平哈哈一笑，把在院中帮儿子摘菜的老古喊进来，征得她的同意，老古重新回到了厨师的岗位。

        “那菜地、堆肥、拱桥那一块？”老古问，真的用木匠，一会耽误山上的工作，二也不好核算工钱。

        计安平搓着下巴，“这样，这个版块，你还先兼着。”她抬手止住许木头的异议，“咱们那边离附近的村庄其实离得不远，我听说咱地里的石头都捡完了？”

        “是的，有时候那些人过桥不想给钱，还得给她们另外安排点事。”老古现在都开出五块地了。

        “其实这一个版块，慢慢也会扩大，菜地后期要是经营得好，咱们可以卖菜，也是一个营生……”堆肥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会是一笔进项，“这样，许师傅、古师傅，你们回去再建个工棚，到时候看能不能招一批附近的老夫郎过来干活，菜地的活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暂时咱不靠这一块挣钱，工钱也少点，一人一天二十五文，事情做完了还可以回家……”

        老古一听建新工棚，还要招一些老夫郎，顿时就直点头，“这事包在我身上，之前就有人来问过了……”这几天和儿子相隔两地，她一颗心都是提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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