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到自己身体

嘀。

        嘀嘀——嘀嘀——嘀嘀——

        警示铃响起，从最初的简短到急促。

        刷着最新娱乐消息的王倩下意识抬头四处张望，直到看见呼叫仪上不断闪烁的红光，才后知后觉是房间里的人有了数值波动。可就算知道了问题所在，十年没有接触过仪器的她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下意识顺着拨打了备忘录上的几个电话，挨个将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

        “祁少爷……好像醒过来了！”

        接到消息的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

        数百年未曾有过拥堵记录的星际轨道，在这一天经历了从未有过的拥堵。

        一架架特殊设计，一看主人就非富即贵的机甲从天际划过，去往同一个方向——祁家。

        白茫茫的房间中，银灰色的治疗舱体随着舱内生命体意识的恢复，渐渐抬起一角，使得舱内原本平躺的人能够舒服地靠坐起身。

        随着营养液的抽离，舱内的人也睁开了眼睛。

        浅琥珀色的眼瞳随着舱内灯照检查透出澄澈的光芒，又随着检查结束暗下。

        舱内的人睁开了眼睛，审视着眼前的状况。

        【眼前场景发生了转变，核查数据库资料分析……】

        【分析……数据库呢？】

        检测不到数据库，也连接不上星网。

        想要发出指令调配肢体，却找不到输入指令的地方。反而是一股从未体验过的酸胀僵麻的感觉从意识以下的部分不断汇聚而来。与之相伴的还有一段无端出现的数据。

        模糊的场景、碎片化的片段。想要捕捉也难以留存的信息内容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化作信息传送入大脑。到最后真正接受到的也只有一条信息。

        自己现在是一个名为祁樾的人类，根据推移计算，年龄应该为八岁左右。

        祁樾快速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与处境——在飞船上遇到了星盗拦截，坠毁后身受重伤，现在处于治疗舱中，根据外界的提示声音，治疗应该已经结束。

        熟悉的数据与指令消失一空，名为大脑的人类器官虽然也具有分析的能力，想要从驳杂的思维中挑出有效的信息却没有以往那么容易。

        祁樾只感觉大脑里无数纷杂的信息接连涌来，在他想要将“祁樾”的记忆与自己的信息库结合时，脑海中却有一段影像以极强的存在感压倒了所有的信息，使他无法下指令将之隐藏，去查看其余的部分。

        那是比属于“祁樾”的记忆更令他熟悉的住所。进门左手边是小主人常用的治疗舱，每次小主人外出回来都会在舱内睡上一天。右手边是一排房间，从卧室到训练室，最里侧是通往花房的小路。

        影像中，他完成了打扫，走进了花房。在花房正中央的藤椅上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有着灿如朝阳的浅金色眼眸的小主人浅笑着看向他，询问了他好几个问题，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可他还是快速抓住了其中不同寻常的重点。

        “我喜欢你，你呢？”

        当时，自己的数据流都有一瞬的紊乱。祁樾一直以为是因为小主人的问题超过了数据库资料范围，导致连接星网进行搜索的数据流超过承受范围。

        可是现在，他发现失去数据库的自己，反应比当时还要古怪。用以呼吸的器官两侧，突然升起滚烫的温度，连带着大脑也显得晕乎乎的，像是出现高温故障的反应。

        还不等他想好如何掩饰，治疗舱的盖子从外侧被人开启，室外的光线猛地刺来，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舱外紧张注视着整个开舱流程的人们自然没有错过他的细小动作。

        治疗舱留下弯折成椅子形状的躺板后，重新下沉，只将祁樾的身体完全留在了外面。还不等他适应光线睁开眼睛，就感觉身体突然被人抱住。对方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使得两人接触的地方蓦然生痛。可祁樾却生不出半点挣脱的想法，只觉得对方的怀抱格外的温暖，扰乱了他的思绪，将他从发烫的高温故障中解救了出来。

        但最初半秒的皱眉还是被旁人精确地捕捉，提醒道：“你弄疼他了。”

        祁霂快速松开手，看着弟弟揉了揉左手的手臂又换手去揉右手，脸上一红。可等与记忆中的小豆丁完全不符的漂亮琥珀眼瞳怔怔地看来，祁霂眼眶一红，差点又想将人搂进怀中。

        还是一旁的祁戚细心，唤回了他的理智：“是身体还有不舒服吗？怎么脸上发红。祁霂你量量小樾的体温，会不会是有感染的伤口。”

        祁霂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摸，又胡乱地寻找着周围的仪器。

        还是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女士将祁霂手边扶手上挂着的检测仪递了过去，宽慰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就是关心则乱。感染这类小问题，治疗舱都会一并处理。三少爷现在人醒了，又被治疗舱放了出来，一定是康复了。你们看，治疗舱上闪烁的，是痊愈的绿灯。”

        两兄弟看了眼绿灯，还是一人接过治疗仪给祁樾进行全身扫描，一人在旁盯着电子面板上的数据。直到再度显示绿灯，两人才彻底放松下来。

        女士欠了欠身，提起裙摆往外：“我去接待外面的客人。”看着凑在祁樾身边，怕是压根听不进去她说什么的两兄弟，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等两人恢复理智了再做详谈。

        祁樾听着那个熟悉的女音，刚想偏过头去看，就被祁霂的脸挡住，将对方眼底的哀怨尽数收入眼底。一旁祁戚没有靠近，面无表情的脸却也让他看出控诉的错觉。

        祁樾感觉自己刚降温的地方又有升温的趋势，被两人盯得直想往后缩。却也从记忆中翻出了有关两人的部分。

        面对比记忆中高大了不少的两人，祁樾又有点迟疑：“哥哥……？”

        躺了近十年的弟弟又能健康地叫出哥哥，兄弟两百感交集，也不再假装生气。纷纷上前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房间内兄友弟恭，房间外的铃兰检测到兄弟三人数值正常情绪高涨，怕是有说不完的话。再次面对屋外等待的来客，她说：“今天恐怕没有时间接待客人了。各位先生有合作的想法，可以先考虑有什么能帮到小少爷的地方。”

        人们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又在听清后半句化为感激。

        刚苏醒的祁樾还不知道自己带给外界的影响。

        两位终于等到弟弟醒来的哥哥很想留下来好好聊聊，可他们手里事情不少，只能嘱托了几句，留下联系方式先行离开。

        刚分开不久，祁樾就看到通讯记录发来的一条条消息，也耐心逐个回复，一面打量着屋子。

        他轻松地找到了一面镜子，看着镜子里瘦弱却高挑的年轻人，联系两位兄长的话，意识到认知出现的错误。在治疗舱度过的时间使得他的肤色比常人更为白皙，身高因为营养不良有些瘦小，但是毋庸置疑，镜子里的已经不是那个遇到意外的八岁孩子。

        倒是和他熟悉的身体有些相似。

        在以祁樾的身份睁开眼睛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家用的管家机器人。他的小主人从一众人工智能中特意挑选了没有加载智能系统的他，却给他装载了最为精密仿真的人形身体。

        小主人说是以人类中的青年为年龄段根据他的性格设计的，哪怕当时他不觉得没有智能的自己有什么性格，也不得不承认那副身体是放进娱乐圈也让人眼前一亮的温润清秀。

        即使如此，也比不过从小娇宠又用各种名贵资源供养的祁家三子。

        祁樾对着镜子捏了捏自己略带婴儿肥的脸。参考两位兄长，他不怀疑自己五官长开后的颜值能轻松超越小主人特意定制的身体。只是对着镜子里稚气无害的脸，多少有些不习惯。

        大哥：【小樾，发给你的书目你看看，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我们。】

        突然收到消息提示，祁樾手一抖，连忙从镜子前离开不再折腾已经被捏红的脸。他拍了拍自己的双颊，降低刚才升腾起的热度。老老实实地顺着祁戚的指引找到房间角落里的书架。

        标记着从八岁以来的每年的课本和印有插画的书籍密密麻麻地摆了一整个书架。从起初看上去简易的儿童识字入门到往后逐渐复杂的，类似机甲修理与星际理论的书籍。

        祁樾眼前骤然一亮，之前身为机器人的时候他就很爱读书，直到被大主人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几次，才被迫隐瞒了这个爱好。换其他只有八岁心智的孩子，面对这一排书架可能会头痛。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恰到好处。

        祁樾真心实意地发了消息：【谢谢哥哥。】

        抽了一本书靠着书架坐了下来。

        他抽到的是一本图画书，被放在十二岁的数字贴纸下。是用图片和文字搭配展现内容的历史类书籍。

        封面上是油画风格的涂鸦小人，黑发金眸的小人举着一把激光枪。q版的画风也显得威风凛凛。

        祁樾开开心心地打开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原型：颜司年。

        祁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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