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两不相欠

天微亮，车辇前的马匹还躺在地上打着盹儿，远望过去，这车辇似是拐走战瑶那一辆。四周无人值守，辇中人还在休息。

        萧梓硕弃了马，只身从这林中穿越，晨起露重湿凉，他将衣衫裹紧了一些，俯下身子，屏住气息，往车辇处靠近。

        他太过于注意车辇的动向，没有顾及脚下，绊到了一根细线。

        那细线与车辇相连，辇中人瞬间清醒。

        得知形迹败露，萧梓硕砍断了细线，直冲车辇。

        迎向他的人，是贺若公瑾。

        “是你？”萧梓硕惊异道。

        “是我。”贺若公瑾淡然道。

        “你与滨王一路？太子妃可在其中？”萧梓硕问。

        “不知。”

        “那就得罪了。”

        萧梓硕未抽刀，刀鞘击在贺若公瑾右肩上，他借力翻腾过人，更加靠近车辇。谁知没走几步，双腿就被异物缠住，细看去，还是细线般的东西。

        贺若公瑾并不打算让他靠近车辇。

        萧梓硕扭头看去，回以凶狠可怖的表情。做飞燕军之时，拦他路者，只有死路一条。#@$&

        “那我就不客气了。”萧梓硕道。

        只见他将长刀扔至空中，顺势抽刀反手一拧，腿间的细线便被划开，工整有序的落了地。几乎是同一瞬间，萧梓硕手中刀已经指向了贺若公瑾。

        贺若公瑾手中握着一个半个手掌大的玄铁物件，只要他按动机关，里面就会放出丝线来。这种丝线又韧又细，他手边没有别的武器，就只能以此迎击，用它缠住了萧梓硕的手臂。

        萧梓硕左手扭了一个回环，便将丝线砍断。之后，就再没给过贺若公瑾纠缠自己的机会。

        长刀接二连三的将迎来的丝线砍断，直到，刀锋对准了贺若公瑾。%&(&

        风扬起林中的落叶，未等落叶再次落地，他就可以取了贺若公瑾的命。

        一声尖利的叫声，打乱了萧梓硕的思绪，顾小蝶突然出现，挡在了贺若公瑾身前。

        萧梓硕紧皱起眉头，难以置信道：“你也是滨王的人？”

        “是。”顾小蝶道。

        “你可知道滨王都做了些什么？通敌，作假，劫掳太子妃，他是在谋反，你要跟着他一起反吗？”萧梓硕质问道。

        “不会的，这之中一定出现了误会。滨王良善，断不会做出这等卑劣之事。”

        “误会？一场误会滨王跑什么？”

        “我不能妄断滨王的作为。”

        “这辆车辇中，只有你和他两个人？”

        “是。”

        “你傻不傻？你们是滨王用来做诱饵的人。”萧梓硕提醒她。

        顾小蝶面上未现任何吃惊之意，轻咬着薄唇，目光斜至一边。

        反倒是萧梓硕更为惊异了，“你、你知道，你们是心甘情愿为滨王垫后。”

        指向顾小蝶的长刀略有颤抖，正如萧梓硕此刻的心。

        顾小蝶沉默不语。

        “你如果这般坚持，我们以后就是敌人了。”萧梓硕冷峻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悲凉。

        顾小蝶定了定心神，目光勇敢的迎上了萧梓硕，“全天下都可以背叛滨王，清幽谷不可以。”

        明明时光还在流逝，几个人却如凝固了一般，良久不动丝毫。

        他的刀可以瞬间穿过她的胸膛，她的身上带着最后剩余的永宁毒，可以分毫不差的撒在他的身上。他们都有致对方于死地的能力，却没有人出手。

        “好。”萧梓硕退了几步，正踩到他的刀鞘。

        他踮脚一扬，将刀鞘扬了起来，落下的瞬间，将长刀收入鞘中，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外人已经看不出，他其实惯用右臂。

        “你们走吧。下次，我不会留情。”萧梓硕冷冷道。

        顾小蝶搀着贺若公瑾与萧梓硕擦肩而过，往车辇处行走。

        “姑娘。”萧梓硕轻唤一声，想将左臂的铁环褪下，又心有不舍。

        顾小蝶听到，便立在原处不动。

        两人背对着背，试图靠听力探寻彼此的存在。

        “我欠你的命，今日还了，自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言毕，萧梓硕吹了一声口哨，他胯下的骏马奔驰而来。他翻身上马，目不斜视，再不看顾小蝶一眼。

        “不能让他走。”

        贺若公瑾还想去拦，被顾小蝶拽了回来。

        “你拦不住他的。我们也不要耽搁了，回墨东去吧。”顾小蝶眼中似有泪光闪过，轻手一拂，便消失不见。

        马儿早已被惊动醒来，贺若公瑾撩起了帘布，要将师姐迎进去。

        “你的毒呢？”贺若公瑾突然道。

        “用完了。”顾小蝶冷淡回道。

        贺若公瑾显然是不信的，“师姐，你必须明白一件事，清幽谷众人的命，都是滨王救下的，我等拥趸滨王，是融进骨血里的信念。你不要因为出谷日久，就动摇了本心。”

        “我知道。”顾小蝶道。

        “是吗？那你还把人放走，那人虽断一臂，也是个难缠的对手，真的让他追赶上滨王，误了滨王大事可怎么得了？”

        “滨王身边有那么墨东军保护，不比你我难对付的多？滨王命你我断后拖延，是拖延，你真当就凭我俩的力量，挡的住飞燕军？还有，不用你提醒我，我父母和姐姐是如何死的，我牢牢记在心里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忘！我是你师姐，我在做什么，我该做什么，我清醒的很，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顾小蝶凶狠的拽下帘布，阴沉的在车辇中道：“走！”

        贺若公瑾挨了一顿责骂，并无回怼之力，他忿忿的打量着手中的玄铁物件，自喃道：“就不该跟老怪讨这么个没用的千里缠，紧急关头根本派不上用场。”

        “你走不走？”车辇内不耐烦道。

        贺若公瑾撇了撇嘴，扬起了马鞭，击打在马身上。

        车辇动了起来，山林之地，不是特别平坦，经过几个颠簸，贺若公瑾才敢再次言语。

        “刚刚是师弟口不择言，师姐不要介意。如今滨王遭难，我们清幽谷就与外间成敌对之势。师姐，”他顿了顿，试探道，“你忘了他吧。”

        “你知道滨王掳太子妃要做什么吗？”顾小蝶问。

        “不知道。”这次轮到贺若公瑾愠怒了，他再次抽打马身，不与车中人过多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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