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昔

四目相对，是知知先心虚的错开了眼神，她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摇晃几下后可怜兮兮的仰头看去他，“我腿麻，起不来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顾见东抱了她，她环着他的脖子，明明两个人的身体这般紧密，知知却没有一丝暖意。

        这件事情像一丝微末星火，恰恰落在一片干燥的枯木林中，只需要一缕微风就能起火，而研研这两个字，就是那缕至关重要的微风。

        知知的心态毫无疑问的有了一种病态的变化，她开始追问顾见东的行踪，只要深夜还不回，她就开始频繁打电话催促，甚至开始查岗突袭

        开始顾见东还与她实话实说，后来就开始避而不答，在后来开始不接电话，每到这种时候，她只能哭着去求助苏静，因为苏静是唯一会帮她的人。

        那段时间她变的敏感多疑，变的患得患失，变的没有那么可爱了，张口闭口不是怀疑就是质问。但没有人提醒她看看自己对爱情用力过猛，想要抓住顾见东的样子有多么可怖，叫人厌烦。

        他们也终于开始争吵、冷战。争吵和家暴是一样的，有了的第一次，往后的每次一次都成了自然而然，从一开始清冷的几字几句的变成了没完没了争执，顾见东似乎也对她没了耐心，也终于不在保持沉默，他的桀骜不驯，他的暴戾强硬，开始不掩的爆发出来。

        顾见东的性格便注定了她永远是低头的那一个，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后，顾见东索性开始躲她，手机不接信息不回，从晚归变成了彻夜不回，从一天还能见一次变成了三两天都见不着。

        有一次知知实在是胡思乱想的厉害，去找苏静，当她哭着告诉苏静顾见东已经五天没有回来的时候，苏静很平静的拿起手机，开始翻朋友圈，然后给她看了一个视频片段。

        是一艘游轮，一群身材火辣，穿着性感的美女正上面在热舞，而观众就是坐在两侧男人，而顾见东就在其中，他戴着墨镜，笑意浓浓的跟着音乐轻微晃动身体，然后一个热舞的美女朝他放低手臂伸过去，周围的人开始起哄，而他也抬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脸上笑意不减的说了什么，视频就断在这里。

        “他没告诉你他去三亚了吗？”

        “你也别难过了，他向来是这样的，爱你的时候是真的，所以几百万的高利贷眼睛不眨的就帮你还了。但不爱也是真的，他甚至不想跟你多说一句话，有时候我也挺佩服他能在感情里这般游刃有余，来去自如，丝毫不会拖泥带水，可就算他这样冷酷，从来没有一任说他不好”

        “我以为他到你这里终于收心了，因为你是他交往的时间里最长的一任了，有的甚至只有匆匆几个月，如果你不提结婚的话，或许还能多一段快乐时光”

        知知忽然问了一句往自己伤口上撒盐的话，“他有过很多女朋友吗？”

        苏静给了她一个非常肯定的点头，“很多，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吧。我劝你不要再跟他闹下去了，受伤的只会是你，好好的和平分手，以后有事，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知知不在说话，呆呆的反复看着这段视频。

        看着视频里顾见东轻松愉悦的表情，看着把手朝他伸过去的姑娘，她好奇他对那个姑娘说了什么？

        是在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还是问她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是不是以后也会教她骑马射击打牌开车？也会陪她嬉戏打闹，不停的给她买礼物，给她买她喜欢的房子，帮她解决她应付不来的所有事情

        如此重复观看，无异于钝刀割肉。

        可知知根本停不下来，她像是魔怔了一样，一遍又一遍，那怕心里已经血流成河。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这样？

        又一遍播放完毕，知知准备再次点击的时候，手机被人从手里夺走，她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听见见一声尖锐凄惨的叫声，苏静和她的手机同时跌落在知知的眼下。

        苏静捂着脸，有血从手缝里溢出

        仅仅一眼，她便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顾见东拉离了现场。

        可怖吗？

        不。

        对于知知而言，在没有比那段视频更可怖的东西了，他最爱的男人亲密的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

        不比三亚的蓝天白云，此刻的南港正是阴冷潮湿的雨季，大雨小雨交替着下，还有刺骨的寒风。往年她最是怕冷，可今年，她希望还可以冷一些，再冷一些。

        车子在雨夜中缓慢行驶，知知在这一片恍惚的光影沉默的垂头流泪，如浪潮般汹涌的痛意没有让她陷入预想的世界末日，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清醒和解脱，她突然脱口问，“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比我漂亮吗？肯定不会像我这么幼稚又粘人吧”

        顾见东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知知，我”

        就是这样温暖的手，在视频里牵着别的女人，知知巧妙的挣脱开，抢在他话前，闭着眼睛很平静的说，“顾见东，我们分手吧”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想主动一些，这样洒脱一点也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悲又可怜。可为什么说分手的时候，她有一种多此一举的错觉，好像这句话早就说过了，又好像，其实这句话根本没有必要说出来。

        算了，不纠结了，都结束了。

        知知在这堵的水泄不通的红绿灯路口下了车，在脚落地的那一刻，她回头又看去顾见东，突如其来的狂风让险些让她没站稳，可她仍是尽量把唇瓣抹开到最大，替他高兴道，“顾见东，恭喜你，从今往后在也不用费尽心思的躲我了”

        砰。

        知知下车把门合上，转身逆着车流迎风而行。

        绵绵细雨夹着冷风迎面扑来，与眼中热泪相撞那一瞬，她听到了心脏破碎的声音，顷刻成了碎片散在了风里，吹向了远方。那个为顾见东疯魔的祝知知，死在了这个冷意浸入骨髓的阴雨天。

        她麻木的走在雨中，没有目的地，不知停歇。

        终于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完全侵蚀她身体的冷意，终于让她有些清醒，也是此刻她接到邻居电话，奶奶在院子晕倒被120拉走了。

        她冲进医院，奶奶已经在手术室抢救，她无助的在医院急诊手术室前站了两个小时。

        那是漫长而煎熬的两个小时，亲人之前好像冥冥之中有感应，就像父亲死的前一晚，她忽然做梦梦到他曾带着她去动物园的场景，那是他对她仅有的父爱。而现在，她总在回顾与奶奶相处的点滴，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征兆，可她控制不住，那些画面蜂拥过来，她躲不开，也跳不出来。

        把她拉回现实的是医生。他遗憾的说，节哀。

        那一夜，知知的眼泪和南港的雨一样，淅淅沥沥到天亮。眼泪过后，那些该面对的现实仍在原处等她处理。

        知知强忍着悲痛，脚步沉重的走向护士台，还未张口，短暂止住的眼泪又簌簌往下掉。这五年多的时间里，她被顾见东惯坏了，她习惯了遇事有他在前，习惯困难有他善后，只要她一个想法，一句话，所有事情都会变成她想象中的样子。

        可现在，她需要自己来处理这一切。

        她不习惯，她害怕，她想打电话给顾见东，可到拿到手机的那一刻，脑中闪出了视频里的那个画面。

        性感火辣的姑娘，顾见东上扬的唇角，知知像被烈火灼伤一样，迅速把手机扔回了包里。

        去缴费时，她下意识的打开包拿出一张银行卡，可她迟迟没有交出去，因为这是顾见东的副卡，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分手后还要用前男友的钱，可现实是她根本没有钱的。

        知知默默的打开通讯录，能让她开口的没有几个，琪琪、似眉、苏静、周平、齐维。

        似乎不需要思考，她给曾给过她分手预言的周平打了电话，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听起来正常或开心一些，可叫了周平两个字后，她还是失败了，“能借我一些钱吗？很急”

        知知听到周平浅浅的叹息声，“分手了？”

        知知遮掩不住了，低声的抽泣起来，又说，“我奶奶去世了”

        周平心疼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但安慰的话终究没有传过来，她想，大概是他找不到合适用词来安慰一个同时失去亲情和爱情的朋友吧。又或者是，任何安慰的词语通过电话传达都无法发挥它该有的作用。

        “钱的问题你不需要担心，我马上安排人打到你卡上”

        周平声音轻的像哄幼儿，紧接着又真诚的向她发出了邀请，“等处理完奶奶后事，你要不要来找我？”

        知知沉默。

        “这里的条件是有些艰苦，但这仅仅是□□上的。这里有最淳朴的人心，最真诚的眼神，最炽热的情感，最新鲜的空气，知知，相信我，你会在这里获得重生”

        知知仍旧沉默。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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