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临山中学

面对虞乔的请求，金色屏幕很明显沉默了。

        【为什么？】

        它显然很疑惑。

        【……就不能，在两者中选一个吗？】

        “为什么只能在这两个中选一个呢？”

        似乎是没人问过它这个问题，突然被虞乔这么问，金色屏幕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因为，大家都是这么选的？】

        虞乔：“可是，如果每个人都在两者中选一个的话，我也这么做，那我不就和所有人都一样了吗？”

        金色屏幕很困惑：【一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啊。”

        虞乔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格外明亮，他戳了戳金色屏幕，又双手合拢，把它捧到自己面前。

        “你想，要是大家都是一样的话，那这个世界那该多无聊啊。”

        “我不想当大家，我想要当最特别的人！”

        金色弹幕开始沉默了，它被少年捧在柔软的掌心里，还有些不知所措。

        虞乔小声哀求：“而且、只是多一个选择啦，不需要什么很费劲，只是稍稍改动一个小小的地方，稍只是微变通那么一下而已。”

        寻常学生可能不知道，但是虞乔从小被千佛手带在身边，知道很多鲜为人知的东西。

        金色屏幕其实就是世界意识之一，很多时候，对一些东西不满意，只要要求不过分，还是能够和对方好好提一下的。起码千佛手是这么说的。

        不过它一般很少出现，大多时候会装作没有生命的样子。

        但它不主动出现就算了，现在主动出现，当然就省去了虞乔许多功夫。

        作为深的老师精髓的学生，虞乔自然要活学活用。

        虞乔循循善诱，绞尽脑汁编哄人的话：“你看，多一个选择你也不吃亏对吧？也不需要你多花精力，人设和故事我会自己编造的！对了你需要我帮忙吗？看你给的人物介绍好少啊，是不是不太擅长这个东西？不擅长的话可以交给我，我最擅长编造这种东西了。”

        “你看，你都主动出现在我面前了，说明来你世界的人很少吧，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就摆烂啊！现在不是各个地方卷得厉害吗，你看你这都多久没人来了，显然就是核心竞争力争不过别人呀，需要改进。现在这个就是机会！”

        虞乔发挥他磨老师的功力，极力和对方推荐。

        “你就当让我试试，行不行那另说，就算有什么后果也都由我自己承担，要是成功的话——那不就更好了吗！你完全可以拿我的例子来研究宣传，以后有其他人，你还可以给他们多点选择。来你世界的人多了，你晋级的机会肯定更大了。”

        金色弹幕：……

        白毛猫猫可怜兮兮看着它，双手合十。

        “拜托拜托。”

        “求求你了，好不好啦？”

        金色屏幕：……

        ·

        另一边

        刘大混在玩家群中，猫着一米九的大壮个，生怕被别的玩家顶出来当一个领便当的炮灰。

        金色死亡任务的名头谁没听过，他才不要第一个送死。

        不知道是不是刘大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副本有点阴森得诡异了。

        天空一直阴沉沉的，明明出着太阳，却仍然笼了一层灰褐色的罩子般。除了玩家，前方视野里的人，那些学生都蒙着一层黑色的阴影，面孔每一个能看清的。

        刘大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鬼气森森。

        他正是先前在d级大厅里那支目睹金色任务诞生现场的小队的成员之一。

        刘大人如其名，人长得壮，天赋也是强化系，好运第一个副本就混上了现在的队伍，虽然先前一直听说副本有多危险，但只追求得过且过的他根本没有多在意，觉得这离自己的生活太远了。

        甚至，在看到金色任务刷新的时候，他们小队的人还在窃窃私语，小队里的私聊滴滴答答响个不停，随意闲聊着。

        【真难得啊，要不是大厅不能拍照，真想炫耀一下自己竟然看到了这一幕。】

        【你就吹牛吧，看到有什么用，你敢接吗？】

        【不会吧不会吧？这破任务还真有人打算去啊？】

        队友故意拱火：【不是说死亡率高的可怕吗？精英们上就算了，我们区的，真的会有这样的“勇士”吗？】

        【哈哈，是啊。不过我听说其实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开放任务死亡率都高，怕玩家真的死绝，开放任务一般不会真死，顶多失败出来后在床上精神撕裂躺几个月。】

        刘大忍不住加入群聊：【躺几个月……没有积分入账不和死了差不多？】

        像他们这种不求上进的，一个副本下来也没什么人看，自然别说获得什么积分了，不追求高收益，那就只能多多进入一些低级副本。至于赚的分，顶多就够几天，要是开销大点，还得一天下一次本，过得比狗还累。不是不对金色任务心动，但刘大很有自知之明。

        【切，那换你有实力，一千亿就摆在你面前，你就说你去不去？】

        【……好吧，我去。】

        【你去什么去，小样想得还挺美。】

        几人正互相翻着白眼交谈着，刘大也在一旁笑。

        ——但是，厄运很快就降临了。

        生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身为弱者，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最为食物链最底层，那些听闻金色任务出现后那些所谓的精英们便像是般嗅到鲜血的鲨鱼般出现，小队的人怂得很，虽然溜得快，但是抵不住这些精英在围着金色任务研究后，莫名其妙强制低等级的玩家们报名。

        刘大就是其中之一的倒霉蛋。

        不过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他进来后运气也好，一传送进来，就直接落在临山中学门口——当然，这也可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坏运气。

        显然，大家都觉得是后者，起码和刘大一起落在这的玩家们的情绪不高。

        大家等了等，汇集的玩家们也越来越多。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有女声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她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穿着临山中学的校服也不突兀。

        “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一道尖锐的骂声突然响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看向那个人。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询问，却好像突然把那人的怒火点燃了。

        对方有些矮小，戴着个黑框眼镜，就和街上见到的普通男生没有什么区别。他胆子显然被先前什么事情吓破了，现在整个人显得惊惧又愤怒，充满了攻击性。

        他和同伴是一起进来，玩家们进入的时候不仅时间，落脚点不一定相同，他显然和现在这群玩家不是一起的。他们两个进入得要更早一些，恰好落在公园处，当时身边也落着不少玩家。大家三三两两走动，彼此警惕，两人很快就落在后方。

        比起一些被逼迫进来的玩家，这两人是第一次进入副本，还带着几分野望。

        周围明显没有什么人，同伴比他大胆得多，快走出公园来到临山中学在的街道时，忍不住好奇，碰了一下旁边的灌木丛，直接就被撕碎开来。

        而他就这么目睹了同伴的死亡。

        明明进来的时候，那些人许诺会有多少好处，说什么新人第一次进入副本，不会有危险，还能得到保底，把两人说得心潮澎湃。新人多少有点心比天高的意味，但是矮个男从未想过会死人，或者没想过死亡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直到这刻，矮个男才发现，原来他真的也会死……

        浑浑噩噩走到这里，却发现不同的玩家进入的时候安全性也是随机，这一堆人直接落脚就是学校对面处的马路。

        这些人衣着整齐干净，神色虽然带着警惕，但显然没有收到什么惊吓。甚至还有一些女生在四处观望，明明同样是玩家，却还保持着这样天真的样子，这让矮个男心理格外不平衡。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就能这么幸运！

        现在听到女声问话，矮个男就像是找到了爆发口，冲着对方发火。

        “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问问不是很正常吗？”

        女生的同伴皱眉，拦过被吓到的女生，不满地瞪视。

        矮个男看了这两女生，冷笑了声，似乎还想要继续发言，旁边的刘大有点看不过去了。

        “吵什么，都冷静点不行？”

        他翁着声说，本来就人高马壮的样子，沉下脸的时候，对矮个男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压迫感格强。

        “你——”

        对方似乎还有点想继续争吵，刘大就不耐地捏紧了沙包大的拳头，每个关节都嘎吱嘎吱作响，再加上周围的玩家也对他多是不耐的神情，对方这才安静如鸡下来。

        但没有人看到的是，眼镜下，矮个男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

        没了故意找茬，玩家们的氛围也平静了不少。

        后边又断断续续来了些玩家，似乎是人聚齐了，任务手环上，除了《临山中学学生行为规范手册》外，此时又无声无息冒出了一个倒计时。

        【身为一个遵守纪律的好学生，怎么能够迟到呢？请在十分钟内进入学校，并回到自己班级准时上课。】

        【倒计时：09:59:59】

        这批玩家们并不多，二十几人的样子，纵使大家彼此面面相觑，不怎么情愿动弹，但看着任务手环上鲜红的倒计时，最终还是磨蹭地朝临山中学走去。

        不远处盘踞着一个巨大的阴影，远远看去，这所学校就像是一个恐怖的巨兽，等待着吞噬猎物。

        临山中学的大门很大，仿佛还带着昔日的辉煌，墙上临山中学四个字，听说还是由一个著名书法家题的字，然而此时，那本应飘逸灵动的笔势，却在暗沉的环境下显得格外诡异。

        在大门旁的门卫处的背后，有一株巨木，树荫郁郁葱葱，几乎笼罩遮挡住大半光线，站在树荫下的那一群人面貌尤其怪异，拿着本子守在门口。

        在大门前，正站着一群人。

        比起那些没有面孔的学生们，他们的面容要清晰得多。此时，这群人站在学校大门口前，幽幽地注视着朝学校走来的玩家们。

        大门处学生会的人大多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用眼睛巡查着进入的学生们。

        他们左手拿本，右手拿笔，同样穿着校服，唯有手臂处绑了红色的袖章用以区□□份。

        而被巡视的学生几乎没有在交谈的，沉默无声地低头走进校园的样子如同一群被驱赶的羔羊。

        在玩家们行动后，弹幕慢慢也开始多了起来。

        【哇！这就是金色任务吗？】

        【看上去好像和其他副本没什么不同。】

        【好无聊啊，鬼啊怪物啊快出现吧，杀点人让我们看看啊。】

        因为玩家们的小心翼翼，他们探索得很慢，喜欢追求刺激的观众们显然开始不满起来。

        昔日里，为了人气，玩家们多少会和观众们互动，但金色任务不同，观众们虽然可以发，玩家们进入后是看不到弹幕的，哪怕能够看到，当玩家们保命还来不及的时候，哪来额外的精力去注意观众们说些什么。

        只有矮个男眼睛忽然转了转，扫了周围的玩家一圈。

        校服是进入副本后就穿在身上的，但副本显然没有那么贴心，很多人校服显然就不合身，不过也还算能看，衣服扣子也好好扣着。唯有刘大一个人是例外。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没有脸庞的人，很快，一个恶毒的计划就涌上了心头。

        ……

        也许是为了映衬副本给的开学这个背景，玩家们身边走过无数没有脸的学生们。

        玩家们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好像进入校门并没有什么危险？

        那些学生会的人好像只是拦了一下要进入的学生，看了看，便很快放了进去。

        但观察是一回事，谁第一个探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谁去？”

        没有人回答。

        大家面面相觑。

        很快，争论的声音小声响起。

        “要不等一会再观察一下？”

        “哈？等？要等多久？”

        “不等的话你去莽？”

        “神经病，要去你自己去！”

        大家忍不住推卸起来。

        本来这次进入的玩家就多是低等级的，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大佬，胆小怕事再正常不过了。

        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先前与女生争执的那名矮个男却主动朝学生会走去。

        “嗯？他在干什么？”

        “有人过去了？是谁？……等等，怎么是他？”

        刚开始大家还没注意到矮个男，但等他被检查完，允许被通过的时候，矮个男却突然回头，和惊讶的玩家们对上了视线。

        大家都迷惑了几秒。

        这人怎么这个表情……他要干嘛？

        矮个男先是朝玩家们恶意一笑，然后回过头，说道：“我有问题想问。”

        学生会的人一顿：“什么？”

        “你们是学生会的，会管学生们的纪律对吧？”

        对方僵直道：“自然。”

        原本玩家们还有些意外，但听到这里，谁还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登时，玩家们就愤怒起来，怒视矮个男。

        这人有病吧？！

        “没有好好穿校服，也没有佩戴好校牌。”

        矮个男示意对方去看他后方的玩家们，不怀好意地说：“开学就违背了校规，身为学生会，是不是应该好好管管？”

        “自然。”

        “那么，我要举报！”

        学生会的人沉默了一下，很快，无神的眼睛慢慢就扫过了玩家们。

        被盯上的一众玩家：……

        什、什么——

        学生会这群人视线很平静，面无表情的苍青色面孔上青紫色的血管浮动着，被他们注视，就像是被一群毫无生命机制的人偶用无神的眼睛凝视一样，那种仿佛被更高生命体盯住的恐惧一下子笼罩住了在场所有所有人。

        “你要举报谁？”

        对方缓缓开口，声音幽冷。

        而矮个男却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危机。

        刘大咽了咽口水，双腿不停颤抖，难以形容的恐惧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直面死亡。

        一时间，他脑海里思维几乎是空白的。

        如果说出了恐惧还有什么别的情绪，大概就是愤怒了。

        不管是看不惯对方欺负两小女生，出了一下头。

        现在竟然就要被对方报复到可能会失去性命。

        刘大都只恨自己刚刚只是警告了一下这小子，他真蠢，他应该直接把这种人打死的！！！

        【好刺激啊，撕，都给我撕，撕得再响亮一点。】

        【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不过爽了。】

        【就是，磨磨蹭蹭的有什么好看的，多死点人才好。】

        就在这时，弹幕突然骚动起来。

        【等下……我去】

        【我草，草草草，快看那边！】

        【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吗，让我看看！】

        【卧槽……】

        【卧槽！！！】

        矮个男他显然和所有人撕破了脸，根本没管玩家们的怒视，整个人都疯狂了起来。在学生会平静无波的问话下，他的视线在玩家中扫视了一圈，然后伸出手指，带着满满的恶意。

        在刘大惊怒交杂的视线下，矮个男果然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刘大。

        “我要举报他！”

        刘大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就看到对方扫了一圈，不知道看到什么，表情更加恶意了，手指又是一晃。

        “还有那边那个！”

        对方显然已经是个疯狗，逮到谁就想咬谁。

        “不好好穿校服、也没挂校牌、还带着耳机手机——这明显就违反了纪律了吧？！”

        什么？

        还有人？！

        谁这么大胆？！

        所有人的视线忍不住随着矮个男的指向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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