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一波又起

天气炎热，运金的队伍却不敢耽搁。

        任汗水浸透了衣衫，队伍中的人也不敢言一句歇息。

        太子下了死令，从凛西运金一刻不得耽误。京都懈怠的官员小吏，已被抓了不少，太子这雷厉风行的架势，将臣民都震慑住了。

        天边有飞鸟飞过，领头人举目望望，吩咐道：“兄弟们咬住牙啊，我们马上就到京都了。”

        言罢，他的身后传来了“嗬”的声响，在为自己加油鼓劲。

        为等这批金子来，宇文怀都已经三天寝难安食无味了。算算日子，总该到了，他便亲自来到城门相迎。

        运金的队伍也是不负所望，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京都城。

        宇文怀都一身绛紫的衣衫湿透了身，终于将这金子盼到了。

        无需多言，宇文怀都拍了拍领队的肩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便命他所带的飞燕军，交接过了运金车。

        “好好休息，后定有赏。”宇文怀都吩咐罢，便随车队前行。

        一刻也等不得，他恨不得一步行至钱庄，向整个京都乃至大燕的百姓宣布，在凛西他们已开凿了新的金矿，储备的金子，足够每一个大燕人通兑出他们的存蓄。

        只要百姓对朝廷重拾信心，不再争相挤兑，不再人心惶惶，劳作一如往常，胥北已无大敌，宇文怀都就可以专心对付逃往墨东的滨王。

        战瑶还在滨王手上，他没有收到萧梓硕的任何消息，也不曾听到滨王任何的威胁传信，通兑之危一解，他才能亲自带兵，哪怕踏平墨东也在所不惜。

        宇文怀都驾马前行领路，运金的车辆浩浩荡荡从京都的街巷穿行而过。他还特意找来了鼓号队，跟在队伍后面大肆吹奏一番，哪怕京都未在钱庄存蓄的人家，也要知道，朝廷有钱了。

        这般热闹非常奏效，京都的百姓跟在车队的后面，兴奋异常。

        宇文怀都首先来到京都实力最为雄厚的泰和钱庄，庄主早一副救星降临的模样，从钱庄内小跑出来，跪地相迎。

        钱庄的分号因为兑不出银子来，被砸被抢不在少数，这金子再不来，别说他生意做不下去了，怕命都要让那些没兑出钱来的主顾们给分刮了。

        “恭迎太子殿下。”庄主携钱庄众人，跪地叩首道。

        “起来吧，”宇文怀都威严道，“此次凛西金入京都，共三十车，一车三千两金，你泰和钱庄，是京都钱庄的龙头，朝廷欠你十车金，我今日给你留二十车金，且问你一句，京都百姓，再来通兑，可足够？”

        “够了，够了。”庄主连连拜谢。

        “好，不等明日了，让你的人，点查清楚，今日彻夜不眠，也要经营到底。”宇文怀都道。

        “谨遵太子殿下之命。”庄主说罢，一摆手，身后的伙计便蜂拥而上。

        他们当街将车上的箱子搬下，当众将箱子打开，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唱数。

        即使到了傍晚，金子那金灿灿的光彩，还是掠去了百姓的目光。

        泰和钱庄查点完毕，签了文书，宇文怀都马不停蹄，赶至下一家。

        这些本该是下属官僚所做的事，宇文怀都坚持亲自来做。他只有亲眼见到围观百姓对朝廷重拾信任的模样，才能真正踏实。

        已至亥正，夜幕早已降临，街上的百姓却迟迟不肯散去，有些爱凑热闹的，甚至一路跟着宇文怀都，穿梭于各处钱庄。

        他们提着灯笼，眼见太子将金子送往各处，每次开箱查验，那金色闪在眼前时，百姓亦觉踏实。

        三十箱金子交付完毕，已经过了子时，钱庄灯火通明，迎八方来客，宇文怀都这才弃马上了车辇。

        江广乐一直追随宇文怀都的队伍，忙前忙后，他此行的目的，并不只是助太子安稳京都局势的。临行前，陈宣曾告诉过他，滨王潜逃墨东，必与太子有一战。而他，是代表胥北，要助太子平敌的。

        金子已经到了，涣散的民心，终将被太子重新笼至一处，那么，该像滨王宣战了！

        他本是想在太子忙碌完之后，提出请战之意的。却没想过，这一忙，已到深夜。中间，他连口水都没有喝过，太子当然也是如此。

        火光中，江广乐望了望太子的车辇，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心中想着，今日还是不要再让太子多加操劳了。

        既然必有一战，也不急于这一两日——

        “宇文怀都调来了金子，御中让他稳住了。”滨王的幕僚严家齐道。

        严家本只是商贾之家，结识了滨王之后，便与他志趣相投，严家齐更是借经商的身份，四处游说各方商贾，许以大利，让他们暗中出资以助滨王谋大业。

        “早就让那个齐志楠不要一心钻营他的赌坊生意，专心搞定广平王，谁知道他这么没用，钻营了这么些年，广平王金矿的生意，他插不得半分，人命还搭进去了。”滨王唾弃道。

        “不是广平王家的金矿。”严家齐道。

        “不是？凛西还有比广平王家更大的金矿？”

        “是，据说是在青岩，郑家开凿了一处新的金矿，储金量非常可观。”

        “郑家？是那个女人。”滨王想到皇后，就不免一阵愤恨。若不是郑家的女人占居后位，太子之位怎么可能旁落？

        “没想到，我筹谋了许多年的釜底抽薪之策，也让他轻轻松松的破了。”滨王气愤难当，一掌拍到桌案上，案上的水杯都颤了三颤。

        大燕之中，有些财力的，半数都暗中与滨王有所勾连，这些人有钱，滨王许了他们权利，他们就甘心的将金银奉上。为商者，最清楚官家权利的好处。

        按他原本的计划，宇文怀都没有死在胥北，他便暗中鼓动这些富商通兑钱物，造出声势。

        起先还是非常奏效的，大燕三州人心惶惶，各地抢掠不断，只要再添些日子，民心不稳，手中无钱的百姓必定动乱，这样，朝廷就要派人镇压，镇压又耗费钱粮。但，滨王通过楚婉淑的关系，与太府寺卿有过交集，国库还有没有钱，他最清楚。

        滨王曾经妄想过，揭竿起义者四处开花，让宇文怀都应付不及，待到天怒人怨，他就可出兵征讨，钱，他有，粮，他有，兵，他也有。大燕帝位，仿若唾手可得。

        然而，出现了一处计划之外的金矿。

        “那就打吧。”滨王道。

        “不用慌，殿下，清幽谷梁岩的传信，让我们做好准备储水。天下即将大旱，宇文怀都未必招架的住，旱时出兵，我们必能直取京都。”严家齐道。

        “这信可靠吗？”

        “殿下，您应该比我更了解清幽谷才对啊。”

        “哈哈哈，说的对，梁岩绝对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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