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逐鬼

五皇子带着十一公主自焚——容子屿瞬间呆在原地，魂不守舍地看着前方，一个踉跄差点瘫到在地。

        “子屿！”琰荒眼疾手快将人揽入怀中，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道，“我们去看看。”

        琰荒的声音将容子屿的理智拉回，他一边嘴里喊着“对”，一边拉着琰荒加快速度往外跑去。

        五皇子寝宫前。

        “快！快点把水传上来！”公公焦急地呼喊声从未停止，“力气大两只手各提一桶，快！都快一点！”

        容子屿他们从地下室出来时，已经入夜了。但寝宫燃烧起的熊熊烈火，却为这个黑夜补上压抑的红色。

        “太子殿下！”公公见到来人，急忙上前扶住已经瘫软的容子屿，见他想要走进火海，急忙劝阻道，“太子殿下，您可万万不能进去啊！”

        公公的话与琰荒的拉扯，已经挽救不回容子屿的理智，他看着周围侍女与士兵们抬着水桶奔波的样子，又看见容子期站在前头临危不乱地指挥着。

        “我就离开没有一会，为什么五皇子的寝宫会失火！”容子屿顾不上什么，一把抓住公公的衣袖，第一次这么失态地大吼着，“寝宫内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为什么拦不住一个病人放火！”

        公公还是第一次见容子屿如此暴怒，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他，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没说。

        琰荒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及时地将容子屿拉了回来：“师兄！冷静！”

        容子屿再一次失态地打掉琰荒的手，他仗着自己的修仙之体在火中并不会受伤，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了火海之中，在里头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十一公主和已经没有呼吸的五皇子。

        琰荒在他之后冲了进来，容子屿见状将十一公主塞入他的怀中，命令道：“先带她出去，十一妹还有救！快！”

        琰荒不敢怠慢，带着十一公主跑了出去：“快救公主，快点来太医！”

        容子屿将容子兮抱了起来，转身又看见再一次进来的琰荒，琰荒将外袍盖在容子兮身上，揽着他再一次跑了出去。

        容子期见到他们三人都跑了出来，于是乎离开了指挥的岗位，看着被容子屿放在地上的五弟，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探气。

        容子期在里头就断了气，已经薨了。

        “五皇子——薨了！”

        后头急忙忙赶来的太后与皇后娘娘，听见公公这一声，瞬间定在了原地，在身后的长公主提醒下，她们才来到了容子兮身边。

        “子兮！”容子瑶见躺在地上的容子兮，顾不上礼仪与身份，扑到他身上用手擦拭掉他脸上的灰尘，随后将他抱在怀中，“长姐出嫁前，你还说你会等长姐回来，为我朗诵你前些日才学会的诗呢，为什么啊子兮……你好傻啊……”

        皇后站在她的身后强忍着泪水，太后也应止不住悲伤晕倒了过去，被容子期与太医们带了回去。

        众人都在为五皇子薨逝而悲伤，容子屿也不例外，看着痛苦的子瑶与毫无生气的子兮，容子屿在一瞬间不知如何面对他们，站起身走到了一旁。

        “子屿。”琰荒一直跟随在他身后，见他来到无人处这才上手将人拉入怀中，“想哭就哭吧，我给你打掩护。”

        容子屿只是将头埋得深了些，没有作话也没有哭。

        “方才我问了四皇子，他说起火第一时间就已经通知了皇上，可他没有来。”琰荒一只手抚摸他的头，另一只手拍打他的后背。

        等了许久，琰荒这才听见容子屿说道：“抱歉阿荒，刚刚推了你。”

        “不必道歉，我能理解。”琰荒轻笑了一声，回应他，“但是下次不要自己贸然冲进去了，让我先进去吧。”

        “嗯。”

        琰荒没有再接话，容子屿抱了一会后才松开了手，这才发现他的眼眶已经湿润了不少，脸也憋红几度。

        “我们走吧。”容子屿说道。

        再次赶过去时，火势已经小了不少，公公上前禀报长公主将五皇子带离了此地。

        “嗯。下去查五皇子为何会放火自焚，特别是在他寝宫办事的人，还有带着人去看看十一公主的伤势如何。”容子屿点头，随即将各类事务安排了起来。

        公公退了下去，一名士兵随即凑上前道：“太子殿下，妖族的夜大人已经来了。”

        “你带着他去地下室，吩咐他在地下室里被打碎的石门内巡察一下，如果发现一扇铁门让他试着打开，没能打开的话就把石门修复一下。”容子屿说，“完事之后，没有我的准许不能离开，让他原地等待。”

        士兵得令退了下去，容子屿转身，随后对琰荒说道：“这里就先交给你，我有事想要去找父皇，完事后你再来找我。”

        “师兄放心去就好。”琰荒笑笑，见他已经恢复得差多，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落下了几分。

        二人分开半个时辰后，琰荒这边已经处理妥当，寝宫已经被大火吞噬得一干二净，一点东西都没有剩余，他也无法为五皇子收拾遗物。

        离开现场，琰荒独自一人前往寻找容子屿，路上他遇见了等待许久的姜致远。

        “姜师叔。”琰荒上前与其搭话，“十一公主的伤势怎么样了？”

        “十一公主已经无大碍，但是牢房里的士兵传话与我，李千金刚刚挣脱铁链，撞墙自杀了。”姜致远说话轻飘飘的，琰荒听不出任何感情。

        琰荒问：“这样……李县令呢？”

        姜致远答：“在与容太守一起为她收拾后事。”

        李千金的死有些仓促，琰荒还未从她身上得知有用的信息，她就撞墙自杀——可明明之前，她没有理智叫着容子屿嘶吼着，为何偏偏与五皇子相继自杀？

        二人的死疑点重重，眼下二人都已经离开，再追究也无从下手了。

        姜致远见他发呆，开口说道：“琰荒，我想去见见皇帝，我是五皇子死前最后一个与他交流的人，我想我应该去见见他。”

        “那请和我一起走吧。”琰荒应许。

        一路上，两人由于各怀心事，并没有交谈些什么，琰荒见姜致远负着手跟在自己身后，突然想起前些天在宫外看到的百姓。

        于是乎，琰荒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开口问道：“姜师叔，外头的百姓们近来可好？”

        “嗯。前些日子已经派发下去部分药物，控制了大半轻微染病的百姓，目前我们已经将病重的百姓转往另一处治疗，再过几日外头的情况应该会好不少，不必担心。”姜致远答。

        “他们没事太好了。”琰荒接话。

        姜致远笑了下，继续说道：“瘟病来源，花不非小姐已经前去查探，相信不久会有结果。倒是你们，有没有找到凶兽的痕迹？”

        琰荒点点头，认真答：“穷奇隐藏太深，除了周家的假穷奇之外，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反倒是前些日子，寻找五皇子的时候看到了鬼族。”

        姜致远安慰他：“皇宫内出现鬼族，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穷奇难找必然的，上古先祖们也是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才将他们全部镇压，更不用说第一次接触凶兽的你们。”

        “多谢师叔，我们会尽力的。”

        谈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主殿前，也看到了提前离场的容子瑶与容子期姐弟。

        二人行礼：“长公主，四皇子。”

        姐弟二人也回了礼，容子瑶问道：“小仙师与仙医此行前来，可是要寻找父皇讲明有关于五弟的事情？”

        “正是。”姜致远走上前一步，说。

        “兄长已经进去许久了，我们听不见里头的动静，也不知道兄长说得怎么样了。”容子瑶面露愁容，说话也小声了不怕，生怕一个大声激怒了里头的两人。

        姜致远见琰荒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说道：“既然是子屿出面，长公主太可放下心来。”

        容子瑶欲要再说些什么，容皇的贴身公公在这时开了门，传了容子期进去之后，再一次将木门重重关紧——这一次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再过了半个时辰，木门又一次打开。

        “师兄！”“兄长！”“子屿。”

        容子屿踉跄地走了出来，一旁的容子瑶伸出手扶住了他，琰荒也及时冲上前将人半抱入怀。

        对上琰荒担忧的眼神，容子屿这才说：“不用担心，我就跪了半个时辰，腿发软而已。”

        “跪？”琰荒挑眉，声音里头带了几分不悦。

        容子屿暗地里拍了拍他的腰，琰荒这才乖巧地没有礼物追问下去，容子屿问容子瑶：“你把五弟带到哪里去了？”

        “母后的寝宫内，她说她要为五弟亲自更衣清洗。”容子瑶应道，“皇兄与小仙师放心去就好，我陪着仙医在这里等着父皇。”

        “好。”容子屿应她，便让琰荒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走出一段路，琰荒见四周无人后，这才开了口：“师兄怎么在皇帝那跪了半个时辰？”

        容子屿笑出声，卖着关子说：“委派结束之后，你自然就会知道。”

        皇帝办事的大殿距离皇后的寝宫并不远，还不到半个时辰二人便及时赶到，琰荒吩咐一旁的侍女下去为容子屿准备冰敷，随后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里头。

        这时候的皇后已经为五皇子更完了衣，也为他清洗完毕，正让他躺在床上，而自己在一旁提笔写着什么。

        见二人来到后，又见容子屿走路姿势奇怪，皇后脸上诧异之色越加浓重：“子屿，母后已经和你说过了，不要因为子兮的事情去找你父皇。你也知他生性固执，还偏偏去冲犯他。”

        “母后，我并无大碍。”容子屿被琰荒搀扶着坐下，与他道了声谢后回答皇后的话，“更何况，我前去找父皇并非是因为五弟的事。”

        皇后听罢，停下了笔，看了眼容子屿后又看了眼琰荒，没再说些什么。

        这时，侍女将冰敷之物呈了上来，琰荒接过后半跪在容子屿身旁，将它放在容子屿的膝盖上，示意他不要乱动。

        “你父皇，并没有打算要为子兮修建墓地。”

        容子屿一脸“我早已经知道”的表情，思索了一会又问：“母后的意思是……想要让五弟与愉妃娘娘合葬在一起？”

        皇后心虚地点点头，这件事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至于落实还得征求皇帝的同意——但按照二人多年相处下来，皇后知道皇帝并不会同意的。

        “母后是在怕父皇不同意？”容子屿看出她的忧愁，随即安慰道，“愉妃娘娘是五弟的生母，况且愉妃娘娘在世时对五弟也是宠爱有加，若事到如今父皇仍旧对五弟为断袖之事耿耿于怀，倒显得父皇胸怀狭隘，不利他深得民心。”

        皇后还在犹豫着，琰荒倒是从容子屿的话中，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抬头看了眼容子屿，后者并没有与他对视，倒是把手按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容子屿不等皇后回答，继续说道：“母后，子屿还有一事想问。”

        皇后点头：“你说。”

        容子屿问：“是您传话让子瑶回宫的么？”

        “不是你亲自传话的么，子屿？”皇后一脸不解，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

        容子屿摇摇头，将膝盖上的冰敷拿起，站起身说道：“只是子瑶回宫太突然，再加上近日事务过多，忘记罢了。子屿已经没事了，母后还是早些休息为好，我们就先走了。”

        得到皇后的准许，二人离开了宫殿。

        容子屿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琰荒还是半搀扶着他走着，见他没有往寝宫那边走去，于是便问道：“师兄，你要去哪？”

        “地下室，夜暮迟迟没有传来消息，想必已经打开了那扇铁门。”容子屿答。

        夜暮？琰荒在心中默念了这个名字，想了许久才想起他是猎杖之主。

        不过琰荒对他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在秘境中他曾说过，他想考验自己配不配做容子屿的师弟。

        事情已经过去许久，琰荒依旧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怎么说。

        来到地下室，见那扇石门还没有被修复好，容子屿在心中也有了个底。他与琰荒二人会心一笑，便朝着里头走了进去。

        容子屿与琰荒打开传音阵，容子屿尝试着呼唤他：“夜暮，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师兄。”夜暮也及时回应，“铁门之后的地方，我察觉到了穷奇的气息，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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