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聪明人

金萃阁的掌柜，是个精明的中年男人，微微发胖。见了宇文怀都便客气恭顺，那样子，看起来将自己的姿态摆的比柜员还低些，生意做的如此红火，并不是没有道理。

        一般，时至卯时，才是金萃阁客人络绎不绝之时，现在天还大早，客人稀少，能有如此大手笔的贵客临门，掌柜的是惊喜不已的。

        “我是金萃阁的掌柜，贵客有何吩咐？”掌柜问道。

        “我在贵阁，定了金簪，柜员报价一千五百两，可我只带了一千两，多的没有了。”宇文怀都嚣张言道，仿佛少付钱，是正义之举。

        这要是其他人碰见此事，一定会对宇文怀都嗤之以鼻，愤怒之下赶客都做的出来。可这位胖掌柜不是，他不恼也不怒，依旧恭顺。

        “那贵客，您什么意思，请直言。”掌柜客气问道。

        “一千两，我要我定的东西。行还是不行？”宇文怀都逼问。

        “贵客说笑了，付的出一千两银钱，来我金萃阁的，不会差那五百两。纵使真的没有，您大可说来听听。”掌柜依旧和气。

        “说什么来听听？”宇文怀都问道。

        “贵客自然是要拿东西，换这五百两银钱的。请您说来听听。”

        宇文怀都大笑起来，“我就喜欢你这种聪明人。我乃大燕太子宇文怀都，萧梓硕，拿你飞燕令出来，给掌柜的看，以证明本太子所言非虚。”

        萧梓硕随即掏出了飞燕令牌。

        掌柜的过目一看点了点头，做富贵生意的，对官家之事也多有涉猎，御前飞燕亲卫军的名号，他自然知道。眼前之人的嚣张，并非毫无来由，原是太子殿下。

        掌柜没有惊慌失措的伏地大呼太子殿下万岁，相反颇为平静，与之前表现无二，现在看来，倒有些不卑不亢的意味了。#@$&

        “殿下请继续说。”

        “不知掌柜是否有所耳闻，本太子娶了胥北武王之女。你也知道，胥北荒蛮，而太子妃她为人凶蛮，对我严加约束，平日里银钱之事，管的仔细。偏我又喜欢你家金簪，只剩了一千两的银票，你就将簪子卖给我。剩下的，拿名声还，不知掌柜的，懂我意思吗？”宇文怀都绕着弯子。

        “明白，太子殿下光临金萃阁，就是本阁莫大的荣光，传扬出去，富商权贵接踵而来，本阁赚的可不止那五百两银子。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没有不同意之理。”

        “还有一点，这金簪不是买给太子妃的，可毕竟是女子之物，传扬出去，你也懂，女人嘛，就喜欢争风吃醋。我家那位太子妃凶蛮起来，我可架不住，所以还望掌柜的传扬之余，扯个慌。”

        “殿下请讲。”%&(&

        “不要说我在此买的是金簪，而说成是玉佩，就像这样的，”宇文怀都说着，从怀中取出先前小摊上采买之物，供掌柜一看，“而且价钱上，不要往少了说，就说花了两千两银子，买我随身佩戴之物，不用我讲为什么吧？”

        掌柜笑了笑，人情世故嘛，这怎么能不懂呢，往来富贵之家，多有隐瞒的需求。只是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也需向夫人隐藏自己的红粉知己，以及私设小金库。

        “明白了。”掌柜言道。

        宇文怀都颇为欣赏的又打量了掌柜一番，满意的言道：“德顺，付钱。”

        德顺将这一千两银票，交给掌柜。

        “还有一件小事，刚刚街边买的这块玉佩，花了十五钱，可是……”

        还没等宇文怀都说完，掌柜接言道：“明白，殿下只带了一千两。”

        说罢，掌柜命柜员取了十五钱加之金簪定书交与太子，躬身施礼言道：“殿下，何时开始传扬？”

        “随时可以，能不能值这五百两加十五钱的价钱，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宇文怀都轻松言道。

        “殿下请放心，商人，断没有做赔本买卖的道理。”掌柜的说罢，便同柜员耳语几句。

        柜员也机灵，当即明白了掌柜的吩咐。

        宇文怀都将十五钱还给楚婉淑，将还在走神中的她，拽了回来。别的事情，她不太清楚，只沉浸在太子说，太子妃凶蛮，以及，那金簪不是买给太子妃的话语中了。

        太子殿下的心中，果然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殿下客气了，十五钱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楚婉淑笑言道，一千两的银子都肯为她花，这点小钱，太子也铭记在心，其实，大可不必。

        “拿着吧，这算是掌柜付的钱。”宇文怀都言罢，转身就要离开。

        一行人刚踏出金萃阁，只听柜员在门边，以嘹亮之声喊道：“恭送太子殿下！贺太子殿下光顾金翠阁，以两千两银子采买上等墨东玉佩一枚！”

        一遍不够，柜员连喊三遍，引得街上之人，纷纷驻足将目光汇集到金萃阁来，没想到闲来逛个中市，还能偶遇太子殿下。

        “这就是那个南巡的太子吗？”

        “看起来身子骨还算硬朗啊。”

        “太子明明一表人才啊，怎么会有那样的传言？”

        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在谈及太子身子虚弱的时候，还懂得回避。毕竟尊卑有别，闲聊之余还主动让出一条道路来，供太子行走。

        “真是精明！”宇文怀都不禁叹道。

        他挺直了身板，在众人围观下，走出个威风凛凛，一洗之前从京都传出的，孱弱无能的形象。

        在这京华城，奇闻轶事传的也快，宇文怀都还没回到下榻之处，他花两千两银子买玉佩的事就被传开了。先前那些在鸿运楼被他刮了银子的人，没有不暗戳戳的咒骂太子几句的。

        众人心情大好，只有萧梓硕谨慎又阴沉着。这里人多眼杂，不利护卫，太子坚持只到中市逛逛而已，不肯让更多飞燕军跟着，可他自己却突然自报身份。护卫太子的重任就压在他一人身上，需处处谨小慎微。

        作为飞燕军的首领，萧梓硕经验丰富，就现在，心中总有不祥的预感。他紧紧贴靠着宇文怀都，生怕一个不留神，太子就离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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