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人柳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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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渐渐变得长起来，太阳到了八点还在天上挣扎着不肯下班，而随着考试越来越近，茉莉和苏菲比太阳还勤快，每天几乎都住在图书馆，有天她们在礼堂吃晚饭的时候，看到穿着队服的魁地奇队员训练完直接到礼堂吃饭，茉莉才猛地意识到，原来已经快要决赛了。

        而苏菲甚至连魁地奇的决赛都没去看，那天格兰芬多迎来了久违的胜利，整个学院的所有人都在公共休息室庆祝，苏菲却拉着茉莉从人群旁边绕开，茉莉有些不明白，她明明看到她们快要出门时，乔治好像想对苏菲说什么，所以她抓住了苏菲，可当她们俩再转过头，球队的所有队员都淹没在其他同学欢呼的身影中，苏菲失望地在图书馆待了整晚。

        茉莉私下偷偷地问苏菲，“你和乔治之间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怎么感觉怪怪的。”

        苏菲别扭地不说话，茉莉佯装愤怒地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帐。”合上眼前的书就要站起来。

        苏菲伸手把她按住，“没什么，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能就是没什么好聊的吧。”

        茉莉眨眨眼，不太明白没什么好聊的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尴尬，“反正他们比赛比完了，你可以约他一起复习啊。”

        “他俩和安吉丽娜她们一起，没什么好约的。”苏菲换了一本书打开，“还是多背两条咒语吧。”

        茉莉自己搞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虽然身边不少同学都陆陆续续地谈恋爱了，但她好像比同龄人开窍晚，或者按苏菲的话来说，还没遇到合她心思的人，一直抱着看热闹的心理看身边人的各种情感纠葛。

        她觉得有什么感受说出来就好了啊，为什么总要搞那么多弯弯绕绕。对于她的这种疑惑，苏菲也感到疑惑，“就算你自己没谈过恋爱，你看了那么多小说，总应该知道一旦喜欢一个人之后，就会畏手畏脚的。”

        茉莉摇摇头，“侦探小说里面不谈恋爱，只有情杀。”

        苏菲狠狠地扑上来表示要先情杀了她。

        考试的前一晚，茉莉和苏菲趴在宿舍的床上，其他人都还在图书馆试图抓住最后一点时间，但是她俩都学不动了。

        “就这样吧，”茉莉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再学也学不进去了，听天由命吧。”她这两个月跟着卢平练习，进步巨大，当然，这个进步是相对于她自己而言的，大部分时间她都能正常地释放攻击咒语了，虽然不如苏菲做得那么好，但是卢平和她都觉得至少可以拿到e了。至于博格特，卢平贴心地再没提起过。

        苏菲至少还愿意翻个身，“再学魔法史都能拿o了，我对自己还没那么高的要求。”

        “我也没有。”茉莉嘟囔着。

        “我有个主意，”苏菲突然坐起来，连床都跟着抖了几下，茉莉被吓了一大跳，“不会是想去厨房来顿夜宵吧。”

        “不。”苏菲穿上自己的斗篷，抓着茉莉的手想把她拽起来，“我们去看巴克比克吧。”

        “看巴克比克？”茉莉瞪大眼睛，“现在？我还穿着睡裙！”

        苏菲松开手，认真打量了一下茉莉，“说实话，就你这条黑乎乎的睡裙，套上袍子没人能看得出来，更何况马上就要天黑了。”

        “你确定今天去看巴克比克，不会影响你的心情吗？”茉莉小心翼翼地看着苏菲。

        “就是因为看一眼就少一眼嘛。”苏菲看起来有些大剌剌地说，还冲着茉莉笑了一下，“说不定它还能给我带来点好运。”

        两人穿过空无一人的木桥，天边太阳还□□地守着，照出火红色的云来，茉莉忍不住吐槽说，“我也是学傻了才相信你很快就要天黑了，十点太阳都不会落山，到时候我们早就回去了。”

        苏菲欢快地蹦下楼梯，“这不是带你出来换换脑子嘛，要是明天考试的时候也这么傻可怎么办。”

        两人走到海格的小屋前，苏菲直接跑进院子里跟巴克比克打招呼，茉莉走到门前敲了两下，没人应声，“海格好像不在屋里。”她回头对苏菲说。

        苏菲朝她招手，“你先过来，你看它。”

        巴克比克卧在地上，跟她们俩差不多高，苏菲心疼地摸着它的头，对茉莉说，“它看起来不太好，对吧。”

        “它太久没飞了。”茉莉靠在院子的围栏上，巴克比克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羽毛和毛发也没了之前的光泽，它的脚上锁着的沉重的铁链，因为实在是锁了太久，似乎都有些生锈了。

        苏菲把头轻轻贴在巴克比克的脸上，“真想放你走啊。”

        茉莉不忍心打扰，她自己也很想让这个无辜的大家伙离开，海格带着牙牙从禁林里出来，朝她们打招呼，“嗨茉莉，苏菲，你们怎么来了，你们不应该在考试吗？”

        茉莉站直身子，“考试从明天开始，我们想来看看巴克比克。”她绕出院子悄悄对海格说，“我想还是先别打扰她，她最近压力有点大。”

        海格打开小屋的门，牙牙从两个人中间一溜烟钻进去，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趴着，“要喝的什么吗？”

        “不了谢谢，马上就要宵禁了。”茉莉进门前又看了一眼苏菲，她很认真地在跟巴克比克聊天，“海格，什么时候，我是说巴克比克，他们什么时候来。”茉莉小声地问海格。

        “大概是下周，不，下下周四。”海格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他们会带刽子手来。我知道那个人，他原来还是个食死徒，魔法部的那群人…”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们那天刚好考完试，”茉莉低头想了一下，“我们能来送它吗？”

        “不，不行，这太血腥了，他们也不会允许有学生在场的。”海格摇摇头，“邓布利多和魔法部的人都要来，我想你们还是忘了这件事吧。”

        “苏菲很喜欢它。”

        “是啊，不只是苏菲，哈利也很喜欢它，但这没什么用，小姑娘。”海格仰头喝了一大口茶，“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他看起来兴致不高，茉莉知道她们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感同身受，海格是一直照顾巴克比克的人，没有人会比他更难过。

        “我很遗憾。”茉莉站起身，“希望你别太难过，海格，我非常遗憾。”

        “没事，快回去吧。”海格没有抬头看她，“回去吧。”

        真正的考试比她们想象中要快得多，或许是因为准备了太久，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太紧张，轰轰烈烈的owl考试就在学生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悄悄落下帷幕。

        考完魔法史的那个下午，乔治托安吉丽娜来找苏菲，邀请她一起去球场玩，苏菲和茉莉都已经换好了睡裙，正各自躺在床上看小说。“不了，我太累了。”她看向安吉丽娜，语气有些别扭地说，“你们去玩吧，别管我了。”

        茉莉放下书兴冲冲地看戏，发现安吉丽娜拼命给她使眼色，示意她说点什么，茉莉心领神会，“让安吉丽娜帮你拒绝不太好吧……”

        “就是呀，”安吉丽娜顺势接上话茬，“他就在公共休息室等着呢，要不然你下去跟他说，就两步路。”

        苏菲转头看向茉莉，茉莉使劲儿冲她挑眉，“那好吧。”苏菲跟着安吉丽娜一起出去了。果不其然，没两分钟，苏菲就兴冲冲地回来问茉莉，“要一起去吗亲爱的。”

        “你也太好哄了。”茉莉笑得歪倒在床上，“我就不去了，才刚开始看这本。”茉莉挥挥手里的书，“估计我都没心思去吃晚饭了，你不用管我了。”

        “好吧。”苏菲换好衣服，手里拎着长袍，“那我去咯？”

        “快去吧。”看着苏菲出门，茉莉回头望了一眼窗外，从格兰芬多的塔楼望出去，只能看到魁地奇球场，看不到禁林和海格的小屋。茉莉没告诉苏菲今天是巴克比克被行刑的日子，她其实有点想去看看它，但是不知道怎么跟苏菲说。

        去魁地奇球场挺好的，茉莉想，至少不会注意到学校另一边发生的事情。

        她尽可能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小说上，这可是她心心念念一个学期都想看的小说，但是这很难，她的视线停留在纸上，字母在她的眼前跳舞，她一个一个抓住它们，一个一个放在自己的脑子里，但是她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

        它们在说，为什么不去救它。

        为什么不去救它，茉莉给自己找理由，为什么，因为那些比她更厉害的人都没办法救它。是没办法救吗，她不知道，或许只是不能救。这场并不复杂的小事故，夹杂了太多人的意图，早就变成了一场政治的博弈，而这所学校，这所魔法世界最好也最安全的学校，能做的只有妥协。

        茉莉总觉得自己耳边似乎能听到巴克比克的哀嚎，在濒临死亡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哀嚎，直刺进茉莉得脑中，让她喘不上气来。茉莉放下书，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可能是考试太累了，所以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想，睡一会儿就好了。

        睡梦中，她好像又听到巴克比克在惨叫，还有海格，站在巴克比克的面前，发出了一种茉莉从未听过的吼声。不，不要，她惊坐起来，发现自己满头大汗，睡裙也湿透了。

        她现在急需找人说说话，她拿起床头的书翻找起来，很快就看到了让她沮丧的一行字，今天是满月，茉莉跳到地上，走出宿舍，公共休息室一个人都没有，大概已经到晚饭时间或者更晚了，茉莉看了眼窗外，太阳已经快看不见了。

        她脑子里回响着那两声哀嚎，怎么赶都赶不走。算了，她想，我就远远地看一眼，就一眼。她跑回宿舍拿起自己的袍子，一边穿一边往外面跑，希望还来得及，求求了。

        她跑下楼，跑过还有不少人的礼堂，跑出钟塔楼，跑出木桥，然后在石阶上飞奔，当她靠近那个熟悉的小屋时，她停下了脚步。

        那儿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也没有巴克比克，他们大概把它带走了。海格的小屋已经点起了灯，茉莉犹豫着，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扰海格，如果自己过去，他大概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哭。

        茉莉退后两步，又看了一眼曾经关着巴克比克的院子，好像隔了这么远都能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我很抱歉，”她对着那个方向说，“我真的很抱歉，希望你获得自由了，巴克比克。”

        茉莉转身离开，回去的路似乎变得特别长，她感觉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或许是刚刚跑来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抬头想看看还有多长的路，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卢平教授，茉莉感到奇怪，今天是满月，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来。

        卢平走得很急，甚至像是在小跑着，茉莉好奇地走近了一点，发现他正朝着打人柳的方向跑去。

        茉莉心里的两个小人又吵起来，我不应该窥探教授的隐私，尤其是在这样的日子。可那是打人柳啊！是学校最神秘的地方了！自己连禁林都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却从来都不敢靠近打人柳。

        过去看看吧，好奇心驱使着她。如果是其他人，茉莉可能已经走了，可那是卢平教授，是这个学校里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教授，是最关心自己的教授，也是自己最想靠近的教授。

        我已经知道他的秘密了，茉莉想，我不会背叛他的。

        她远远地看着，发现打人柳居然毫无动静，平时人来疯的打人柳任由卢平走到它的下面，然后消失不见了。

        茉莉忍不住张大嘴巴，只能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发出惊叹，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卢平的身影确实不见了，她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打人柳下，这棵树好像死了一样，她抬头看，自己应该已经站在它的攻击范围内了，但是它毫无动静。

        茉莉放下心来，开始仔细观察树的周围，发现树根处有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应该不会吧……她很难劝自己相信眼前的这个洞就是卢平消失的真相，又绕着树仔仔细细地看了几圈。

        只有这个树洞，她确信。茉莉舔了舔嘴唇，从袍子的口袋里取出魔杖，屏住呼吸从洞口爬进去。

        “荧光闪烁。”

        魔杖照亮面前的一小块地方，通道里又窄又低矮，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味道，木头腐烂的味道，青苔的味道，卢平身上魔药的味道，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酸臭味，狭长的通道没有新鲜空气，茉莉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些气味给憋死了，而这条通道似乎像没有尽头一样，上上下下，曲折起伏，窄的地方茉莉只能半蹲着通过。

        她累极了，自从被皮皮鬼戏弄过后就再也没有这样运动过，甚至一度产生了想要回去的念头，但是很难说到底是继续走下去的路比较长，还是回去的路比较长。

        通道里没有动静，卢平教授一定是出去了，她鼓励自己继续往前走。渐渐地，通道开始上升，茉莉感觉看到了希望，一定是快到地面了，她加快了脚步，最初进来时那种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的恐惧已经消散，无论外面是什么，至少先让我出去吧。

        她好像看到了光，她用手把魔杖的光线捂住，确实是光，她跌跌撞撞跑过去，是一间房子，她把自己从洞口挤出去，是一间很破败的房子。

        茉莉抬头看，她听到楼上传来了争吵的声音，合着吱吱呀呀的木板声，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她心里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是小天狼星，她想，一定是他。

        茉莉熄灭了魔杖的亮光，把它重新放回到口袋里，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绕过客厅，爬上那段岌岌可危的楼梯的时候，楼梯发出了痛苦的响声。

        “谁在外面！”茉莉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她吓得不敢再动。楼梯还在响着，合着从木板的缝隙间吹进来的风声。

        “没人在外面，不会有人在外面的。”她听到卢平教授的声音，“这里太破旧了。”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然后重新吵起来，茉莉快步走到楼上黑暗的平台，朝着声音传出的那个房间走去。

        房间的门是紧闭着的，茉莉尽可能地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这样做非常危险，里面的人随时都可能出来，但是巨大的好奇淹没了她，她现在只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死了！他十二年前就死了！”茉莉听到了哈利的声音，“十二年前，就是他杀死了他！”

        “我是想杀他。”那个陌生的声音说，茉莉几乎已经肯定他是小天狼星了，十二年前，跟哈利有关，还能是谁！

        那个声音低语了几句，茉莉没听清，然后她听到了罗恩的惨叫，还有卢平教授阻拦他的声音，“他们有权知道真相，你必须把真相告诉哈利，小天狼星！”

        真相？茉莉感觉自己的心在打鼓，她好像无意间闯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原本被她放下的那些推理重新在她脑海浮现。

        “他不是彼得，是斑斑！”她听到罗恩在大叫，“一条街的人都看到彼得死掉了！”

        茉莉想起苏菲给自己讲过的那个故事，一个十二年前死掉的人，一个十二年前被抓的人，现场的手指头。

        “如果彼得是个阿尼玛格斯，魔法部会有记录，本世纪只有七个阿尼玛格斯。”是赫敏的声音，茉莉不知道本世纪有几个，但是她知道麦格教授是阿尼玛格斯，如果彼得也是的话，“魔法部从不知道霍格沃茨有三名未经登记的阿尼玛格斯。”

        茉莉听着卢平教授的声音，脑海里不停进行着演绎，如果是这样，那就对上了，对上了。

        茉莉感觉自己像一个秘密的窥探者，在所有人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静静地收集他们那些过往的故事，她听得太入迷了，甚至不小心把头撞在了门上，门吱呀地响了一下，好在屋里的跟她一样入迷，谁也没注意到这点小小的响动。

        现在故事进行到了他们对斯内普教授的恶作剧，茉莉突然明白了斯内普教授对卢平教授的那种怀疑。他们都没有错，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来看，只能说是立场不同。

        茉莉坐得腿有点麻，僵硬地调整自己的姿势，正在她用手轻轻搬动自己的腿的时候，她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曾经在这个味道中待了一整个小时。

        斯内普教授。

        茉莉猛地回头，昏暗的平台上什么都没有，楼梯还在吱吱呀呀地响着，而那个味道越来越近，虽然还是没有人影，但是从打人柳下的树洞进来开始，再不合理的事情茉莉都会相信。

        她扶着墙让自己站起来，背对着门，朝空气伸出手去。

        她什么都没摸到。

        她还没来得及摸到，空气里传来了斯内普教授熟悉的冷哼声，像是帷幕被拉开，斯内普教授从一片虚无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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