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卢平教授的私教课

chapter5

        “在我们正式开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你们对决斗的认识有多少。”

        卢平办公室外的教室，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为了给教学留出足够的场地，卢平把教室里的桌椅都堆在了墙边。

        “不要紧张，就当是闲聊。”卢平靠在教师的长桌上，挥动魔杖给她们搬来两把椅子，“或许坐着会更放松一些？”

        “先来说说看，能想到的在决斗中使用的咒语。”卢平抓着魔杖，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把魔杖拍在左手手心里。

        “除你武器，统统石化，软腿咒，昏昏倒地……”苏菲一连串说了好几个，然后努力想着还能有些什么。

        “茉莉，你还知道其他的咒语吗？”看到茉莉没有说话的意思，卢平开口问她。

        “我想，混淆视听，飞沙走石，锁腿咒，烟幕咒，粘脚咒，绊腿咒，击退咒还有铁甲咒，如果使用正确的话都可以用于决斗。”茉莉一边想一边说，眼睛不知道盯着哪里，似乎是想把脑子里见过的咒语都说一遍，“不过我们其实并没有学过这些咒语，所以还是刚刚苏菲说的更实用一些。”

        苏菲补充道，“我又想到了一个，倒挂金钟！”

        卢平抬头，好像是在思考，然后很快就笑着说，“是的，你们提到的都很对。但是真正决斗时，可能并不需要这么多咒语。我上学的时候就有同学只用昏昏倒地一种。更重要的你对对手的判断，还有自己出手的速度和准确性。现在放空大脑，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咒语是什么。”

        “除你武器。”苏菲不假思索地回答。

        “额。”茉莉突然愣住，想了许久之后说，“大概是，除你武器吧。”

        卢平扬起眉毛，“这就不是第一反应了，不要思考那么多，不要思考是进攻还是防守，不要思考这个咒语可能给对手带来的后果。再试一遍。”他鼓励地看着茉莉。

        “昏昏倒地。”茉莉眨眨眼，深吸一口气说道。

        “很好。”卢平站直身体，拍了拍并不存在的褶皱，“那我们今天就从这两个咒语开始。”

        卢平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一只手骨架，立在长桌上，然后拿起羽毛笔放在手骨架里，“过来吧，站近一点，我们先来试一试。”他回头冲苏菲和茉莉说道。

        三个人站在离长桌一米的位置，卢平举起魔杖，“我想你们应该学过，不过还是先来做个示范，注意发音和转动的角度。”

        “expelliarmus”一道金光随着卢平的话音飞出，分毫不差地击飞了羽毛笔，卢平挑了下眉，“糟糕，太用力了。”

        苏菲没忍住笑出声，茉莉也跟着嘴角上扬。

        卢平把羽毛笔召唤回手里，拔去了笔尖，“现在应该不会飞那么远了。轮到你们了，来试试。”

        这是她们唯一实践过的黑魔法防御咒语，在去年的决斗俱乐部，她们都还记得那鸡飞狗跳的场景，尤其是苏菲，当时站得离那条蛇极近，被吓得不轻。

        苏菲站在桌前，深呼吸了几次，“expelliarmus”，金光飞出，有一点点打歪了，手骨架被打得转了一圈，羽毛飘飘荡荡地掉下来。

        “做得不错。”卢平走到她们身边，“再做一下动作，不用说咒语。很好，结束的时候，注意手臂和魔杖尽可能成一条直线，这样打的位置会更准一些。念咒语的时候不要犹豫，再试一次。”

        卢平退开两步，把羽毛重新放回骨架上。

        “expelliarmus”，羽毛被打到空中转了几圈落在桌面上。

        “做的很好！”卢平捻起羽毛看了看，“还差一点力度，不要着急可以慢慢练。”他把羽毛放回原处，从口袋里拿出一大袋巧克力拜了一块，“来块巧克力吧，补充一□□力。”

        苏菲有些出汗，脸红彤彤的，兴奋地接过巧克力，“谢谢教授。”

        卢平把目光转向茉莉，朝她眨了眨眼，茉莉抿着嘴走上前，站在刚刚苏菲站的位置上。

        “加油呀！”苏菲跳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坐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茉莉转头朝她勉强一笑，回过头站定，举起魔杖，“expelliarmus”。

        魔杖顶端闪出一点点金色的光，然后又慢慢灭掉，茉莉愣住了，下意识转头看卢平的反应，卢平微笑着走过来，“别紧张，第一次确实很难。”然后把手握在茉莉的魔杖上，带动茉莉做了一遍，“就像这样，这个圆弧，再画一圈。”

        他松开魔杖，“专心，你可以做到的。”

        茉莉抬头看着卢平，刚刚离得太近了，茉莉感觉整个人都浸在卢平身上旧毛衣的味道里，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味道，不是香味也不是臭味，有一点清洁剂的味道，但也不完全是。闻着有一种被已经穿得柔软不再扎人的毛衣轻轻包裹的感觉。像在冬天躲进了柔软蓬松的被子，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卢平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茉莉还是有些紧张，憋了一口气在胸中，“expelliarmus”。

        动作完全正确，咒语也很清晰，魔杖顶端冒出一道细细的光，然后消散在空气里。

        茉莉眼中冒起的期待的光也跟着灭掉了，她有些懊恼地低下头，肩膀耸动了一下，好像是叹了口气，“抱歉教授，我学起来比较慢。可以先进行下一个，我会之后自己练习的。”

        苏菲从桌子上跳下来，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茉莉握住苏菲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捏了捏表示自己没事。

        卢平没有回应她的话，问了一个新的问题，“在你们看来，魔法是什么东西呢？”

        苏菲被卢平问懵了，“魔法，就是魔法啊。就是天生就有的能力。”

        茉莉没有抬起头，闷闷地说，“魔法是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做到一些普通人，我是说麻瓜，做不到的事情。”

        “你们说的都没错，对于巫师来说，魔法就是习以为常的一种能力，就像我们的手可以抓握，脚可以走路一样理所应当。我们不知道它因为什么而产生，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它就是有了，在巫师身上一代代流传下来。”

        他停顿了一下，茉莉不知道他要讲什么，抬起头眨着眼睛看着他。

        “魔法是相信而存在的。巫师们拥有魔法，同时他们相信魔法能做成一些事情，所以魔法存在了。只是拥有魔法，而不相信它的能力，就永远没办法使用它。”

        卢平看着茉莉，希望她能听懂自己想表达的内容，“换句话说，魔法是内心的力量。我们学习的任何魔咒，教授们在教你们的时候，都会让你们在脑海里尽可能详细地想象，施咒之后的场景，这在各门课程里都是通用的。比如你们第一次学漂浮咒，弗利维教授会让你们想象羽毛飘起来的画面，在变形课上要认真想象你需要它变出来的样子，甚至包括材质触感这样的细节，在面对博格特的时候，也要仔细地想象滑稽的场景。”

        两人回忆起这些年上课时的经历，都点了点头。

        卢平继续说道，“想象并不能提高你们的魔力水平，只是在想象的过程中，你们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从心底里相信了自己的能力是可以做到的，这样才能发挥出你们真正的魔力。所以你们在初学的时候，释放每一个魔咒前都要准备许久，但当你们真正学会，熟练掌握之后，准备的过程就几乎没有了，其实不是没有了，是因为你脑海中原本就知道这些事情，并且你也知道自己可以做到，所以不再需要依靠想象一个高脚杯的样式材质触感，来加深这种信念。就像你不需要在走路的时候想要如何迈出一条腿，甚至你都不需要告诉自己：哦我现在要走路。你自然而然就可以走。”

        卢平看向茉莉，眼神似乎是在期待着她的答复。

        “抱歉教授，”茉莉听起来底气不是很足，“我并没有不相信魔法的存在，我只是，”

        “不相信它存在在你身体里。”卢平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了茉莉这么久以来最大的顾虑。

        从十一岁开始她一直在想，为什么是她，她前面的十一年人生都过的风平浪静，完全没有其他同学在聊天时分享的那么地精彩，她从来没有用意念打碎过玻璃杯，没有把一起玩的小伙伴举到天上去，没有干扰过家里的电器。爸爸也不是没有跟她提起过，说妈妈是个勇敢的巫师，去对抗一个大坏蛋了，但当她稍微长大之后，就觉得那不过是爸爸的说辞，让小孩子更容易接受没有妈妈陪伴着长大的说辞，至于巫师和坏蛋，大概就是什么很严重的病吧，她曾经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她十一岁收到麦格教授带来的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整个人生都发生了改变。爸爸交给她一封妈妈留给她的信，信上恭喜她成为一名霍格沃茨的学生。无论她如何的不能接受，最终都还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她还记得刚到对角巷时，自己的惊讶，眼前的场景是她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从那一刻起她就没有质疑过魔法的存在，她只是无数次地害怕，是不是搞错了，是不是录取名单上根本就没有她，她是不是占了另外一个茉莉·兰波的位置。

        卢平见茉莉没有回答，轻声道，“你其实非常有天赋，在你不信任自己的情况下都能释放出咒语。你生活在这里，并不是孤立存在的，你和你身边的人一样。当一个有魔力的孩子出生时，接纳之笔就会感受到他的存在，然后把他的名字写在准入之书上，这是四位创校人留下的强大魔法。你并不是第一个在入校前没有魔力迹象的孩子，这只能说明你很幸福，同时你对情绪的把控能力很强，这是你的优势。”

        茉莉看着卢平，似乎想问他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卢平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故作得意地说，“帮助学生是作为教授的职责，我可能比较擅长做这些工作。”

        “谢谢教授，我会回去好好想想的。今天……”

        “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下周三我们继续好吗？”卢平看出了她不想继续的意思，主动提出要下课。

        茉莉长长出了一口气，“抱歉教授，今天麻烦你了。”

        “没关系。”卢平笑着用魔杖收起了手骨架，把她们送到教室门口，“如果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不必等到下周三。还有这个，”卢平拿出剩下的一大块巧克力，放在茉莉手里，“拿回去吃吧，你需要补充一些能量，身体和脑子都是。它能让你感觉好一点。”

        茉莉抬着手，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收下，苏菲一把把她的手握住，朝卢平露出一个微笑，“谢谢教授，那我们先回去了。”

        “再见。”

        “教授再见。”

        苏菲晚上巡逻结束回到宿舍，发现茉莉还握着巧克力坐在床上发呆，快速脱掉袍子和外衣也爬上了茉莉的床，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了她。

        茉莉感受着苏菲身上的温度，歪头在她怀里蹭了蹭。

        “其实我觉得卢平教授说的对，只是我之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些，因为魔法对于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很抱歉我没注意过你的想法。”

        茉莉抱住苏菲环在自己身前的胳膊，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我一直觉得我很幸运，甚至太过于幸运了，能来这里跟你们一起上学，幸运得像做梦一样。太美好的事情总让人觉得是假象，我既害怕哪天梦就醒了，又害怕虽然这不是梦，我却不能做得像你们一样好。”

        “怎么会，你现在只需要睡一觉，醒来会发现我们躺在一张床上，在霍格沃茨的床上，你还是那个没下楼就知道今天吃什么的小女巫。”

        “那样就太好了。说的我甚至有点饿了。”茉莉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巧克力，“不如我们把它分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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