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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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日头渐西。
孙蘩坚持要把讲过的题再重做一遍，诗意抬头看一眼钟表，快五点半了。
她说：“待会在这吃吧。”
孙蘩啊了声，才注意到时间：“对不起，本来没打算耽误你太久。”
“没什么大不了的，总归也是没事干。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点外卖。”
孙蘩：“不了，我写完这道题就回家了，麻烦你了。”
“都说了没关系。”诗意说，“就当陪我吃个饭，来都来了，你是有事要忙吗？”
“没有。”
“那就好。”
诗意点开app：“想吃快餐吗？还是肯德基炸鸡桶？咱们两个人应该差不多，那就肯德基可以吗？”
孙蘩点点头：“好。”
下完单，诗意回房间里把身上的睡衣换下来，然后混着校服一齐塞进洗衣机里凑数。
“小意，你的电话。”孙蘩在客厅里说。
“陌生号吗？”
孙蘩过去看了眼：“嗯，是不是外卖？”
“这么快吗？帮我接一下，我现在腾不出手。”
“哦，好的。”
孙蘩摁了接听，放在耳边：“你好。”
半晌没有回音，心里有些奇怪，继续说道：“请问……”
“诗意呢？”那边突然问。
孙蘩张张嘴，神情恍惚：“你是…”
“麻烦你把电话给她。”
“哦好，等一下。”孙蘩抿抿唇，起身往洗手间走。
诗意刚给洗衣机插上电，她拧开水龙头，回头问：“怎么了？”
“找你的，电话。”
诗意拿毛巾擦擦手，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说着，接了电话，“喂。”
大概猜出是谁：“左惊知？”
“说话啊。”
“嗯。”左惊知淡淡回了一个字。
诗意问：“…找我有事么？”
他说：“怎么不带手机？”
“我刚才在洗衣服，手机放客厅了，同学帮我接的。”
诗意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用拖布抹干地上的水，从洗手间里出来，进到卧室。
左惊知：“后天晚上有空么。”
“后天？”
他很少上课时约她出去。
“嗯。”
诗意说：“我们后天晚上正班值班，晚上…我看看，应该有时间。”
过了几秒，他才说：“那出来吧。”
“为什么要后天？”
“你也可以不出来。”
诗意：“几点？”
“七点。”
“七点不行。”诗意直接否定，“老师七点进班查人，那时候走不掉。”
门铃响起，诗意拜托孙蘩去开下门。
“你定。”左惊知说。
诗意想了想，说：“往后推一个小时吧，先这样，我家里还有同学。”
左惊知皱眉，语气有些不满：“你经常带同学回家？”
“什么叫经常…”诗意不知道他哪来的脑补，“我答应别人帮忙补课，到这会了，顺便吃个饭而已。”
“倒是好心。”
他轻嘲。
诗意说：“对啊，好人心泛滥……”
通话结束后回到客厅，孙蘩在发呆，诗意走过去，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孙蘩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没什么…”
诗意不再问：“那去吃东西吧。”
孙蘩表情讷讷：“哦，好。”
诗意拆开包装，望了眼里边：“肯德基真是够扣的，做活动就多送两个鸡块。”
“如果不够的话，只能吃泡面了。”
孙蘩说：“应该够了，我饭量不多，吃不下多少。”
诗意端着下巴调侃她：“你这身板，看着也不像胃口大的。”
“你也很瘦。”
“个子高显得，其实我比你重多了，差不多快过百了。”
这会儿高个女生还是比较多的，诗意属于班里的中上水平，一米七左右。
“刚刚，是左惊知吗？”
诗意咬了口炸鸡：“你还记得他啊。”
“他帮过我的。”孙蘩说，“有次我忘记带手机，借过他的电话。”
诗意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犹豫几秒，孙蘩又问：“你们两个…是在一起了吗？”
诗意唔了声，没正面回答：“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对上诗意投过来的目光，孙蘩下意识地躲避，匆匆低下了头：“就是问问。”
“哦。”
“小意。”
“嗯？”
“你为什么要一直交男朋友？”
诗意说：“你情我愿的事儿，没理由。”
孙蘩一哽，音量很低：“可你根本就不认真的。”
“不认真吗？”
诗意笑了笑，没吭声。
静静吃了一会，诗意摘下一次性手套：“我吃饱了。”
“小意。”孙蘩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诗意淡笑：“别多想，不至于那么小气。”
“其实…”
“不吃了？”诗意问她。
孙蘩一愣，点点头。
诗意：“那我收拾了。”
“我帮你。”
“不用。”诗意说，“没多少东西，自己一个人就行。”
“哦，那好。”
等诗意擦完桌子，孙蘩重新背起书包：“今天麻烦你了，那，我先回去了。”
“好，再见。”
“再见。”
门慢慢合上，那股子莫名其妙的念头又跑了上来。
诗意不是傻子，那些小女生隐晦的，难以言说的心思怎么也能察觉到一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孙蘩的不对劲，而联合过往的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
无论怎么发展，都不是个好的结局。
这件事其后几天一直在心头扰着，秋雨肃杀，来得猝不及防，周二下午的课间操也因此取消，学生欢呼一片。
诗意把桌上的废纸收了，正巧柳思涵叫她出去透风，诗意提着垃圾袋和她一起出了教室。
垃圾车放在地下室，这里原是停车库，后来荒废了，不少学生晚上经常过来偷偷摸摸地吸烟。
刚一进去，冷风迎面扑过来，诗意缩缩脖子。
这两天灯泡坏了，还没上报学校，四下黑暗，柳思涵抱着胳膊：“还真有点停尸间的感觉。”
两人赶忙把垃圾袋丢进推车里，脚步还未离开，就听见后方传来很低的喘息，女生的声音娇娇媚媚，像一把勾子，勾得人心意乱。
“亲…亲完没？”
“再忍忍。”男生安抚着她，“一天没见面，想你了。”
“真的假的？”女生哼了句，语气软了下来，“快点，待会上课呢。”
“嗯。”
男生答应着，没一会，喘得更厉害。
就这么封闭的空间内，发出丁点动静都能放大数倍，让人听了脸红心跳。
出了地下车库，柳思涵直接爆了句粗口：“这是什么十八禁少儿不宜的东西，这要是崔狗子来了，一抓一个准儿，最后挨个处分都是轻的。”
崔狗是他们学校的检查老师，专门负责学校的纪录卫生方面，每次开校会都要留出十多分钟特地强调男女生交往问题。
在这个荷尔蒙旺盛易于冲动的年纪里，徒劳无功。
一路上，他们的话题都始终围绕着刚才那对情侣，后来进了班，柳思涵是个嘴巴大的，逢人就我跟你们说……
果然不出一上午，事情就在班里传开了。
“你们这应该叫地下室历险记。”宁致远总结出六个字，啧啧两声，“真是可惜，我没能亲眼瞧瞧。”
诗意：“那真是好可惜哦。”
“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是你听力有毛病。”
过了会，宁致远朝她勾勾手指：“学霸，你过来点。”
诗意斜他一眼：“过去做什么？”
“秘密啊。”宁致远往她跟前移了移，“我过来也行。”
“能不能帮我把这些给一个高一三班叫李瑶的女生？”
他把纸条和手链一齐放在诗意桌上。
“高一？”诗意问，“不会还是她吧？”
“呃，是。”
“你还没长记性？”
“哎哎哎，别误会，”宁致远赶忙掰正她的想法，“我就想问问她既然有对象了干嘛之前还对我那样，我本来是打算…这回成功了，就把手链送给她的，挑了不少日子呢。这东西，你让她扔了也好，或者怎么样，随她处置，反正我不想再看见了。”
他像个初识情爱的毛头小子，怀着一腔炙热把心给人姑娘看，到头来碰了壁，心也被摔得稀巴烂。
最初的喜欢变成了怨恨，不甘心，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但幸好，只是喜欢，将更多的疯狂举动拦在界限之外。
诗意问：“自己怎么不去？”
宁致远叹了口气：“想想那场面都怪尴尬的…”
“成不成？就看在咱们同学这么久的份上帮我一下。”
“什么时候说不帮了。”诗意笑了声。
她揣着晚饭的空余时间去了趟高一年级，高一吃饭早，这时候班里吃完饭回来的人已经很多了。
诗意托人把女生叫出来，女生显然是记得她的，脸上有些惊讶：“找我有什么事吗？”
诗意说：“我来帮人送东西。”
“宁致远吗？”
“嗯。”
“你不是他的女朋友。”
女生很笃定。
诗意没否认，却也没过多解释：“这是宁致远给你的。”
“…给我的？”
“嗯。”诗意说，“处置权在你手上，怎么样都可以。”
“知道了。”
女生还是接了，抿抿唇，道：“你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所有的错误，最后只变成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
诗意还是失算了。
晚自习上到中途，冯庆国突然进班开了个班会，七点五十的时候，她还没从教室里出来。
五十八分，左惊知的电话又打过来。
手机调了静音，冯庆国在前面贼着，诗意只好当没看见。
学校最新下发通知，期中是全市五校联考，要高三各班重视起来，冯庆国说的也是这件事。
“周磊，张跃起，王明雨，诗意……你们这些人出来一趟。”
零零总总站了七八个人，冯庆国站在中间，让他们围成一圈：“你们这些尖子生是两次考试退步比较明显的，之前没找你们谈话，不是我没关注，我认为你们能及时调整过来。这次也是，给自己设一个目标，别再浑浑噩噩的了，高三了，不是以前高一高二的时候，你想玩就玩，得为以后考虑。”
冯庆国最后特地点名诗意：“尤其是你，班里顶你聪明，好好学，回去多跟你家长联系联系，他们也挺关注你的成绩，经常往我这打电话。”
诗意嗯了声。
这时刚刚打铃，冯庆国摆手示意，众人往回走。
后两节自□□算没了老师，班上有不少逃课的，宁致远早就跑没影了，诗意拿上手机就准备离开。
几乎是刚走出班，左惊知的电话又打过来，诗意顺势进了厕所接听。
“喂。”
“怎么还不出来？”
音色要比平时听上去沙哑许多。
“老师开会开了很长时间。”
“现在八点二十了。”他用平静的口吻阐述一个事实。
诗意听出他在怨她，不是因为不守时，而是她的态度，电话不接，哪怕一条短信回复都没有。
“哦……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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