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实体

黑手套完全没想到男孩竟然主动摘下了面具，甚至没来得及阻止。

        看见男孩那张西部魔族典型长相的脸时，在场人陷入窃窃私语。

        莎莉叶隐约听到“西部魔族”的字样。

        仅凭一张脸的长相就可以判断出生地，难怪温妮四处躲躲藏藏。不过毕竟不是同族人，莎莉叶认不出来他们之间的差别。

        她不明白男孩为什么突然取下面具，只看见男孩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一张卡牌，金色边框的卡牌耀眼夺目，众人突然陷入凝重的沉默。

        贪欲编织的野心像蛇一样，在所有人中蜿蜒爬行。

        甚者目光逐渐透露出暗红色。

        黑手套似乎骂了句脏话，速度极快地抢夺男孩手中的金色卡牌。

        男孩早有防备，在黑手套动手时便将卡牌扔向空中。

        没有看蠢蠢欲动的众人，他直视着空中的某一处，勾起嘴角，随着散开的手势配音出一个拟声词。

        “boom——”

        金色卡牌在空中绚烂绽放，耀眼的光芒汇集在了一点。

        莎莉叶在男孩有所动作时心就提到嗓子眼，觉得要出事。

        直到卡牌的能量全部绽看，属于高阶魔法的波动疯狂涌动时，看见男孩的口型。

        小恶魔歪着头，笑得纯洁天真。

        “莎莉，送你的。”

        魔法的能量散去，莎莉叶靠着桌子，有些头晕，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有什么不对。

        现场安静得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

        等等，靠着什么？

        莎莉叶缓缓抬头，周围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她。

        不是透过她看向某处，就是在看她。

        金属制成的墙壁上映出的倒影模模糊糊，却看得清自己——突然出现的、跟所有人着装一样的，一身黑袍带着面具的黑发女子。

        手心冰凉，一张四四方方的黑色卡牌躺在她的手心。

        传送阵并没有因为突然的意外而终止。

        各处的光环颜色一闪——传送阵就绪！

        莎莉叶太久没适应过正常的躯体，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站起来。

        一只小手拉住莎莉叶。

        是温妮。

        莎莉叶借力站了起来，两人头也不回地跳入最近的传送阵中。

        并没人追拿着黑色卡牌的莎莉叶与未成年小孩，众人的目光重新回到男孩身上。

        侵略与掠夺毫不掩饰。

        黑手套像抓小鸡一样提起男孩的衣领，眼神冰冷。

        似乎下一刻男孩就会是个死人。

        纵然被勒住，男孩却没什么反应，反而狡黠地做了个口型。

        “也许你不想让其它人知道，你还有个同伴也有金色卡牌。”

        提着男孩衣领的手由于暴怒鼓起青筋，因为愤怒而发抖的手却没有真的将男孩撕成碎片。深呼吸一口气后，黑手套抽出一张卡牌。

        一把漂亮的刀出现在他手中，刀柄仍由布条缠绕，刀刃薄而锋利，血红色的花纹由上至下，绘满整个刀身。

        这刀竟在作鸣！而红色的仿佛雾气般的气体随着刀的每次振鸣，扩散与聚拢，如逃不掉的影子般肃立在刀身后。

        “血雾之影……列德。”

        不少人认出了这把刀和它的主人，那股心中的蠢蠢欲动瞬间被遏制，临头浇了盆冰水，一点火星都不剩。

        列德将男孩扔进了随便一个传送阵，自己缓步站了进去。

        与一人擦肩而过时，列德微不可闻地看向刚才莎莉叶与温妮跳入的传送阵。

        对过眼神，那人让了开来，男孩与列德消失在传送阵中。

        陆陆续续地，众人站入传送阵，像是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

        平静之下似乎仍有暗潮汹涌。

        空间转换停息，莎莉叶还是有些乏力，半跪在地上，扶着旁边的雕像底座。

        “你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了？”

        温妮蹲在她身前，面具露出的眼睛有些不安。

        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一言不发。

        “嗯，我与你护符之间的联系被强行切断了……”

        莎莉叶没说完。

        而且，这是来这里后第一次，第一次以实体的情况出现。

        两人刚陷入沉默没多久，莎莉叶回过神来，想起两人的处境。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对温妮道，“传送的地点都是不同的吗？”

        温妮点点头，仍然没说话。

        没多久，莎莉叶便适应了正常的身体。

        她们在一个房间里，房间大约是之前的大厅三分之一大，家具一应俱全，装潢跟莱蒙大陆差不多，房间的角落神龛处塑着一座雕像。

        至于这雕像雕刻的是什么，莎莉叶便看不出来了。

        线条时而弯曲、时而锐利，似乎以底座为中心开始生长，分散成三个杈，每个杈的尖端都带有不同的颜色与另一块组装的圆石。

        想起刚才的规则，初始处会藏有一张卡牌，莎莉叶甩了甩头，冷静下来后，便准备着手检查屋内。

        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的小女孩依旧没有声音。

        “愣着做什么？”莎莉叶转身的时候，温妮下意识吸了一口气，后退半步。

        莎莉叶蹲下来与她平视，“这是我的卡牌。”

        温妮先是看到只纤细的手的手伸了出来，轻轻一翻，一张黑色卡牌出现在手心。

        看到那张卡牌的变化时，女孩屏息了片刻，接着呼吸变得急促。

        初瞟的黑色竟然在慢慢褪去，褪到边框时，停了下来，画面中的金色像墨水一样扩散到边框，填充着边框的留白部分。

        这根本不是黑色的初级卡牌！

        黑金的边框，牌面画着扭曲的几何图案。

        卡牌顶端的魔语写着，“功能卡——高维认知”。

        “谢谢你刚才及时拉走了我。”莎莉叶的声音一向是不带什么感情，却是发自内心，她看着温妮变回初见时的小刺猬模样，语速放缓了缓，“我的牌已经亮给你看了，卡牌跟持有者的特性有关，我想我说的，‘我并不属于这里’，你应该还记得。”

        “什么叫——高维认知？”温妮说到这个词时，有些绕口，重复了两遍总算流利地说了出来。

        “这是一条线。”莎莉叶伸出一根手指头，“如果你站在这条线上，你能看清线上的每一点。”

        “这是一个面。”莎莉叶将手舒展开来，“在你的位置，你能看清楚这只手，我所展示这个面的所有细节。”

        那只手，不仅是纤细，并且坚韧、有力，指腹处有薄薄的一层茧，温妮看得有些发愣。

        “更高维度，我能看清这个低维的所有一切，”莎莉叶握住卡牌，“比如，你的神女泪中心，萦绕着一个奇点。”

        温妮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泪状护符被外袍遮盖，贴着自己的肌肤，一点没露出来。

        她明白了莎莉叶的意思，却变得更惶恐。

        那只手伸过来时，温妮闭紧眼睛，缩紧双肩低下头，紧紧地护着胸前。

        却没想到只是在她头上揉了两把，温妮有些懵。

        “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抢劫你的。”莎莉叶觉得手下触感真不错，揉着揉着差点收不回来。

        每次这么摸小孩子的头都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

        就是亚瑟到了叛逆期，摸一把就要炸毛。

        看见温妮还没收起戒心，莎莉叶有些无奈，她托着腮，换了种方式，“我，现在毫无攻击你的能力，不仅没有理由攻击你，也不需要抢走你的神女泪，更没必要吃了你。与此相反，我需要与你合作。”

        “刚才并没听到规则提过黑金卡牌，我不确信它是否方便拿出来兑换。而没有基础卡牌我是无法升级的，只能与你合作，重新拿到一张橙色卡牌，最后得到许可证进入地下城。”

        “在得到许可证后，你我分道扬镳，我不会知道你的确切踪迹。”莎莉叶顿了顿，最后道，“这样，还怕我吗？”

        无论是足够的坦诚，还是利弊分析，她已经放完全部话了。

        温妮忽然道，“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

        莎莉叶不太明白。

        “短暂相处后也许很久见不到了，如果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太可惜了。”温妮的眼里似乎有光，“我很喜欢你。”

        不，大概率是永别。

        莫名其妙很有“孩子缘”的莎莉叶没有想太多，她低下头，将帽子摘下。

        先是一头柔顺地黑发散了开来，等身前人摘下面具时，温妮怔了片刻。

        “怎么了？”莎莉叶一手拿着面具，另一只手随意地掳了掳头发。

        “你长得跟我想象中一样……好看。”

        她说这话时，盯着莎莉叶浅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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