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死的小鸟

容亦楠刚出医院门，老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容亦楠为了让她放心，主动报备情况。
“妈，我没事，普通的内分泌失调，吃点儿药调养一下就好了。”
谁知老妈压根都不在意：“我没问你这个！你是不是到年森的医院了？顺便接他到家里吃饭！”
容亦楠：过分了。
“我跟他又不熟，他去哪儿吃饭我可管不着，妈你是不是还打主意撮合我俩啊？”容亦楠捏了捏头皮，就很无奈。
“谁撮合你俩了？你愿意也得人家看上你！今天是你尚晴阿姨的生日，我在家给他们准备了一桌，务必把人带回来，好了，不说了，菜要糊了。”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容亦楠看了看灰不溜秋的天空，这世界从此又多了个没人疼的娃。
她哪儿比李年森差了，还李年森看不上她，她简直没把李年森放在眼里好吗？
容亦楠怒气值被拉满，一溜小跑到了李年森的诊室门口，这时刚好下午六点，最后一位病人从房间出来。
容亦楠直接就冲了进去：“李年森，跟我回家吃饭！”
这话她是揪着李年森的白大褂咬牙切齿说的。
喷茶的声音尤其刺耳，容亦楠看了看另外一个略显稚嫩，胸前挂着实习牌的人，庆幸自己带了口罩。
“你屋里居然有别人，你不是自己看病的吗？”容亦楠凑上去压低声音问他。
“带带实习生，你那句回家吃饭是什么意思？”
显然，李年森压低声音的说话的时候，声音像是带了钩子，居然是个低音炮。
“你妈过生日，我妈开火庆祝。”容亦楠言简意赅。
而实习生怯怯地问了一句：“李老师，我无意间撞破了你的私聊，希望李老师高抬贵手，我绝对会维护好医院怀春小姑娘的梦，不会往外说的。”
“你误会了，我跟他没关系，只是普通朋友。”容亦楠急于撇清两个人的关系。
“是是是，师娘说的对，你们没关系。”实习生求生欲很强地点点头。
容亦楠觉得越解释越乱，她瞪着李年森，抓着他胸口布料的手用力，用眼神示意他解决。
“这里没什么事了，先去吃饭吧。”李年森示意实习生。
实习生自然很听话，只是他走的时候补了一句话：“医院医风良好，老师师娘注意别被人发现了。”
实习生关上门，还很贴心地拧了拧门把手，容亦楠无语了。
“有没有搞错，正常的传话而已，有必要那么夸张吗？”容亦楠看了看李年森，突然觉得也没夸张。
因为她的手揪着李年森的衣服，李年森为了躲开，手撑着后面的桌子，她愤怒中凑上去抓得更紧，李年森身体后仰，她俯身逼问，场面就成了让人面红耳赤的桌咚。
“你觉得，这是正常的传话？”李年森声音低沉，听不出来情绪，反而像带钩子一样，她听得烦躁，一把松开李年森。
“现在，回家！”
她打开门直接去了医院车库，在众多车位中准确找到了她的小宝贝儿——五菱宏光迷你奔奔。
她刚出车库，看见李年森开着他的越野车出来。
她看了看两个车的高度，有一种莫名被看低了的感觉。
李年森下车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车门。
“你在前面带路。”很好，是命令的口气。
容亦楠很想让他把车开回去，她开奔奔载他。但是她怕李年森讨人厌的气质污染了她的小宝贝儿。
她咬着后槽牙说：“那你可跟好了，跟丢我可不负责。”
两人开始上路，容亦楠开着小车走在前面，李年森开着大车散步似地慢悠悠走在后面。
容亦楠看了看把后方视线，被越野车挡得严严实实。
她一脚踩上油门，加速！
然后越野犹豫了一会儿，缓慢地加速，拉近了距离。这架势就好像怕加速一脚就能从她头顶上开过去似的。
到了一个安静的小路，车少了很多。
容亦楠速度并不快，突然前方有一个不明飞行物直冲过来，容亦楠一脚直接踩上刹车，飞行物在刹车的瞬间，落在她的车上，容亦楠看清楚了，那是一只小麻雀。
小麻雀静静地趴在她的车窗上，生死未卜。
容亦楠立刻下了车，双手把小麻雀捧了起来。
小麻雀身上没有伤口，容亦楠手有点儿抖，她肯定是给小麻雀撞出内伤了。
李年森也下了车：“发生什么事了？”
容亦楠声音有点儿抖：“我把鸟撞了。”
李年森沉默，容亦楠轻轻拍了拍小鸟，小鸟毫无动静。
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李年森，我是不是闹出鸟命了？”
容亦楠的前后反差太大，以至于李年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容亦楠从办公室里上手揪他衣领的形象，突然转变为当街为了小鸟嚎哭。
李年森也碰了碰小鸟，小鸟的确没动静，他说出了一个让容亦楠崩溃的事实。
“应该是没救了。”
容亦楠哭得更厉害了。
“怎么办，我还这么年轻，我的手下没有亡魂，小鸟怎么就这么倒霉碰见我了啊，我要是再开慢一点儿就好了，或者我不抄近路，它肯定飞得好好的。”
容亦楠边哭边用袖子抹眼泪，这一幕让李年森觉得冲击力太大。
他发誓，他做梦也想不到，一心只想赚钱的容亦楠居然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此刻她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对面温柔写意的夕阳都被她哭得虚化了，路边的有些年头的树颜色幽深，伸出的枝叶刚好让细碎的阳光穿过，有一束落在她的手心。
李年森眼里的疏离变成了平静，他说：“别再哭了，如果小鸟有灵魂，此刻也会觉得吵闹。”
容亦楠不像以前一样反驳，变成了小声抽抽。
“那现在怎么办？我要对它负责。”
容亦楠仰头看他，脸上残留着眼泪。她没化妆的时候唇色偏淡，和着脸上的泪水，第一眼看上去觉得很不符合她气质的白裙子也不那么刺眼了，反而有种纤弱易碎的感觉。
当李年森心中浮现这种想法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真是见鬼了。”
“让它入土为安吧。”李年森下意识说出这句话以后，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
他正想补一句自己是随便说的，却看到容亦楠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应该让它入土为安。”
容亦楠看了看，决定把它埋在路边的大树下，她拿一个小木棍儿挖出一个可以容纳小麻雀的坑，正准备埋的时候，她突然悲从中来：“这只小麻雀好可怜，我发誓，这是我见过最瘦的一只小鸟了。”
容亦楠起身小碎步跑得很快，打开了迷你奔奔的车门，在后车座上拿了一包面包。
“给它埋点儿吃的，留点儿念想。”说着，容亦楠把小鸟趴着放到坑里，在鸟头处放了几小块面包，正准备埋的时候，却见小鸟的头动了动，飞速在地上刨了几下，叼着面包走了。
容亦楠：？
“小鸟还魂了？”容亦楠一个激灵，难不成鸟界还有重生这个戏码？
容亦楠想弄清楚真相，然而小鸟早就飞远了。
一直没说话的李年森算是搞明白了，他给容亦楠解释：“我猜它刚才应该是太饿，飞不动，才落下来，然后掉到你的车上。”
容亦楠不信：“你忽悠忽悠小朋友还行，我总觉得不是这样。”
“刚才那只鸟，吃了一块面包，还叼了一块！”李年森回忆着细节，容亦楠简直震惊了。
片刻之后，她缓过神，一脸严肃：“我一直以为装死装瘸是二狗子们才会的，没想到鸟也会啊。”
容亦楠手上沾上了土，李年森给她一张手帕纸：“我们回去吧，刚才我妈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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