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但这是明家也是他唯一的出路了，容华清强抑住内心的愧疚，握住了明辰熠的手：“辰熠哥哥，你帮明家上战场，把蛮族打退，保护华清好不好。”

        容华清羞耻万分，知道自己这是在利用明辰熠的感情。他完全可以想象自己在明辰熠眼中的形象，无事爱答不理，有事辰熠哥哥。

        明辰熠看着容华清许久未曾有过的亲近，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

        在容华清是怎样看待自己的，他从来没有想过逃避。容华清能想出唯一的破局办法，那他难道想不到吗。之前没有提出来，只是在想怎么应对蛮族，以及担心自己走了，容华清一个人在京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他自己想去前线，和容华清亲口要他上前线却完全不同。他和容华清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固然容华清学的不算努力，可他不相信容华清看不出现在战场的凶险。

        他心中，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吗。

        可容华清却像是明辰熠心中最瑰丽的梦，哪怕此刻，他的亲近就像是包着毒药的蜜糖，明辰熠也不愿意推却，他在容华清面前，能做的，一直也只有俯首称臣。

        明辰熠深深看着容华清道：“好，我明天就向皇上请战。”

        他的眼神，此刻刺痛了容华清的心。他几乎想要后悔了，让明辰熠就这样，平安活下去，他相信以明辰熠的实力，哪怕景朝国破，他也能活的好好的。

        可此刻，他身上负担着的不只是自己，他只能卑鄙的利用明辰熠，这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人。

        容华清转过头去，不敢再与他对视。

        明辰熠看着有些惶然的容华清，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抱了抱他，低声道：“我没关系的，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

        许是出于愧疚，对于明辰熠这可谓有些逾越的拥抱，容华清没有丝毫抗拒，乖顺的窝在明辰熠怀里，享受这份阔别良久的亲昵。

        翌日，明辰熠向容景曜请求拜见。原本以他的职务，是不能轻易见到皇上的，能得到容景曜的召见，还是得了他明家义子这个身份的福。

        原本大权在握，意气奋发的容景曜，此刻却多了几分颓唐。就这么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生生苍老了几分。他现在展现的帝王威严，都透着几分强撑。

        “明辰熠是吧，我以前听明平疆提起过你，你现在求见有什么事情吗？”容景曜的眼中透着几分凉意，他这段时间被蛮族的步步紧逼压得透不过气来。明辰熠求见最好能有什么要事，不然，就不要怪他把怒火都宣泄到他身上了。

        明辰熠直面皇上的不虞，却没有半分退缩，还是不卑不亢道：“回皇上，臣请求出战蛮族。”

        “咦！”这倒是有些出乎容景曜的意料了。仗打到现在，景朝文武百官的精气神都打掉了。刚开始，选人时武将都迫不及待请战，想建功立业。可随着派去的将领一个个阵亡在沙场，剩下的武将都不愿意上阵了，甚至他今天刚想派陈将军上阵，他就在今天上朝时摔断了腿。

        呵，武将起马摔断腿，可笑，容景曜心里恨恨想，这陈将军以后别想再升一级了。可此刻他却无计可施了，无人能上阵，就算派人去，也只是白白送命罢了。所以此刻明辰熠的自告奋勇，对他来说也算是一场及时雨。

        可他看着虽然比常人沉稳，却还是非常年轻的明辰熠，还是怀疑，他能不能行。“你觉得你上场，能打败蛮族吗，连朝中许多成名已经的宿将，都败给了蛮族？”

        面对容景曜的质疑，明辰熠并没有不悦：“我虽只是明家义子，可也是在明帅教导下长成的，对明家军的指挥更加熟悉。现在朝中的武将，比我强的，应该没有了吧。而且以我的身份，也更容易被明家旧部接纳，能更快梳拢士兵应战。何况……”

        明辰熠没说完，可容景曜懂得他的未尽之言，何况现在朝中上下，一个愿意出战的将领都没有。他若是明天想让李将军去，没准让李将军得到消息，明天他就要断了。那真的，丢脸丢到全天下面前去。

        无奈，死马当活马医了，容景曜破例下旨：“封明辰熠为大将军，统领士兵，对抗蛮族。”

        “皇上，出征前，臣有两个要求。”明辰熠借机给容景曜提要求。

        容景曜有些不满，可此刻，也只能听着：“你说。”

        “一是，要保证粮草供应，决不能延误。”明辰熠明白景朝官员一直给军队拖后腿的惯例，可到了这时候，在粮草兵器的供应上再出问题，那哪怕他有天大的本身，也无力回天了。

        容景曜有些尴尬，也明白他的顾虑：“放心，现在没人会这么没脑子，都到了这快要国破家亡的时候了，不会有人拖后腿的。”

        明辰熠对容景曜的承诺并不意外，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要求：“二是，保护好华清公主，皇后娘娘，以及明府，在我出征的时候，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容景曜眼神沉了沉，明辰熠的顾虑他也能理解，哪怕他不提，自己的妻儿，他也会照顾的。这个要求，他同意了。

        “朕会派暗卫保护明家，只要你还在对抗蛮族，明家就不会出任何事。”这份承诺中还隐含了一个意思，若明辰熠也在战场上出事了，或者抗敌失利，明府的安危，他就不保证了。

        明辰熠听懂了他的意思，并没有再要求什么，这就够了。指望帝王的心软，太过虚无，想要保护重要的人，只能靠自己。

        封明辰熠为将的旨意很快就传遍朝野。若在平时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文武百官的反对奏章肯定都呈上来，堆满整个御书房了。

        这么一个小年轻，寸功未立，就当上将军，完全可以说的上是一步登天了。可这次却听不到一丝反对声音，大家都知道，现在的战场可不是个好地方，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武将们更是把这个看作一个烫手山芋，只希望明辰熠能坚持的更久一些。

        事态紧急，这段时间，蛮族又下了三城，明辰熠当天就开始做出征准备，第二天就要马上出发。

        夜晚，明辰熠忙到天黑才回明府。刚准备歇息，就听到三声敲窗的声音。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带着期待，开窗后果然看到一只熟悉的隼鸟。

        明辰熠像一阵风一般，闪进了容华清的房中，带着几分急切。自从那次和容华清说破，他就再也不被允许进入容华清房中。

        “你来了”容华清看向明辰熠，眼中带着几分内疚和担忧。

        明辰熠也痴痴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样貌刻进心里。其实他对自己上阵后的情况也不确定，景朝现在情况太差，凭他一人之力，想要扭转乾坤，可谓难如登天。他能做的也只是用尽全力，勉力拼一把，无愧于自己，无愧于家国罢了。

        所以，今晚也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容华清了，他恨不得时间停止，让这一晚再也不要过去。

        容华清在他的注视下红了眼眶，强忍着道：“辰熠哥哥，我知道你明天很忙，今晚让人准备了酒菜，给你践行。”

        言罢，他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结果喝的太快，呛着了。这时，一直强忍着的泪水也顺势流下。

        “小心！”明辰熠拦住了他：“你不会喝酒，别喝得这么急，先吃点菜。”

        听到明辰熠到这个时候还在担心自己，容华清眼泪流的更凶了。他勉强控制住自己，不想让这场告别显得那么悲伤，他开始给明辰熠夹菜。

        两人吃着饭菜，享受着最后的相处时光。明辰熠对容华清说着接下来要注意的地方，比如怎么安排明府的防守，怎么照顾自己，遇到事情找哪个故交求助……言语间，满满的都是关心。这些他以前从来不说，觉得自己总能护住容华清。可此刻，他恨不得一股脑都灌输给容华清，让他能在自己走后也活的好好的。

        在他的关切中，容华清却却来越难过。

        夜深了，明辰熠知道明天很多事要忙，纵有千般不舍，也只能离开。

        “华清，我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容华清一把握住他的手，却只说出一句：“辰熠哥哥，华清等你回来。”

        言罢，许是真的喝醉了，容华清竟冲过去，亲了一下明辰熠。

        然后像是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把明辰熠推出了门。

        明辰熠也是愣住了，他像是亲了一个自己深藏的梦，觉得难道这么点桂花酒就把自己喝迷糊了。他举起手，想敲门问清楚，却又胆怯的放弃了，怕惊醒这个美梦。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才转身回屋。

        “华清，你这是想折磨死我吗！”明辰熠完全睡不着了，他的心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死了，哪怕是阎王都休想留住他的性命，他要回来，回来再见到他的华清妹妹，找他问清楚，他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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