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破碎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来，祁城眼中闪过意外，他先看顾千梦一眼，果然对上她隐忍又防备的眼神。
他便冷笑着闭紧眼，单手摩挲着眉尖，有点疲惫地后退一步。
睁开清冷的眼角，祁城将门关紧后，掉头离开。
“我是祁城。”
握紧手机，祁城大步走在走廊内。
本是平静的眼神，在接到这通电话之后，露出明显的诧异。
“你说什么？”
同一所医院！
柔弱的女人，气若游丝，紧闭着眼，好似失去了灵魂般，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皇甫绮紧闭着眼，一动不动，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只有那个女人能救她！”
皇甫聿看祁城一眼，没看到那阵紧张，便自嘲地勾唇，再对身边的护士吩咐，“按照计划，马上开始动手术。如果有意外，你们都别想好好活着！”
听着，祁城顿时眼神发紧。
他没想到，竟然在短时间内，需要如此频繁动手术。
既然动手术，那么就是需要顾千梦的骨髓。
“皇甫聿！这是谁准的？”
顾千梦现在变成这样，差点失去孩子，如此脆弱，要怎么动手术？
但同时想到皇甫绮……
祁城的眼中，纷乱无比。
对山祁城大的目光，皇甫聿的态度更加坚决。
“祁城……任何事我都可以妥协，甚至我愿意做犯法的事，但是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我妹妹出事，却站着不动，绝无可能。”
突然大步走去，祁城闭着眼，神色有几分挣扎，再单手捏紧皇甫聿的外套，冷魅地说，“听着……这次我不准！”
“你不准？”对此，皇甫聿只感到太好笑，好似那是太可笑的言辞，他这时眼神猛地发紧，“祁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妹妹为了你落水，为了那条破项链，才会牵扯伤口，但是你现在这时想怎么样？将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么？祁城……你变了，你都听不见她在说疼么？”
手指着床上的女人，皇甫聿痛心疾首，“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她也救过你，不是么？难道你真的忍心让她死么？”
正在苟延残喘的皇甫绮，听见祁城的言辞，泪水更加无尽不休。
“祁城……”
如墨的长发柔弱地平铺在被单上，皇甫绮不肯听护士和医生的劝阻，只坚持抬起脸，手指举起空中，好想抓紧祁城的脸……
那俊挺的容颜，一直萦绕在她的头脑中，皇甫绮痛苦至极地哭着，挣扎着，她不信，祁城竟然不准实施那个唯一能救活她的方案。
“祁城……求你来抱抱我，我真的好疼，好疼啊……”
“绮儿……哥哥在，有哥哥在，哥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哥哥一定会让你好好活着！”
神色发紧，皇甫聿突然大步走去，安抚妹妹。
几乎是同时，祁城也走过来，将皇甫绮抱在怀中。
“好疼啊……”下意识推开哥哥，皇甫绮眼中只有祁城，在最疼，最彷徨的时候，对祁城露出天真又脆弱的脸色。
“我来抱着你。”祁城俯身，望着眼前柔弱的女人，大手紧紧地将她按在胸前。
“你们都给我去抓人！”仰头大吼，皇甫聿早已失去一切理智，在他的头脑中，只有救治妹妹，除此之外，旁人的生命，旁人的痛苦，他都看不到。也许因为一个人的心实在太小，只能装自己在意的东西。
“我知道她也在这家医院！”皇甫聿口吻坚定！
祁城咬牙，猛地望着皇甫聿，“你监视她？”
“这是自然的，只有她能救我妹妹，我不能让她消失，不能让她逃了。”非但没有否认，皇甫聿还知道顾千梦怀孕，但既然顾千梦本人都不要这个孩子，那么从她的身体里抽取骨髓，简直就是在帮她打胎。
万一那个孩子不小心滑掉，顾千梦兴许还会松口气。
“我说过不准！”祁城阴鸷地吼叫！
“不准！”
简单的两个字，却透出祁城内心的疯狂！
不可以，不能让那个女人发生任何意外。
按照时间上来算，她还是怀孕初期，这个时候，最容易受到伤害。
祁城发现，他无法放弃那个孩子。
祁城正欲离开，胸前的布料却被皇甫绮死死地扣住。
“祁城哥，你要走是么？”
嘴唇惨白，皇甫绮声音哽咽地说，“能不能为了我，不走？你不是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在我最疼的时候，也不会离开我……为什么你要走……”
脚跟顿下，祁城突然看紧她，再有点痴狂地，用单手提住她的下颚。
“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们不要她的骨髓……相信你可以的，这次也可以撑过去……我会一直抱着你。一直抱着你。”祁城眼神复杂地说。
猛地，皇甫绮诧异地望着祁城。
皇甫绮明白，祁城的意思是，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陪她度过最危险的时刻，但是，不能拿走那个女人的一根骨髓。
“但是，祁城哥……”咬牙，皇甫绮实在不甘心，凭什么那个女人伤害了她，甚至快拿走祁城的心，她却无法夺走她身体里的一根骨髓。
换句话说，皇甫绮这么不要命，这么不照顾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再以此，让哥哥伤害那个女人，甚至让祁城亲手伤害顾千梦。
但是，祁城竟然犹豫。
泪水不止，皇甫绮忍不住张口，咬住祁城的肩胛，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这时候她得到了祁城，却也没有得到。
她的手放在祁城的心口处，拼命地想要感受那里的跳跃……
祁城，我就连死都不怕，但是我却怕，怕你不爱我。
皇甫聿眼中一暗，拼命地直奔出去！
“我要找到那个女人！”
祁城，你不要以为，你将那个女人藏起来，我就什么都做不了。
为了妹妹，哪怕是犯法，皇甫聿也不怕！
病房。
哭过之后，顾千梦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只是安安静静地护住自己的小腹，再平静地躺在床上。
轻轻眨动眼睛，顾千梦不知道，自己到底露出多么温柔的微笑，她感受到生命，真的好微妙，好让人惊喜。
从开始的意外，到后来的绝望，而现在，顾千梦很感恩得到这个孩子。
“宝宝，我会用我全部的爱，来爱你……”
只是突然，门却被推开！
顾千梦抬起脸，好似见到死神一般，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皇甫聿，顿时脸色煞白，她拼命地护住自己的小腹……
再不断回忆上次的疼痛……
顾千梦努力地镇定下来，皇甫聿找她，也许只是想知道祁城的去向，皇甫聿只是来找祁城的，一定是这样……
顾千梦不断安慰自己。
“祁城少爷不在这里……”
嘴唇颤抖，顾千梦说着，再猛地抬起脸。
“带她走！”皇甫聿盯着顾千梦，那张帅气的脸庞，几乎有点扭曲，透出那股森冷和可怕。
“不要……求你不要……”泪水连连，顾千梦护住自己的小腹，她一点都不怕疼，但是她生怕伤及这个孩子。
“求你们不要……”
无数双手朝顾千梦伸过来，她拼命地躲开，“京雅……京雅……”
猛地推开来人，顾千梦用最自我保护的方式蜷缩起来，她摇头，痛苦至极。
为什么心口这么痛。
在这时，顾千梦好想抓住点什么，也好想有一个怀抱，能用力地将她保护。
“我也好疼……好疼……”
几乎要昏厥，顾千梦抓紧被单，泪水将手边的一切都打湿。
“顾小姐，如果你不配合，我自有手段，到时候如果无意伤害你，可不要怪我！不过相反的，如果你肯乖乖配合，我会给你大一笔钱！”
单手扬起，示意众人先暂停，皇甫聿再睁开清冷的眼角，定定地望着顾千梦，口中尽是冷漠的言辞，“从现在开始，我只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因为我真的，等不起！”
“拼命地拿走属于别人的东西，你就不怕遭报应么？你们都是魔鬼……我是不会配合的……”顾千梦冷消出声，她知道皇甫聿出现，是为了他的妹妹。他貌似是正义的使者，却来一次一次地伤害别人。
“想让我配合，除非我死！”面部表情变得生硬，顾千梦无法接受失去孩子所带来的痛楚。
如果无法保护这个孩子，那么就和这个孩子一起走吧。
她不想让这个孩子孤单。
她的眼中，明明已经勾勒出孩子的样子，美好的笑容……
“你最好不要逼我！”皇甫聿没料到顾千梦的坚决，于是大步上前，一把按住顾千梦的肩胛，就将她拽着，一直走到门口。
“啊！！”顾千梦腹部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疼意。
皇甫聿却没有丝毫的怜惜，一把将门踢开！
意外地，门前突然多了几个身影。
祁城眼神发紧地望着顾千梦，看她抱头痛哭，无法挣开皇甫聿，他便猛地扬起手臂，一拳横在皇甫聿的下颚。
“为什么要动她？”
这时候，祁城愤怒至极，他的心也变得好疼，恨意肆意地剥夺着他的理智。
他只感到，心疼得要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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