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莎莉叶的歌声

紧急光源终于打开了，民众们并没发现任何异状，欢呼声护送着花车离开十字大转弯。

        珂拉松出一口气，这是最后一个定点，马上她的任务就能成功完成了。

        但总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几个孩子站在人群中，有一点担忧。

        “那个谁不管真的好吗？”乔治亚娜小声道。

        “都到了祭台，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发现不对劲她也不能做什么。”

        “留下的守护者，可全在祭台周围呢。”

        莎莉叶觉得奥利维亚提出的计划是真的，真的很不靠谱。

        她让莎莉叶来代替卡密拉，而她自己自告奋勇来接替莎莉叶的角色。

        人鱼小公主撑不起来的服饰对于她来说恰好合适，可就算带着面具，头发也染黑了，身形的差别，只要站起来走几步就会暴露。

        余光瞟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大小姐，莎莉叶真是受不了——

        菲尔利兹大小姐一向的唯恐天下不乱。

        祭台是由木头搭成的，几根巨大的圆木作为基底，搭建的楼梯从外层开始环绕着上升，每一层都会有丰收季节的代表性农作物，光源采用的是传统的火把，燃烧的火光映红了整片天空。

        祭台的最高处站着主持的祭司和辅助祭祀的人员，此刻已经完成之前的祭祀事项，等待丰收女神的出场。

        花车到达目的地后，围观群众发自内心的欢呼响彻全场，等待女神的祝福。

        扮演侍从的演员按照排练，恭敬地列成两行，请示女神出现。

        女神站了起来，目不斜视，在鼓点声中，缓慢地一步步走上楼梯。侍女随之起身，与女神保持了一段距离，恭敬地并肩跟在后面。

        珂拉看见前方的背影，瞳孔一缩。

        她不是小公主！

        什么时候，怎么做到的？居然就在她眼皮底下偷梁换柱成功了？！

        走到里侧守护者的死角，珂拉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动，准备给同伴发出信号，却发生了意外。楼梯很狭窄，她跟旁边的少女离得很近，似乎什么尖锐的东西抵着自己的腰间。

        珂拉的慌乱只有一会儿，她轻轻一抖，将手收了回来，继续安静地前行。

        机会只有一瞬，错过就是错过了。

        莎莉叶并没管其他的事，奥利维亚的安排虽然从来没有靠谱过，但发生的任何意外她都能冷静的解决。

        不然怎么会成为通过诺尔他们的重重考核，干掉其它对手接手了监察者首席。

        莎莉叶稳步踩上最后一级阶梯。

        她向周围扫了一眼，祭台上，灯火的顶端，周围被乌压压的人群所包围。

        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莎莉叶有些恍惚，欢呼声却将她从晃神状态拉了出来，直视对面半跪等待祈福的祭司，莎莉叶端正地走了过去。

        鼓声越来越急促，风笛的声音悠悠响起，与风琴一唱一和。

        将手放在祭司的头顶，莎莉叶按照卡密拉给她的剧本轻声念道：

        “以神之名，许下吾的祝福。”

        少女淡漠的吐字通过扩音设备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话音刚落，音乐进行到了高潮，焰火冲天而起，绚烂地绽放，坠落的焰火就像神赐予的光芒一样，为这场祭祀带来高潮。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祭司却所料未及。

        一束柔和的光芒也从莎莉叶的手中散发出来，宛如坠落的流星。每个靠近这片光芒的人群，都更加地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就像是真的沐浴于圣光一样，善良而又慈悲。

        全场随之爆发出更浩荡的赞美女神的欢呼。

        光芒的中心，莎莉叶却一点都淡定不下来。

        刚说完那些话，手心的光就控制不住地钻出来，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力一样。莎莉叶将两只手合拢，试图压回去。

        光芒最终消散于手心。

        “尊敬的女神，我们的丰收女神，求您恩侧我们在平安中，在快乐中度过每一天。让我们克服一切烦恼的困扰，并远离罪恶的源头。让我们的每一个秋天，都是丰收的快乐。我们今晚将欢欣地向你讴歌赞颂，您是照顾万物的慈母，愿您永远受赞美。”

        祭司的低语中，祭祀进行到了颂歌环节。

        乐团的前奏响起，祭祀的歌者却迟迟没有现身。

        在祭司的焦急等待中，眼前的女神却走向了歌者的位置。

        戴面具的少女将合起的双手举至胸前。

        “女神的歌颂！”虽然知道是安排好的环节，人群还是忍不住激动地欢呼。

        作为一个每次圣音考试都是坚持在最后进行的钉子户，莎莉叶想到要干的事就有点崩溃。还好顶着面具，这似乎是自己的最后一层守护壳。

        她清了清嗓子。

        少女清脆的嗓音唱着神的赞歌，歌声飘扬在佐兰尼卡的上空。

        火光映照着金色的面具闪闪发光。

        “莎莉叶学姐唱歌也太——好听了吧！”乔治亚娜冒着星星眼抱着水晶球举高了拍。

        “一般般。”亚瑟敷衍着乔治亚娜，目光向西瑞那边看去。

        西瑞接到了亚瑟的疑问，缓缓地摇头。

        三个萝卜丁不远处站着一对年青的男女。

        “佐兰尼卡的秋收祭典，也很棒。”辛西娅第一次与心爱的人一起参加秋收祭典，虽然没在自己的国家，仍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丰收的喜悦。

        诺尔看着祭台上的少女。

        刚才的丰收女神侍女，现在的丰收女神，刚才的风元素波动，现在的圣音。

        莎莉叶一定是遇到麻烦了，诺尔微微皱着眉头。

        “诺尔，你今天……心不在焉的。”辛西娅温柔的疑问却仍然没有吸引到诺尔的注意力。

        她抬头，看向诺尔的视线中心。

        纵然带了面具，发色也变了，可就是直觉地，她一眼认出来了台上的少女。

        辛西娅忍不住抓紧了身边人的手。

        他肯定也认出来了。

        “我有点……不舒服。”辛西娅轻声说。

        “怎么了？”终于得到了意料之中诺尔担忧的目光。

        “可能……是睡太久的后遗症，身体没有力气，头有点晕。”

        “你想先回去吗？”

        “也好。”

        “我送你回去。”犹豫片刻，诺尔做出了选择。

        辛西娅转身的瞬间，抿紧了嘴，将台上的身影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远处的房顶，萨琳娜鼓起了掌。

        “殿下，我们的黑暗之种——”急匆匆赶来的少女跪下准备请罪。

        “我已经知道结果，不用再汇报了。”萨琳娜笑了一声，“没关系，一切才刚开始。”

        “那边的人突然消失了。”蒂娜说，“突然地消失，就像他们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一样。”

        “属于光明的歌声，”站在黑暗中的男人低低地笑了声，“很动听。”

        “被黑暗污染后，还能唱出这么纯净的歌声吗？大小姐。”

        “我很期待。”

        秋收节的颂歌祭典在守护者没有想到的和平中完美结束，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正常又自然。接下来的三天假期，人们会在家里进行自己的祭拜，并享受开工前的宁静。

        颂歌祭典过后，天气急剧地变凉，身体孱弱的魔法系学生已经换上加了绒的魔法长袍。

        “狄丽娅小姐，请稍等。”女孩刚回到佐兰尼卡，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门。

        随从为她披上厚重的斗篷，“这里虽然没有北地寒冷，但也开始变凉了。”

        狄丽娅点点头，便推开门。

        “你想和墨菲见面？”副院长办公室里，兰瑞莎导师停下批改文件的笔，扶了扶眼镜，“狄丽娅·贝茨，对吧？”

        “是。”

        “希尔蒙特联合国的预言家族，我明白了。”兰瑞莎起身，从书柜里挑出来一份文件，“这些是注意事项，请认真阅读，你不能带任何人一起去。另外，直接教授墨菲的导师要在一周后才返回学院，你需要等待。”

        “不，我很急，我可以自己去。”

        兰瑞莎摇头拒绝，“他很危险。”

        “我听说过，”狄丽娅轻声道，“对精神系魔法师的精神暴动我有经验，自保的话，我没问题。”

        眼看阻止不了，兰瑞莎还是点了头，“狄丽娅同学，请在这份保密契约上签字。”

        “他的精神波动影响了磁场，炼金设备在那片区域无法使用，请随身携带信号弹，如果有危险马上发动。”

        回应了接送人的话，狄丽娅看向眼前的森林。

        跟着地图摸索道路，最终她停在一座普通的小木屋前。

        狄丽娅抬手想敲门，脑海里却传来少年的尖叫声。

        “请不要打扰我思考！”

        冷不防有些晕眩，狄丽娅揉了揉眉心，“墨菲，日安，我叫狄丽娅，我想和你讨论一些问题。”

        “讨论问题！”白发少年兴奋地打开门，他似乎刚熬完夜，揉着的眼睛下是明显的黑眼圈，“狄丽娅，狄丽娅？你叫狄丽娅？”

        “狄丽娅。”狄丽娅重复，似乎是在安抚他。

        “好的狄丽娅，你想和我讨论些什么？是多项式时间内可行计算的规则？还是单连通三维球面的证明？哦，我最近受到启发，很喜欢思考时间与空间有关的规则——”

        “启发，什么样的启发？我很想听听你的理解。”狄丽娅敏锐地切出问题。

        “启发！”白发少年嚷嚷道，“世界之源产生的时空波动，带来的一切规则波动，平行时空之间的联系，物理的规则能够永恒吗？”

        “时空波动？”狄丽娅轻声重复道，“时空？”

        “不……我不懂，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墨菲突然开始崩溃地尖叫。

        他尖叫的那一刻，房屋开始抖动，“哗啦”——似乎屋内的书本倒了一地。

        狄丽娅举起手，手心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缕一缕地平息了少年的暴动精神力。“冷静下来，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其他的……”

        “不！不要打扰我思考！”墨菲猛地清醒过来，跳回门中，重重地砸了一下门。

        “不要打扰我思考！”少年复又匆忙地开门，将纸贴在门上，继续把门关上。

        狄丽娅看着纸上特大号字体写着的“离开！！！”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孩子到极限了，再与人搭话产生的精神暴动，仅凭她一人可能难以应对。

        “时空。”狄丽娅翻开预言书，再一次看向书页的空白，内心有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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