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晚上，我在韩信的帮助下轻松进入厨房。

        虽然这里的环境比芒氏堂差很多，但有总比没有的好。我将包里的药材拿出，按照脑子里熟记的步骤开始煎药。

        取大黄四两、牡丹皮一两、桃仁五十个、冬瓜仁半升、芒硝三合……以水六升，煮取一升。去渣，纳芒硝，再煎沸。这是师父教我的大黄牡丹汤配方，有着散结消肿的功效。对于那些不愿意开肚皮，病症又不是很严重的患者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煎完药后，我便派人给殷嫱送去，并将配好的药材包一并给了送东西人。我让他们按照我的办法，一天煎一包药，一包煎两次。

        他们起初还不太相信，觉得我在糊弄他们。毕竟这里很多大夫都给殷嫱看过病，也配了很多药，却没有一个起效果。但当他们看到殷嫱的病情确实有好转后，对我的态度也就渐渐好了起来。

        吕夫人为表感激，赐了我好多赏钱。我一拿到钱就激动地跑去找韩信，告诉他今晚我请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才没有他那么小气。我还希望他把张良也喊来，毕竟三个人吃饭才热闹。

        “张良？”这时的韩信刚从军队里出来，连衣服都没换，“他前几天就离开巴蜀了，你不知道？”

        “啊？他走了？”听到张良不在，我的好心情瞬间跌了一半，“他为什么要走？是因为不喜欢这里吗？”

        “我怎么知道，好像说是要去见一个人。”韩信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拿起木牌开始点菜，“小二，先来个炒鳝鱼。”

        我有些失落地撑着脸，听着韩信点这点那。

        当小二问到我还要什么的时候，我只说了句三鲜汤就好。

        我本来是想和张良交朋友的，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了，连个机会也不给。巴蜀的道路崎岖坎坷，最好走的栈道也已经被刘邦一把火烧了。可谓是进不易，出也不易。

        这么说来，张良要见的那个人，应该还挺重要。

        “菜都来了，还发什么呆呢？”韩信见我神游很久，没忍住戳了戳我，“看你愁眉苦脸的，有心事？”

        “没。”我拍开他的爪子，拿起筷子把菜往自己碗里夹。

        吃到一半时，我莫名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好像有谁一直在盯着我。我将筷子捏在手里，忽地抬头张望一番。斜对面的人注意到我的目光后，很快就把头低了下去。

        “那个女的好像在看我们。”

        “看到又怎样，怕什么？”

        他们一人说话声很小，一人说话声很大，生怕我听不见似的。

        “他们为什么要看我？”我好奇地问韩信。

        韩信低垂着眼眸，目光中闪过一瞬思量：“应该是在看我。”

        “看你？”

        没等我继续问，斜对面的二人便又开始对话。

        “那男的就是王上前两天新封的大将军韩信。我听人说他在军队里威风的狠，看谁不顺眼就把谁的脑袋砍了。所以现在很多人都不服他，偏要跟他对着干。”

        “你小声点……”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还要往我这边看。

        我虽然不是很相信他们说的话，但还是没忍住问韩信：“他们是不是污蔑你？岂有此理！我这就去教训他们！”

        韩信按住我的手，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变得有几分严肃：“那人故意多次不来点卯，严重违反了军规，理应当斩。”

        我听着很惊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觉得我做错了？”韩信面无表情地问。

        我连忙摇头：“你没错，是那人错了。”

        “那你为什么要用和他们一样的眼神看我？”

        “我只是觉得人的生命很宝贵，他不过是犯了点小错，你就把他杀了，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重了？”我索性放下筷子和他说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每个士兵都像你说的那样自由散漫，犯了错可以被包容，那么这支军队到了战场上，一定是被最先击垮的。军队无法御敌，就无法保卫身后的家国，到时候受苦的就只有像你这样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了。”

        “……”我感觉喉咙里像是堵了东西，连开口都十分困难。

        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吃完饭后，韩信像往常一样送我回去。我看着今夜半圆的月亮，心里有些烦躁。韩信平时走路的速度很快，只有跟我在一起时才会放慢一点。但就算这样，我还是会跟不上。

        因为我太过专注于看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所以完全没意识到客栈已经在眼前了。这时的韩信突然回过身，对我说：“到了。”

        “唔。”我一个没注意就撞了上去，正好撞到他身上的铠甲。

        “发什么呆呢？”韩信连忙弯下腰，用手轻揉我的鼻子。

        我有些不自在，便故意躲开：“没事，不疼。”

        “那就好。”韩信顿了顿，轻声说，“过几日我就要离开巴蜀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怎么你也要走？”我睁大眼睛，“去哪？还回来吗？”

        “怕是要过很久才会回来。”韩信皱着眉头，“汉王不能永远留在巴蜀，这样就会失去与项羽对抗的机会。”

        “那你可以带上我吗？我正好也不想留在这。”我抓着韩信的衣袖，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可以。”韩信坚定地拒绝了我。

        “为什么？”

        “军中有规矩，不可以带女眷。”

        “妹妹也不行吗？”

        “不行。”

        我的脸色越发暗淡，小声嘀咕着：“怎么那么多事。”

        韩信无奈地低下头，靠在我的耳边说：“首先，带家属会影响士气，粮草也会不够。其次，你有没有想过，军队里都是些男人，若是有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混进来，他们会不会动歪心思？”

        我的耳朵有些发红，嘴里想说的话也全部咽了回去。此时我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些奇怪的画面，大多都是师父私藏的画本内容。

        韩信说话时，脖子处的喉结会上下滚动。他的领口微微敞开，只要稍微抬头，我就能看到他藏在衣服下的皮肤。

        我的耳朵更加红了。

        我害怕被韩信发现异样，便快速跑进客栈。

        “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害羞地朝韩信喊道。

        韩信笑了笑，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

        我趴在窗前看着韩信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落寞。这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果然，我还是不太喜欢别离。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好觉。

        韩信此行肯定会去往关中，关中是个好地方，若不是被项羽占了，我还真想去看看。可汉王的军队不能出现女人……等等！不能出现女人，那我扮成男人行不行？反正不被发现就好了吧！

        嘿嘿，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就这样，我伴着激动的心情在床上眯了一会。

        翌日天刚亮，我就给自己换了件男装，动身前往运输粮草的后援部队。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个韩信曾经提到过的男人。

        他的名字叫做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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