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真正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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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贤王府。
“都准备好了吗?”临出门前,顾明谨看向顾修,肃着脸问道。
顾修答:“已经请到高人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顾戚站在一旁,眼里有些疑惑,看着顾明谨,欲言又止。
“你亲自来驾车,其它人部署在暗处接应,她武功高强,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顾明谨抬脚要跨过门槛,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嘱咐顾修,眉宇间竟然有几分忐忑。
“是。”顾修应了,又对顾戚使了个眼色,后者精神一震,急忙小跑着上前,赶在顾明谨上车前掀开了车帘。
顾明谨上了马车,少有的撞到了头。
大概是因为这马车相较平时用的较小,也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顾修方才坐下,顾明谨又撩开了车帘,轻声嘱咐:“你遮住面,先在附近绕一圈,巳时前到国舅府后街巷口,莫提前太久。”
“是。”顾修拿出先准备好的帷帽戴上。
恰好听到一切的顾戚面露诡异,这些话世子早就交代过几遍了,修大哥也从未办砸过世子的事情,怎的今天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恁的啰嗦,都不像是从前的他了。
“顾戚,还不快去?”见他还在车旁发愣,顾修冷着脸训斥道。
“哦,哦,好。”顾戚应下,小跑着离开。
“驾——”顾修一扬马鞭,从贤王府后门出发,按顾明谨所说,先去城中转一圈。
虽说暗中有人清理眼线,但世子吩咐,还是要多绕绕以备万全。
顾修看了眼天色,心里琢磨,此时是辰时,离巳时还有整整一个时辰,时间较为充裕,但要考虑突发情况等因素,还是莫要绕太远为好。
马车朝前行了几个坊,并未引得行人侧目,顾修的面色却愈发凝重。
到一个静谧些地方,他终于压低声音对顾明谨道:“主子,有人在跟着我们,身手很好。”
顾明谨默了默,答他:“去前面的深巷里,停车。”
“是。”
马车缓缓驶入深巷里,周遭渐渐变得静谧,分明是青天白日,却现出一些别样的阴沉来,时间在这份阴沉里,都仿佛慢了下来,只剩下了一种粘稠的诡异。
一阵风略过,来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行了过来,撩起帘子跃进马车里,坐在了顾明谨的面前。
“是你,这和说好的不一样。”顾明谨眸色微沉,声音也发凉。
“见过世子。”颜睢面色沉静,弹去袖口的灰尘,先躬身行了一礼。
“这一路上有不少好手跟着世子,在下都悄悄解决了,不比等在陵寝更加有用?”起身后,颜睢勾唇笑道。
顾明谨神色微变,“不该如此,顾修,去看看。”
轻微的响动后,顾修离开了车辕,颜睢趁着这个机会深深看了眼顾明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顾修很快便回来了,撩开车帘轻声道:“世子,好像是……宫里的人。”
“贤王府被人盯上了呀。”颜睢摇了摇头,“不过现下已经清理干净了,不知如此能否让在下跟着世子?”
顾明谨额首,“那便劳烦颜先生了。”
颜睢点了点头,转身下了马车,倏忽间隐没于暗处。
其人身影如风,即使是顾修,也只是勉强看清了他的身形。
“世子莫忧心,颜先生是不世出的高手,有他在,无人能跟得上我们。”见顾明谨愁眉紧锁,顾修忍不住安慰道。
“直接去后街巷口,想必她能看见。”顾明谨如是道,胸口却是止不住的心慌。
时间提前,虽不影响计划,但不是个好兆头。
顾明谨揉了揉眉心,愈发焦躁起来。
前世,没有这么一出,他此时正埋首在大理寺的卷宗里,连王府都不愿回。
那时苏彻没有防备他,他也坦坦荡荡,不怕人防备。
活了两世,顾明谨深知,所谓的三方制衡就是个笑话,从那人离开起,苏彻求的,便一直都是大权独揽。
但这一世,随着颜苒的变化,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顾明谨在虚空中轻轻一握,不知他今日这番荒唐的苦工,能否将一切重新拉回正轨。
——
时间,因有未竟而变短,又因等待而拉长;
但细数更漏,便知逝者如斯,从来公平。
巳时已过了两刻,贤王府的马车依旧孤零零地停在后街巷口,无人问津。
“主子?”顾修忍不住问顾明谨。
“娘子不在府内,不过我被发现了,最好快点走。”颜睢从容地来到马车前,留下一句,又从容离去。
“主子,昨日月白楼好像出了事,会不会是颜娘子?”顾修有些担忧。
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混成一团乱麻,会不会是他提前找到了玉兔,才将她推进了火坑?还是因为齐大郎的案子,她去见了符衍深,才引得陛下猜疑?
他告诉自己莫慌,假设他是陛下,会如何看待她的行动,假设他是颜苒,又会如何破局?
假设他是颜苒……一道亮光从顾明谨脑海闪过,伴随着曾经模糊的东西也暂时清晰了,但他没有在意与当下无关的思绪,只是确定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顾修,直接去陵寝。”
“是。”即便心里再疑惑,顾修还是毫不犹豫地听从了顾明谨的话,扬起马鞭,朝贤王妃下葬之处行去。
马车轻轻摇晃,带着桌上的茶杯漾起圈圈波纹,顾明谨饮了凉透的茶,点燃了小炉里的火,重新煮了一壶。
出了城门,城外人烟渐渐少了起来,桌案上的茶汤澄净,茶叶在水里沉浮翻滚,顾明谨掀开车帘,一阵茶香四溢。
城郊景色如画,远处有山峦相叠,近处有树影幽深,顾明谨只看了一眼,对顾修道:
“行慢些,靠边走。”
马儿的脚步渐慢,若不是有顾修把着,都要垂下头来吃草,旁边一阵风刮过,它抬起头疑惑地左右看看,却被一鞭子打醒,朝前飞奔而去。
“实在对不住,出了点意外。”颜苒坐在顾明谨对面,见桌上有茶,一口气牛饮下去,才艰难地将气喘匀。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乌发披散在肩头,还带着些湿意,发丝贴在白净的脸颊上,勾勒出清丽出尘的轮廓,手里还抱着一大包衣服,有些狼狈,却美得勾魂夺魄。
见顾明谨在看她,颜苒羞惭地解释道:“抱歉,我被陛下盯上了,以齐府门客的身份,不知有没有牵扯到你身上,昨日在月白楼我被人围住,用了国舅府的毒才逃了,昨晚我不敢回国舅府,亦不能去找你,便在这郊外待了一夜,确定无人追来后才上了你的马车。”
视线里,颜苒嫣红的唇瓣张张合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牵连他,顾明谨错开视线,不去细品心头的一抹酸涩。
观他神色,颜苒明了他是介意自己仪容不整,忙理了理头发,解释道:
“我知今日是去祭拜贤王妃,所以我把自己收拾妥当,还换了这一身衣服,今日我虽未焚香沐浴,也在溪水里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了,现下头发还有一点湿,等下干透后我便束起来,绝不冲撞了王妃。”
“你是个端正的君子。”听她说着话,顾明谨只觉得喉口发涩,无法接着她的话,只得另起一个话头。
“嗯?”颜苒一愣,随即意识到他这是不介意的意思,忍不住松了口气。
“应当的,是我耽误了世子的姻缘。”颜苒答,眼里也划过一道微不可查的落寞。
顾明谨不敢再看她,垂下头,又为她添了一杯茶:“你不欠我什么,那天晚上,是我先无礼。”
颜苒正口渴地紧,便又将茶一口饮尽,想到那天的事情,又觉出了几分怪异。
那天顾明谨究竟问了什么,她又答了什么,竟然能惹得顾明谨动手?
她原本未深想,只当是她妄言情爱,教顾明谨觉得唐突羞愤。
可这些日子看下来,对方又实在不像是知道她的心意……
颜苒脸微红,在心里纠正自个道——是从前的心意。
颜苒手上转着空空如也的茶杯,斟酌着问道:“世子的琴音可是能迷人心智?我丝毫不记得那夜世子问了什么,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诨话,如今既然能和世子坐下来喝茶,不知能否请世子提点一二,将那晚的事情说清楚。”
顾明谨没有立即答她,而是紧接着又为她续满了茶,见她又一口牛饮了,才缓缓道:
“那时我对你存着疑虑,便引你去青松院,想借这琴曲打探究竟。”
颜苒恍然大悟,“世子可是怀疑我的身份,是了,在这之前你我并不相识。”
顾明谨一愣,并不相识……重来一场,他只觉得颜苒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都快忘了,原来在这方天地,他与她的情分也不过几日的相识。
亦或者,还未曾有开端。
“算是吧。”顾明谨点点头,抬眼深深打量她的面色,继续道:
“所以,我问了你,究竟是谁?”
颜苒拢了拢头发,想不通这个问题有何玄妙,难道她还能答出别的东西不成。
视线与顾明谨撞上,她看出了些压抑在她俊美外表下的杀意,此时马车突然被什么垫了一下,她想扶住什么保持平衡,却发现四肢用不上力,软绵绵地朝顾明谨的方向倒去。
顾明谨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有让她碰倒一桌茶具,他揽着她软绵绵的身子抱在怀里,一手钳住了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
“你说,你不知道。”
“你还说,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我不信你。”
颜苒张嘴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清风吹开车帘,任青山撞入眼中,她才发现,这不是去王妃陵寝的方向。
心头泛起浓浓的恐惧,比肩上藏着的伤还要令人心痛,这一晚上,她狼狈地四处奔逃,还是收拾体面来完成与他的约定,她再次放下了所有防备,却还是一头撞进了他的牢笼,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重活一场,竟是比前世还要可悲。
但顾明谨究竟在说什么,他又想干什么?谁死了,谁又回不来了,他在茶里下了毒,又要将她带到哪去?
她睁着眼睛盯着顾明谨,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对方也垂头看着她,抬手轻轻擦去了她脸颊滑落的泪珠。
“死了便是死了,你不能抢走别人的人生,知道吗?”他捧着她的脸,在这残忍的时刻,声音里竟然有她两世都未听过的温柔。
“回你该去的地方吧,人死如灯灭,或许早该放下。”顾明谨看着她,又似乎在透过她的眼睛看别人,亦或者是在看着她眸中倒映着的自己。
思维也愈发混沌,她毫无防备地喝了太多毒,如今留住理智都成了奢望,但她知道顾明谨让她去死,让她把人生还给别人。
还给谁?三年前的颜苒吗?让三年后她死去,带着灰暗的记忆永远消散于世间吗?
她确实早该消散,可既然重来过,有改变一切的可能,又怎么能放下?
只要三年前的颜苒能护住爹爹,能去为自己而活,她情愿消散,可三年前的颜苒又在哪呢?
顾明谨,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又凭什么要赶她走?
前世,害死她的,不正是他吗?
“世子,到了。”马车停了,顾修从前面撩开车帘,看着四肢绵软的她,眼里划过一丝不忍。
顾明谨点了点头,打横抱着她,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又让顾修撑起伞,为她挡去炽热的骄阳。
平稳的声调,辨不清的梵文,耳畔的诵经声越来越大,塞满了她的脑子,她感觉自己被放一块冰凉的石头上,随后顾明谨温暖的身子离开,烈日骄阳之下,在长安城郊的某处陵寝,幕天席地,她披散着头发,被一群和尚围着诵经。
她受了伤,又喝下了太多毒,脑中昏蒙不堪,靠着一念维持着理智,她不知是身体支持不住,还是灵魂要开躯体,思维将散不散,分不清是佛光还是烈日,一片金色光晕绽开后,所有颜色消退,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无与黑暗。
便像是,前世落下山崖时一般。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死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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