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三章

玉姬的舞是为她唯一的神明的舞，除去她的丈夫八岐大蛇，她不会为任何人起舞，即便是她的丈夫似乎对这只狐狸甚感兴趣。

        而即便是这只小狐狸再怎么有趣，于八岐大蛇而言也没有到能够让他将他独一无二的夫人让出去的程度。

        玉姬是他求得的奇迹，谁也别想夺走她的目光。

        “嗯，你也被我美丽的妻子那瑰丽的舞姿迷倒神魂颠倒了吗？”八岐大蛇伸手捏了捏小狐狸的爪垫。

        小狐狸用力的上下摇晃着脑袋。

        “是这样啊，你想和玉姬学习怎样舞蹈？”

        小狐狸摇的更加用力了，险些把自己的脑袋摇昏。

        “但是——”八岐大蛇带着饶有兴致的表情拉长了音。“不行哦。”

        他抬手将小狐狸抱进怀里，感受着小狐狸在他的膝盖上盘成一团，熟练的摸着小狐狸的下巴。“玉姬是我的呀，哪怕你再怎么可爱我也不会把夫人让给你的。”

        “玉姬只会为我起舞。不过，偶尔玉姬来了兴致的时候，你倒是可以沾光看上一看。”

        在伊吹大明神的深明大义之下，可爱的小狐狸就这样在被赐予了踏入神国的权利，在神社的外殿住下了。

        “你想要学习羽衣之舞，并且因为羽衣之舞生了灵智，那你的名字就叫做羽衣吧。”

        伊吹大明神相当随性的为小狐狸起了名字，就把刚刚还爱不释手的小狐狸丢给了神使，拍了拍手就又拿着从大舅哥手里讨来的酒去寻玉姬去了。

        留下被起名羽衣的小狐狸对着巨大的白蛇神使哈气。

        白蛇神使扫视了一下羽衣的体型，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做出了判断：这样的小狐狸白蛇神使一口能闷十个。

        一口能闷十只羽衣的白蛇神使甩了甩尾巴，衔起小狐狸的后颈皮，就这样提着吓懵的羽衣撘窝去了。

        羽衣很快就和神国里的神使们混熟了，但神使是神使，羽衣是羽衣。

        神使是伊吹大明神的使者，羽衣是伊吹大明神养给玉姬的小宠物。羽衣之舞是灵汇聚的舞蹈，是天下唯一无法依靠模仿而跳出的舞蹈，因为舞蹈的人决定了这是怎样的羽衣之舞。

        羽衣之舞是会体现舞蹈之人本质的舞。

        羽衣在神国居住了很久很久，从伊吹大明神从山涧带回她开始，到玉姬的妖怪兄长酒蜃定居伊吹山，再到后来玉姬的另一位兄长送来了一颗无业菩提。

        羽衣贪婪的篡取着养分，她要用那些瞬间感受到的灵气组成自己的羽衣之舞。小狐狸有着偌大的野心，她随着八岐大蛇的笛声摇摆着身躯，用着狐狸的形态随着玉姬轻巧的起舞。

        “也许下一次羽衣就能学会羽衣之舞了也说不定，下次我就将琵琶带来吧！一定会更加热闹的。”大妖怪抱着怀中的孩子畅快的打着拍子，大笑着痛饮美酒。

        他怀中的伊吹童子也拍着手欣赏着他的母亲美丽的身姿。

        那是羽衣迄今为止最后一次瞧见玉姬起舞，自然她也未能听到酒蜃弹奏琵琶。

        八岐大蛇被分作无数碎片封印，玉姬和酒蜃为了被分为碎片封印的八岐大蛇四处奔走，到最后神社里只剩下她一只狐狸。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玉姬终于带着伊吹童子回到伊吹山。

        闭锁的神国重新开启，本殿的神座上换了一个人，在空旷的本殿里玉姬代替了伊吹大明神支撑起整个神国。

        小狐狸变成了没那么小的小狐狸。

        但即便是神国再开，玉姬也是玉姬。

        俘获神明之爱的美丽的花朵，只会为她的神明起舞。

        伊吹神国再开的风声似乎传进了酒蜃的耳畔，风尘仆仆的大妖怪腋下夹着一只白狐充作手信。

        神色清明的大妖怪嫌弃似的拢了拢衣衫，将一身酒气醉醺醺的大狐狸丢进本殿。“喏，这就是你之后的老师了。”

        羽衣试探性的伸出爪子，用肉垫拍了拍大狐狸的耳朵。

        白色毛皮的大狐狸抖了抖耳朵顺势翻过身蹬了蹬腿依旧是一副幸福的醇醉于美梦之中，甚至还能从吻部瞧见粉嫩的舌头。

        不过即便是醉的不省人事昏睡在地，这只白狐的姿态也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优雅。

        普天之下做得出将三狐狸之神、仓稻魂命以这种稀里糊涂堪称荒谬的方式弄来给一只甚至算不上妖怪的狐狸做老师的离谱之事的，也就只有酒蜃这个任性自我又强大的妖怪了吧。

        过了片刻，察觉到大白狐狸一时半刻醒不过来的羽衣迈着小碎步贴到酒蜃的脚边，柔软又浓密的毛皮蹭着酒蜃光裸着的白皙的小腿，挂着九颗铃铛的装饰品被蹭的歪来倒去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狐狸哪有不习惯风餐露宿的，真是惯得你。”虽然这样说着，酒蜃仍旧是顺从了羽衣的心意又提起稻荷神搬去了羽衣铺着羽绒垫子的柔软小窝。

        大白狐狸一连睡了好几日，终于是在一个日上梢头的日子醒了过来。

        于是羽衣便又转而随着稻荷神学起了羽衣之舞。

        玉姬的舞是热烈的刹那，稻荷的舞是如植物萌芽那样寂静又温和的吐息。

        稻荷神分外的疼爱狐狸羽衣，不只是这只爱娇的小狐狸与她相合，更多的是出于她对于这样纯粹的生灵发自内心的偏宠。

        更何况身为一位合格的老师哪里有不喜欢聪明又省心的孩子的道理呢。

        羽衣的技艺已经足够，在用狐狸的肢体来表达舞蹈这一层面上羽衣已然没有更多可以进步的地方了。

        她距离羽衣之舞只有一线，那许多舞者终其一生都无法抵达的那一线。

        羽衣之舞蕴含着舞者的愿望，映射着舞者的心灵。

        “你的舞蹈已经足够了，但你的心灵还远远不够。”

        为了让羽衣继续羽衣之舞的修行，稻荷神和伊吹山的动物们与伊吹山下的人类们立下了契约。

        为了让狐狸羽衣找到她梦里的红，去跳罕世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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