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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个偏差


“娘子已经发热三天了,这可如何使得?”

        “传信通知世子那边一声,毕竟刚定了婚,让王府那边请宫里的御医来看看。”

        “定了婚又如何,又不是嫁过去了,以娘子的脾气,定是不愿麻烦那边的。”

        “可老爷还在冀州,府里都是娘子主事,如今她倒下了,我们又该找谁去做主?”

        ……

        山崖的风似乎还在耳边呼呼地吹着,刺骨的寒意凉到四肢百骸,颜苒只隐约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在争论不休,内容不外乎是找谁来给她瞧病。

        不对,瞧病?那么高的悬崖,她从上落下,如何不会粉身碎骨?怎么还有再去瞧病的机会。

        颜苒抖了抖睫毛,猛地睁开双眼,看着头上的牡丹刺绣罗帐大口喘息,她红着眼望向身边两人,定住了眸子,久久难以说话。

        绿绣,红棉,她做姑娘时的大丫鬟,她出嫁后一年就先后嫁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娘子,你醒了?”绿绣湿了眼眶,紧紧握住她的手,喜色溢于言表。

        颜苒看着绿绣娇嫩的脸,心中诧异至极,且不说她打扮还是未出阁娘子,就说这生嫩的皮肤,已完全不似嫁人后受尽磋磨的憔悴。

        她不怎么读志怪话本,却也听人说过些传说异闻,譬如说人死后重生于过去……

        “绿绣,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状若恍惚,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绿绣心疼地擦去她额上的汗:“回娘子,清明刚过,今天是三月初七,您害了春温,已经病了好几日。”

        颜苒呼吸略沉,她坠崖时是九月,即使大难不死,也不可能转头便到了三月。

        细看这个房间,绝不是在贤王府,如她记得不错,是她三年前待嫁时住的顾家老宅。

        看着头顶的绣花顶账,颜苒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但她好像真的回来了,上天实现了她在死前的愿望,她真的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嫁给他之前。

        想起顾明谨,爱意、嫉妒、失望、憎恨……在她心里交织缠绕,剧烈的情绪让她胸口闷痛,鼓噪了那三年不是一场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过去。

        顾明谨是金尊玉贵的贤王府世子,整个长安城最闪耀的少年郎,也是她前世的夫君。

        而颜苒不过是边将之女,在边疆住了一辈子,若不是运气好与他定了亲,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到长安。

        刚成亲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娘子,只要看着他她便欢喜,哪怕他从不多看她一眼,也不与她有肌肤之亲……

        她在心里爱惨了他,在意他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她努力学着去做一个贤妻,将整个王府打理地井井有条,也把他和父王的生活照顾地无微不至,王府不服她的人对她真心拜服,长安等着看她笑话的也歇了心思,夸赞起贤王府娶了一位好世子夫人。

        可这又有什么用?他只当这是应当,除了几句疏离的感谢,再无其它温存。

        渐渐地,他甚至越来越不爱回家,她猜他心里有人,却始终不敢相信,直到他将人带回了家,在她面前郎情妾意,琴瑟和鸣。

        可她没有发脾气的资格,在他那里,她从来没有……

        即使心里再难受,为了不被厌弃,为了起码维持表面上的相敬如宾,她只能对那女子笑脸相迎,精心照料,不敢有一丝怠慢。

        哪怕自己无数次躲在房中垂泪。

        那时爹爹被诬告谋逆死于非命,除了王府,她已孑然一身,无依无靠,但即便是这样,为着他开心,她还是决定放手,放下这段感情,也还他自由。

        以礼佛之名,她将他带到山花烂漫的山上,想在走之前把一切说清楚,日后相见,哪怕不是夫妻,也不必是仇人。

        可他连听她一席话都觉得多余,话未说出口,他便为了心上人匆匆离开,甚至忘了留下马车,将她独自丢在了荒凉的郊外。

        山上繁花正盛,而她却只看得见泥土里零落的花瓣,哪怕燃烧自己成为养料,也永远不会有人欣赏爱惜。

        郊外不似长安那般治安严明,什么脏污事都发生过,他该知道的,若是对她还有一丝半点的在意,都不该这样将她丢在郊外。

        浑身脏乱的流寇狞笑着围过来,她边哭边逃,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心寒。

        这种绝望的境地,便是她做了三年贤妻后,她的好夫君亲手赠与她的回报。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但再黑暗的前路,都没有她心如死灰的心冰凉。

        就这样结束吧,任由她的一生如此可笑地终结。

        纵身跳下山崖,她看见了嫁他时的十里红妆,她看见了满心期待的自己,眼角滑下冰冷的泪。

        若能重来,她定不入王府,不做贤妻,以及,不嫁他……

        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再也不为别人而活!

        “娘子……”

        听到绿绣的呼唤,颜苒才勉强从回忆里回过神,泪水原来已在悄然间落下,沾湿了乌发下的软枕。

        绿绣拿着帕子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眼眶也悄悄红了,豆子般的泪水成串往下掉。

        红棉担忧地直摇头,“不行,我得去给贤王府传信。”

        “别去。”颜苒止住了泪,声音里带着些严厉。

        她做了贤王府三年的主母,自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两个小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她,皆是愣愣地看着她不敢出声。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放柔了语气,道:“我感觉好多了,不必麻烦那边。”

        红棉虽然心里还打鼓,但还是福福身顺从道:“是。”

        三月初七,春温,颜苒回忆起自己出嫁前一个月的确害过春温,那病来得厉害,发了四五天热,吃了不少苦头,把两个小丫头急得够呛,后来还是和贤王府传了信,是世子顾明谨亲自带着宫里的御医来的。

        病得最难受时,浑身如同在火上炙烤,但她知道他在外面,心里便如同大石落地般安定,前世他是看着她大好后才离开的,也是因为此事,她才认定对方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郎君,对他的情意又深了许多。

        只是到最后,这种情意终究成了杀死她的毒药。

        如今想来,他之所以会对她的身子上心,想来是因为要报恩吧。

        或者说,她能嫁入贤王府,都是因为这份恩情。

        如今许是因为重生的关系,她现下便感觉身体舒畅,病气该是已经散去了,不必再找贤王府求助,也不用顾明谨带着太医过来,如此便有了同前世的第一个偏差。

        那么离成婚还有一个月,她还来得及做些事情,来改变前世发生的一切。

        “娘子,贤王府来人了,请娘子过府一叙,说是有要事商议。”丫鬟小芸小跑着进来,细声细气地禀报。

        红棉和绿绣对视一眼,齐齐蹙起了眉头,她们知道娘子对贤王府那边上心,但现下身子也不知好没好,如何能出去吹风?

        “要事?”颜苒沉吟,她不记得这个时间点有什么要事,虽然前世这会她正病着,纵是想去也是有心无力,且后来王府那边也知道她害病,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再提。

        颜苒还未想好怎么面对贤王府,便吩咐小芸道:“回话说我睡下了,问问有什么事,若不是什么急事,我便不过去了。”

        “是,娘子。”小芸恭敬地退下了,绿绣松了口气道:

        “娘子做得对,该拒还是得拒,您之前那般伏低做小,哪里还像是您呢?”

        “绿绣,你多话了。”红棉拍了拍她,轻声提醒。

        绿绣忙抿紧了嘴,福下身子赔罪。

        颜苒却扶起了她:“你没说错,那不是我。”

        她的眼神有些悲戚,原来从这么早开始,她就抛弃了原本的自己,为了一个男人,全心全意描画一个贤妻的假面,弄得自己面目全非。

        贤王妃薨逝不久,如今王府没有主母当家,贤王无意续弦,故而将来掌家的多半是颜苒,贤王也有这个意思,便从定亲开始,大些的内务都会来询问她的意见,是适应也是考验,不过少有如今这种让她亲自过去一趟的。

        上次过府,还是王府表小姐提前从苏州过来,请她过去商议如何安置。

        王府的徐婆子都暗暗提醒她了,那表小姐对世子心存爱慕,最好别放在府里,她本也打定主意将人放在别院,但只路上见了顾明谨一面,便如同丢了魂一般胡言乱语,还鬼使神差地说什么若世子喜欢,愿意和她共事一夫。

        那话很得贤王欢心,连连夸她大度,顾明谨倒是看不出喜恶,只是饭都没吃完就回了大理寺,也不知是真有事还是羞的。

        算算时间,那表小姐许月晗差不多该到了,难道是此事?

        前世绿绣憔悴的脸从面前一晃而过,颜苒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戾气。

        此生必不再入顾家,哪管另一条路再难走。

        “绿绣,替我把婚书拿过来。”颜苒下床端坐于桌前,目光坚定。

        绿绣屏住了呼吸,匆匆去拿婚书了,它被放在一个上锁的箱箧里,用锦盒收拾地妥妥贴贴,足以见颜苒对它的重视。

        或者说,是对这门婚事,对顾明谨这个人的重视。

        绿绣用托盘装着锦盒,小心翼翼地捧过来,呈给了态度肃然的颜苒。

        颜苒捧过盒子,稳稳放在桌上,指尖微颤着解开锁,丢出来两方亲手绣的娟帕,那张薄薄的纸就这么静静躺在里面,上面写着她与顾明谨的名姓、八字……

        她想起,自己与顾明谨,原本是八字不合的。

        但为了让两人的八字“相合”,她甚至连生辰都改了。

        讽刺的是,前世在王府的三年,真的只庆祝过那个假的生辰。

        便如同这段婚姻,可笑又滑稽,只有她自己如跳梁小丑般苦苦维持。

        她平静地将婚书拿起来,然后,在绿绣和红棉从疑惑到惊恐的目光中,撕碎了它。

        在两人扑过来之前,她轻轻一扬手,看着婚书的碎片纷纷扬扬落下,如同久阴后的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令人胸中快意。

        “早这样多好。”她唇角轻勾,仰头感受窗外洒进屋的阳光,有种微痒的热意。

        “这可如何是好!”绿绣和红棉将婚书在地上拼了拼,却发现它太碎了,以至于难以复原。

        小芸却是在此时小跑着进来,面上辨不清是兴奋还是惊慌,她被屋内的氛围吓了一跳,细喘着道:

        “娘子,王府还是坚持让您过去,是王爷要把婚事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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