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占有欲

李洋的左手臂骨折，半个月后踏入班级时，引起不少的骚动。

        张涵凌走过来，担心地问：“李洋，你的胳膊不要紧吧？”

        李洋说：“还撑得住。”

        徐海星担忧地说：“肯定影响学习进度。”

        周兰兰心不在焉，站在张涵凌的身旁发呆，好像有心事。

        张涵凌说：“英语老师发了测试卷，你能做吗？不能做的话我和老师说一声。”她是英语课代表，试卷由她分发。

        李洋：“不做了，胳膊疼，没心情做。”

        李丝丝：“把卷子给我吧，我给李洋画几个重点题目，讲给他听。”

        张涵凌：“嗯，兰兰，试卷给她。”多出的几张试卷在同桌周兰兰那里。

        “兰兰？”

        周兰兰还在走神，张涵凌推了推她：“兰兰，你在想什么？”

        周兰兰猛地回神，勉强地笑笑：“呃，你说什么？”

        “把李洋的卷子给丝丝。”

        “哦，哦。”周兰兰从桌洞里掏出卷子。

        “你怎么啦？怪怪的。”李洋和李丝丝离开后，张涵凌小声地问她。

        周兰兰勉强勾起一个笑容：“没，没什么。”

        李丝丝对李洋有愧，补习更卖力了。

        李洋本就聪明，举一反三，渐渐体会到学习的乐趣，不用她提醒催促，就主动做题。

        林欺听着李丝丝讲题的声音，忍不住侧首偷看。

        “itissurprising”

        李洋：“我又错了。”

        “没关系，多做几次就记住了。”

        温柔的声音一阵一阵钻进耳朵，林欺垂首看着卷子，不知在想什么，大脑进入放空状态，纸上的字母逐渐模糊不清。

        等他回过神，已然不知过了多久，干净的草稿纸已经被笔尖划烂了。

        上面洇出一团黑色的墨痕。

        林欺放下笔，盯着墨点，长睫翕动。

        几秒后，他轻轻把废了的草稿纸压在书本下，重新抽出干净的纸打草稿。

        脸上表情未变。

        仿佛刚才患得患失的不是自己一般。

        晚上，林欺坐在书桌前，低头写作业，卷子突然被一只纤细的手抽走。

        “你不开心？”

        李丝丝弯下腰，“我看你一直闷闷不乐。”她刚才刷新后台，吓了一大跳，一个月没看攻略值，竟然从90分跌至60，还不知什么时候跌的。

        一年半才从70多分长到90分，谁知一朝回到解放前。

        林欺望着她，黝黑的眸子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转过头，安静地从她手里抽回卷子。

        李丝丝揉了揉他的头发，漆黑柔顺：“怎么不讲话了？”

        林欺最近日渐消瘦，整个人泛着丧气，眼底青了不少。

        她笑着说：“因为李洋？”

        林欺被说中心事，身子猛地僵硬。

        他久久没有回声，等李丝丝掰开他的脸时，眼睛里已经漫出雾意。

        “哎。”

        林欺听到丝丝叹气。

        下一秒，下巴被抬起。

        李丝丝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是姐姐不对，疏忽了你的感受。”三角具有稳定性，可三个人的双向总是难以均衡。

        她继续说：“李洋受伤是无妄之灾，林宇本来冲着我们来的嗯姐姐的意思是帮他补习，当作感谢。”

        林欺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她：“不”

        “什么不？”

        “你，你可以，补习”

        你可以给他补习，但是不能不理我。

        林欺的心太小，只容得下她一个人，如果她不理自己，林欺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啊，对不起林欺，是姐姐疏忽了。”李丝丝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后姐姐多和你说话好不好。”

        李丝丝为自己狭隘的猜测感到羞愧，原来林欺只是因为她的冷落而难受，并不是想霸占全部的关爱。

        林欺没有安全感，格外依赖她。

        想必这几天受尽了心理煎熬。

        李丝丝又心疼又自责，经过深刻的检讨，时刻提醒自己在补习的空档，多关心林欺。

        林欺很容易满足，果然重新开心起来。

        只是，刚开心几天，新的烦恼又来了。

        林欺发现，徐海星常常看李丝丝，并且眼神和以前不一样。

        他形容不出来，总之透着浓浓的怪异，像察觉危险炸毛的猫，警铃大作。

        林欺：“姐姐”

        “怎么啦？”李丝丝抬起头。

        她没注意到徐海星的眼神，林欺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林欺又看了看李洋，他好像也没发现徐海星的不对劲。

        这份怪异，一直持续到他放学后收到了一封情书。

        李嘉穿着白色娃娃领大衣，长发披散在肩上，害羞地站在他的面前，眉目含情：“林欺同学，我，我喜欢你。”

        林欺此刻脑袋里显现的却是徐海星看李丝丝的眼神。

        带着亮光，蕴含着笑意。

        正如这个女生的眼神。

        脑海中的眼睛和面前的脸开始重合。

        林欺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用这个眼神，全是他所不懂的情感。

        他破天荒地发出疑问：“你”

        李嘉的脸红红的，听他继续说。

        “你为，为什么这么看，看我。”林欺疑惑不解地问。

        李嘉的脸更红了，甚至耳尖也染上了绯色，她磕磕巴巴说：“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

        喜欢

        林欺脸色大变。

        徐海星喜欢她？

        徐海星喜欢她！

        他慌乱地原地踱了两步，扔下女孩，飞快地跑了。

        李嘉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脸色苍白，手里的情书摇摇欲坠。

        林欺回到教室，李丝丝正在和徐海星讨论题目。

        林欺坐在座椅上，心里乱得不行，仿佛千万匹野马奔腾而过似的。

        徐海星喜欢姐姐

        林欺惶惶不安地想。

        他偷觑着徐海星的脸，果然看到他眼中的光亮都快溢出来了。

        林欺突然有危机意识了。

        和被姐姐冷落时不一样。

        他可以让姐姐交朋友，但是有喜欢的人，意义是不同的。

        有喜欢的人

        意味着姐姐是别人的了。

        李丝丝说过，她永远不离开他。

        可是他又听过，相爱的人会永远在一起。

        林欺陷入巨大的慌乱中，那些他所不解的情感正剧烈地冲击他的神经和认知，已经突破了封印，让他骇然，让他恐慌。

        李洋看林欺脸色几经剧变，从进来就没正常过，挠了挠头问：“老三，你怎么了。”

        林欺摇头：“没，没什么。”

        他提起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眼前的题目全都不认识了。

        徐海星还在问李丝丝题目，两颗头凑到一起，林欺的脑中竟鬼使神差地想起两年前和李丝丝一起看的偶像剧。

        男女主也是这么靠近，然后亲了上去。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林欺的瞳孔瞬间缩小，握紧钢笔，突然站起来大叫：“不许亲！”

        字字铿锵有力，没有结巴，把其他三个人吓了一激灵。

        李洋差点被吓尿，心有余悸地问：“老三，你鬼上身了？”

        他的脖子上挂着白色的绷带，左看右看：“谁在亲嘴，哪呢，哪呢？”

        现在是放学时间，空荡荡的班里就剩他们四个人。

        林欺恍惚地坐下，后背一层汗。

        李丝丝关切地靠近，拂开他的刘海：“林欺，林欺。”她擦掉林欺头上的汗珠。

        林欺听到熟悉的低唤，瘦削的下巴依赖地搭在她的肩上。

        李丝丝：“你的脸色很差，哪里不舒服吗？”

        林欺闭上眼睛，久久不语。

        李丝丝轻轻覆上他的膝盖，温柔地按摩：“又疼了？”

        纤细的手指一寸寸划过膝盖和大腿肌肉，林欺闻着熟悉的洗发水味道，惶恐不安的心缓缓归于平静。

        林欺：“嗯，疼。”

        徐海星低下头，眼底划过莫名的情绪，李洋看着这诡异的画面，心底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被自己的脑洞惊愕得一抖，连忙抓住笔，继续写题了。

        只是写着写着，探究的目光飘忽地游走在三人间，最后落在林欺的头顶上。

        林欺正以前所未有的姿势侧坐着，其实更像是护着她挡着她，生怕宝贝被人抢走似的。

        李洋登时坐不住了。

        他觉得自己的猜想应验了。

        老三这患得患失的模样，怕是知道了徐海星的暗恋，产生了占有欲。

        李洋长叹：要了命了。

        徐海星先前腻死人的星星眼他如何不懂，只因当事人没注意，他一个外人不能明说，拐弯抹角提醒了她一次，丝姐太直，愣是没听出画外音。

        李洋知道徐海星单相思，于是顺势装傻充愣，权当不知道。

        可老三对丝姐的占有欲算什么呢？

        李洋百思不得其解。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李洋开始偷偷观察。

        晚饭是在外面吃的，车子找不到停车位，停在几百米外的露天停车场。

        林欺和李洋并排走，徐海星和李丝丝走在前面讨论先前被林欺打断的题目。

        林欺虽然走在后面，却一直直勾勾看前面的两个人，眼巴巴地望着不算，还时不时低下头，脸上全是失落和惶然。

        李洋莫名地嗅到了酸味。

        李丝丝停下脚步，打开手机看餐厅的预约时间。

        林欺的心里揣着事，走路心不在焉，一不小心撞上李丝丝的后背，差点把她手里的手机冲出去。

        李丝丝嘴角含笑，打趣道：“林欺，你的魂丢了？”

        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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