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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四章 乾坤大转移你会我也会


老太太看倩芊的样子,心又软了一分,轻轻拍了拍倩芊的手:“好了,好了,不要难过了。”

        倩芊顺势扑倒在老太太的怀里大哭起来:“姑母,芊儿就是看到父母心里也不踏实,可只要在您身边儿心里就舒服,就想常常能伴随着您;但是又怕打扰了您,虽然每日都极想过来看看您,却不敢时常来——怕您烦了芊儿。”

        老太太被倩芊哭得心更软了,只是她听来的那些有关于倩芊的所为,她在心里倒底是有些介意的,所以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言相劝、安慰了几句,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亲热。

        倩芊在老太太抚慰下更是哭得痛不欲生道:“如果您是我的母亲多好,我虽然记不得旧事,但却感觉您才应该是芊儿的母亲,芊儿就是想让您做芊儿的母亲。”

        听了这几句话,老太太心软的几乎成了一滩水儿:毕竟是传言,那些百子图是怎么回事儿还说不清楚呢——倩芊是自己的侄女,自己不好了她也不会好的,她不可能盼着那两个贱丫头出头。如此一想,老太太心底的不快一下子消了大半儿。

        老太太当然喜欢儿子,可是她一辈子只生了两个儿子——人嘛,总是没有什么想什么,所以后来的半辈子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女儿的;被倩芊抱着这么一哭,又触动了她的心怀,自己又解了自己的心结儿。便伸手轻轻环住了她:那些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并不知道,但如今这个孩子可是什么也记不得了,那些过去就过去吧——反正她也不会嫁到自己家了。

        老太太放下了多半儿的心事儿,便同倩芊好好的说起了体己话,倩芊却哭诉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恐惧。更让老太太怜惜了。老太太细细的劝慰、开解着倩芊,终于让倩芊伏在她怀中不再哭了。

        倩芊又抱了一下老太太才放开了手,用帕子拭了拭泪:“老太太,您不要怪芊儿失礼,芊儿这些日子心里一直是很怕的,可是却没有人可以说一说,今儿一再老太太就再也忍不住了——在芊儿的心里。没有哪个人能比老太太更亲了。就一股脑说给老太太听了,芊儿心里虽然舒服多了,可是却累老太太为芊儿担忧,芊儿真是——”

        老太太摇头笑道:“好了,不伤心就好,我都明白的,芊儿不用多说;以后有什么委屈还是直管来找姑母说。什么事儿都由姑母为你做主呢。”

        倩芊低着头红着脸福了一福:“谢谢姑母!芊、芊儿去理理妆,姑母恕罪。”老太太笑着打发言梅跟着倩芊去梳洗了,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倩芊回来,正纳闷时,却听人唤自己用饭。

        老太太到偏厅一看,桌上几样小菜,不说味道只那个卖相就让老太太眼睛一亮,她看了看一旁侍立的倩芊:“你做的?”

        倩芊带着忸捏道:“芊儿刚刚失态,又累姑母烦心,可是客居在府上无以为报。只能略做几样小菜孝敬老太太;只要老太太喜欢,能多用一些,也就是芊儿尽了一点点孝心。”

        老太太高兴的只点头,一面坐下一面招呼倩芊坐到身边儿来:“来,坐下吧,陪我一起用好了。”说完,老太太想起了红裳。又吩咐言梅:“去给你们太太说一声儿,就说今儿中午不用她过来了,让她也好好歇一天。”

        言梅一边答应着一边扫了一眼表姑娘,可是表姑娘的神色还是带着羞意,就连眼神儿都没有一丝变化,就好似没有听到老太太的话,或是听到后没有根本没有往心里去;言梅福了一福下去了。

        其实,言梅看倩芊今日的举止,心中早已经起了疑:表姑娘尽忘旧事儿,怎么却会做小菜呢?做菜也就算了,七八样菜中两样菜式的主料是老太太一贯极爱吃的东西——说巧的话,是不是太巧了些。

        老太太把菜式逐一尝过以后赞了一句:“真是不错,真是不错,我还就是真喜欢清淡的口味儿;芊芊,你也不要看着了,多用一些。”

        倩芊微笑道:“老太太多用些吧,这些小菜都是对老人家很好的。”

        老太太点着头尝了一口汤,又赞了两句,似不经意的道:“芊芊怎么会做小菜的?”老太太毕竟不是真得老糊涂了,这菜里有自己爱吃的食材:倩芊不是失忆了吗?她怎么会记得。

        倩芊还是微红着脸答道:“这是芊儿前几日在房中无事,请教了厨娘后,又特意到大厨房打听了老太太吃什么,芊儿为了让老太太能吃点儿新鲜花样,还特的查了查书,才和厨娘一起想出来的菜式。”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芊儿——,原来是会做饭菜的吧?不知道所做的饭菜同现在相比如何?”

        老太太不想勾起她的心事儿,急急安慰她道:“现在的饭菜很好呢,来,芊儿,你多用一些鱼肉,对你的身子很好呢。”

        老太太刚刚已经仔细注意过倩芊的神情,看到她神色没有一丝丝的变动,便相信了她八分:倩芊看来是不会记起旧事来了,唉,可怜的孩子。

        红裳听到言梅的话后,略略一想道:“你可能也是多虑了,表姑娘或许是新学的呢?”

        言梅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新学的吗?也许吧。只是婢子看表姑娘做菜时,虽然好似什么也不太会用的样子,做菜式时手脚并当利索,可是却与新学做菜的人有些不同。”

        红裳沉吟了一下:“虽然表姑娘没有想起什么来,不过也许她对于原来熟悉的事情总有些印像吧?如果表姑娘真能记起旧事来,也是一桩好事儿。”

        言梅看了看红裳:“太太说得是。表姑娘能好起来,是大家都盼着的;婢子多一句嘴,还请太太无事时常常到上房走一走才好;老太太素来喜热闹,可姑娘们现今上学了,不能时常承欢膝下。老太太一时半会儿还真是不太习惯呢。”言梅不好把话说得过深,她知道太太根本不会完全相信她。

        红裳听到后微笑:“言梅说得有道理,我们是应该多去承欢才对。言梅这个时候过来,还没有用午饭吧?老太太眼下也不缺人伺候着,你也不用急着赶回去;今儿我们霄儿做了几样好菜给老太太,老太太既然不用,我们也用不了这么多。不如留下来一起用吧。”

        言梅虽然顿了一顿。不过并没有多做思索便答应了下来:“谢谢太太赏饭。”

        红裳笑着起身:“什么赏不赏的,你一直在老太太跟前服侍,代我们尽孝,原应该是我们谢你才对。好了,不要再同我客气了。侍书,你们拉言梅去用饭吧,这里让鱼儿上来伺候着就可以。”

        侍书和画儿答应着拉了言梅去了。

        红裳看着言梅的背影儿:她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得有心要助自己呢?也许是因为——,表姑娘真得如此不得人心?

        红裳暗暗一笑:不能这样想,把对手看得过低,是致命的缺点,宁可想得细密周全些才好。

        鱼儿挑帘进来见礼:“夫人唤我可是要看帐目?”

        红裳听得笑了起来:“大中午的看什么帐目?而且这个时候并不好的时机,她还有用呢,帐目一时半会儿用不上的。”

        鱼儿早得了红裳的吩咐,知道近日不会处置陈富的事情:她又闲了好几日,正气闷呢,听到太太唤她。本来以为有事儿可做了。鱼儿神色间有些失落:“太太唤鱼儿来有什么吩咐?”话虽然是这样问,便她却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太太有什么事儿也轻易不会交给自己。

        红裳看着鱼儿,看她失落的样子轻轻摇头。

        霄儿也忍笑道:“我怎么听鱼儿姐姐的意思,不太相信太太有事儿要使唤姐姐呢?”

        鱼儿欠了欠身子:“鱼儿不敢。”

        红裳轻笑:“什么敢不敢的,我想叫你到屋里来伺候——你本来也是屋里的人,只是帐目那边儿的事儿也不少,怕你累着了。所以今日才叫了你上来。”

        鱼儿听了有些吃惊,抬头看向红裳:当她看到太太一脸平静的看着她时,她才相信刚刚听到的话是真的,她一时有些高兴坏了,却也有些迷糊。

        鱼儿今儿还在为怎么得到太太的相信烦心呢,不想太太居然已经相信了她。

        鱼儿眼圈一红,福了下去:“鱼儿谢谢太太,鱼儿会好好伺候差事儿的。”

        红裳摆手:“让你来伺候我用饭,还没有让你做其它事情叫,你就委屈的要哭了不成?”红裳这是在打趣鱼儿。

        鱼儿不好意思的收起了泪来,同霄儿一同到偏厅上服侍红裳用饭了。

        红裳用过饭后不久就睡了一小会儿,起来正在梳洗,言梅又来了。

        听到言梅的声气儿,侍书和画儿都迎了出去:一顿午饭,足以让这些女孩儿成为手帕交。

        侍书打趣言梅:“我们这院子言梅是不是走得太顺了?一天儿便来了两趟——晚上可是没有好饭留给你。”

        言梅捏了捏侍书的脸蛋儿,然后看向画儿道:“你也不说她,就看着她欺负我?”

        画儿夸张的做出一别惊恐样儿:“我是那个最受气的,姐姐还是一个人求自保吧。”

        言梅一人拍了一下:“你们两个小蹄子,明儿得了闲再来收拾你们,我先给太太回事儿要紧。”说着挑帘子进了屋。

        言梅给红裳行了礼后,道老太太请太太过去。

        红裳应着让方梅坐下:“我这就收拾好。”她并没有问言梅老太太唤她有什么事儿。

        画儿自一旁捅了捅言梅:“老太太不是说今儿让太太歇一歇嘛。”

        言梅的眉头微微一皱:“老太太你还不知道?是个一向没有主意的人,被人串哄两句便成了主心骨儿。”

        画儿几个丫头听了。和红裳对视了一眼,红裳丢了一个眼色,除了画儿,其它几个人都当作没有听到。

        红裳当然没有听到,她依然在妆台前让侍书和霄儿梳头。鱼儿自在一旁整理红裳的衣服。

        画儿抿嘴道:“现在还有哪个能串哄老太太?姐姐这话儿可千万不能出去说。”

        言梅看了一眼红裳,也当作这屋里没有其它人一样说道:“这话儿我也就敢在这里说说其它地方我是一个字儿也不会提的。还有哪个?多着呢。大老爷的姨娘们就是有那个心,可是也到不了老太太跟前儿,而有心能到跟前儿说上话的,就有两个了。”

        红裳听得仔细,她却没有看一眼言梅:两个人能左右老太太的意思?谁呢?

        画儿看着言梅:“姐姐吃气了?”画儿要问的当然不是这个,她也想知道现今还有哪个能在老太太跟前说得上话儿。

        言梅一叹:“吃气儿?这话儿可是我们这样的人能说的?我们做的就是吃气的活。唉——!你以为老太太跟前没有人说三道四了?那怎么可能。不说其它。只今天老太太不是改了主意又请太太过去嘛?依着我的浅见。当是同表姑娘有关的事儿——表姑娘刚走,老太太便打发了我来请太太呢。”

        红裳眉头挑了挑,她偏过脸儿来看了一眼言梅,不过没有说话——言梅没有看她。

        画儿看向红裳,红裳轻轻点了点头,画儿继续道:“表姑娘的事儿?她——,要走了?”

        言梅冷冷笑了一声儿:“要走了?换作是妹妹当然是走了。早已经回自己家了!但是表姑娘嘛,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的。”

        这话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红裳轻轻一点头,画儿便拉着言梅去厢房了:有些话儿,没有红裳在场,言梅应该更无顾忌才对。

        红裳只是有些不解:言梅的为人很是踏实,并不是见风倒的人,她怎么如此明白的倒向了自己呢?就因为上次老太太把她关到房里反省嘛?

        昨日薛家提亲未成,今儿表姑娘就到老太太屋里亲手侍羹汤:这表姑娘真得失忆了?虽然说话行动举止都不同了,可是这行事儿——可还是同原来相差无几啊。

        红裳起身穿外裳。鱼儿给她把衣服系好时轻轻的道:“太太,表姑娘的话儿又在老太太跟前有份量了?一顿饭加上几句话就改了老太太的心思——这像是一个脑子受伤尽忘前尘的人所为嘛?太太,您还是要小心些。”

        鱼儿没有想到,自己一进屋里服侍就同侍书三人一般,太太几个人有事儿也不避着自己。

        红裳点了点头:“我晓的。鱼儿和霄儿留在家里吧,一会儿姨娘们来了打发到厢房去坐着就成。”

        嗯,还有一个人能在老太太跟前说上话。会是谁呢?陈氏不可能,小陈氏还是孙氏?或许是——,魏太姨娘呢?红裳转着心思上了车子去见老太太了。

        老太太改主意不是改得这样快吧?红裳暗暗苦笑:又想着让赵一鸣纳表姑娘为妾不成?

        到了上房后,红裳扫了一眼老太太:她满脸的忧虑,似乎极为担心的样子。

        红裳对着老太太福了下去,请安的话儿刚说一半儿;老太太已经命言梅扶住了红裳:“扶起你们太太。媳妇,坐吧,哪里这么多的规矩?”

        红裳还是行完了礼又谢过了老太太才坐:“老太太唤儿媳可是有事儿要吩咐?”

        老太太听了便是一声儿长叹:“这不是有烦心事儿了嘛,便想找你来说说、商议一下。你说芊芊这样一个孩子,生生被她那个父亲逼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太过可怜了。”

        红裳不好接话:老太太可以说薛家老太爷不好,她做为晚辈却是不能说的。红裳只得道:“表姑娘身子好多了,虽然忆不起旧事儿,不好也没有什么妨碍,老太太不必太过担心。”

        老太太轻轻摇头:“你说能不让人揪心嘛!”然后就把倩芊哭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听听这孩子的话儿真让人心酸,就是忘了旧事儿,也对父亲生不出亲近之意来;如果就这样打发了她回府。唉——,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能留下啊。”

        红裳听了老太太的话后真得怀疑倩芊是有意为之了:她应该不是真得‘失忆’。

        红裳口里应对着老太太:“表姑娘只是什么也记不得了,一下子无所适从,过一段时日也就好了;老太太的身子也不好,万不要如此为了表姑娘担忧。您要因此事伤了身子,反倒成了表姑娘的不孝了。”

        老太太点头,一个劲儿的说着倩芊的凄苦,最终道:“我想着,这孩子同我投缘份啊,不行就把她留在我身边儿,你们也能多替我照看一二。我呢也就放心多了——就这样打发她回去。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老太太说完看了一眼红裳,想到媳妇一直以来待自己的孝敬,又道:“我呢,只生了两个儿子,后来一直都想要个女儿的,偏芊儿这孩投了我的缘,我还真是看不得她受苦;可是这孩子性子又弱。心思虽然灵巧,怕就是因此而让人生嫉啊。而媳妇的为人,我是极知道的,其他的人我哪里信得过?”

        红裳一听便知道来了:不过这次老太太是来软的,并没有一下子就非让自己同意——自己在老太太心中还是有了那么一点儿份量啊,只是份量有些不足罢了。

        红裳也是一脸的担忧:“老太太您说的是正理啊,就这样打发了表姑娘回府可真不是好法子——老太太也一定会牵肠挂肚的;我们做儿女的当然要为父母分忧,多多看顾表姑娘。只是除了我们看顾外,媳妇想着老太太既然视表姑娘如女,为什么不为表姑娘做主。为她选一门好亲事儿?”

        红裳看着老太太错愕的脸,她没有停顿接住说了下去:“老太爷和老爷都认识极多的人,好好的为表姑娘筛选一个老实本份可靠、又能另开府过日子的好男儿,再加上我们自一旁看顾,表姑娘的日子也就无虞了。”

        老太太听完红裳一席话,她咳了一声儿:“媳妇,嫁出去虽然好。不过她性子如此弱——”

        红裳把话接了过来:“老太太,您疼爱表姑娘的心思,媳妇当然明白;可是老太太您不能看顾表姑娘一辈子,我们也不能看顾表姑娘一辈子不是?能好好看顾表姑娘一辈子应该是她的良人啊——少年夫妻老来伴儿啊,是不是,老太太?”

        老太太的眉头虽然皱着,却并没有不快的表示:言梅不是说了嘛,老太太并不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她们能说得动老太太改主意,自己当然也能说得动了。原来说不动是老太太对自己有成见,现在却不同于以往了。

        红裳看老太太在思索自己的话儿,便接着说了下去:“以表姑娘的人品、出身找个好男人,让舅父他们做不容易,但让老太太来做却并不难了——老太太把表姑娘收为义女,然后京中的好人家哪个不想攀上这门儿亲?只看老太太调理出好儿子的名声儿上,也都知道表姑妨是个好女子,没有不同意结亲的道理;就算是表姑娘的生病的事儿传了出去,大家也只会说老太太是菩萨心肠,待表姑娘比亲娘还要亲,一心为她打算,没有委屈了她半分;而且表姑妨过门儿便可以做当家的主母,没有人能欺负她,就是舅父那边儿也说不出什么来,看到表姑娘有个好姻缘,想来也会感激老太太的。”

        这话儿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老太太在这个时候收了表姑娘给儿子做妾,就会让人说她是趁人之危了。

        老太太被红裳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儿戴得有些晕了,越听越顺耳儿,最终点头道:“媳妇说得就是我心里的话啊,我就是想和媳妇这样商量。人呢,一定要好,还要有些家底,却不能是长子,是次子便可以分府另过——媳妇想得比我还要周全啊。”

        红裳笑道:“还有一样呢,要在京中的人家。这样表姑娘嫁过去了,也是能常常来陪老太太的,走走娘家。”

        老太太终于笑了起来:“正是,正是。嗯,认作干女儿是个好主意啊,我一直都想有个女儿的,不想老了还真就有了。嗯,此事同老太爷说一声儿,再同表弟打个招呼,让算命的先生给看个日子……”老太太有些兴奋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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