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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是不是怪我?


18“回去吧。”姚修远走到何香雪的身边,劝道。

        这一声劝,何香雪如梦初醒,擦了把眼泪,甩开了姚修远,就要追上去。

        姚修远赶紧拉住她:“他就在这里,总归能再见到的,你别急。”

        何香雪的眼泪又涌出来了:“我没看错,是他,对不对?”

        开始有人围过来看热闹,姚修远只得把何香雪拉到了一边,沉声说:“是他。”

        “你为什么拦我?”何香雪急了,“你是不是不想我见到他?别拉我,让我走!”

        无论怎么努力,遇上了那个人就一文不值了吗?她已经不记得他们的情份,对他大呼小叫,他连夫子也不是了!姚修远也急了,大吼道:“我带你来京城不是为了让他践踏的!”

        什么意思?谁?柱子哥吗?柱子哥要践踏谁?……我吗?何香雪心里一团乱麻,脑子有些不大好使,

        姚修远拉起她的手就走:“好,我来告诉你真相!为什么我要拦着你,不让你见他,为什么又要带你到京城来!那个人的真实面目你根本就没看清,你这个小傻子!”

        真是好笑啊,她竟然以为是自己勾引了姜德柱,所以要负责。

        男人做那种事哪里用得着勾引?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他那种人,无耻之尤!

        藏头露尾!他什么都想要,他想得美!

        姚修远象是头愤怒的公牛,拉着何香雪走过了三条街,在一家糕点店前停了下来。

        涂着厚厚脂粉的老板娘正在给位大娘称馅饼,称给得高高的,可是说好了价那大娘却想要抹掉零头的三个铜板,老板娘立马不干了,吵了两句后不卖了,挥着手赶她走。

        大娘多说了两句,老板娘叉起腰来泼辣地大骂,骂得花样百变,骂得妙语联珠,骂得大娘灰溜溜地走了。

        “这就是韩皓天家。”姚修远松开了手。

        何香雪抬头只见那门面上写着“韩记糕点店”,极油腻的店面,极有气势的字。

        她就是出自教坊司的姑娘,韩皓天的妻子?

        一看就很廉价的胭脂香粉,乱篷篷的乌发半挽,脏污的围裙,她生了张瓜子脸,眼睛很明亮,可就是嘴大了些,嘴边一颗黄豆大小的红色媒婆痣。

        姚修远走了过去,老板娘马上笑脸相迎:“客官想买啥?小店最卖得最好的是各种馅饼,麻花和炸糕也不错,您买一斤回去给孩子尝尝?”

        “田娘子,我叫姚修远,来找韩皓天打听点事。”

        田翠娥愣了一下,看到了街对面犹带着泪痕的何香雪,抿了抿唇:“你们一起来的?”

        “嗯。”

        田翠娥猜到了点什么:“跟我来吧!”

        前面是商铺,后面是住家,没有请帮工,里里外外都是田翠娥一人操持,跟隔壁豆腐坊打了声招呼,请人家帮忙照看,姚翠娥带着姚修远和何香雪朝后面走去。

        过道上堆着面粉、油坛子、芝麻袋子、干柴等杂物,只能侧着身子走。

        打开了那张门,里面却是截然不同的清雅,明显是自己手工做的精致的藤桌藤椅,墙上挂着韩皓天画的竹石图,书桌上的陶罐里插着一枝杏花。虽然雅致,但有些老旧,仔细看整间房的摆设还不到二十两银子,小偷来了都没处下手。

        这样的家境在县城里也不过是普通商户,九品官的县太老爷家都比这要阔气得多。

        坐下,奉茶,然后田翠娥道:“有什么事问我就行,他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

        姚修远打量了一下四周:“韩兄好歹有官身,怎会过得如此落魄?”

        在豫州时韩皓天家里有十几个奴仆,因为娶了教坊司的姑娘,与家族断绝往来,沦落到要妻子抛头露面的程度,确实用得上“落魄”二字了。

        “你是指这生意?”田翠娥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倒觉得挺好,闲着也是闲着,干点活打发时间玩,自己的生意自己做主,今天累了就歇业,明天高兴了就开工,谁惹着我了就骂回去。老韩的薪俸保底,再能挣多少算多少。我二人无牵无挂,吃饱喝足,有陋室栖身,有点余钱剩米,比起勾心斗角却锦衣玉食强百倍。”

        她的说法跟韩皓天截然不同,何香雪听得入了神,竟然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糟心事。

        这不就是自己向往的生活吗?和柱子哥在一起,粗茶淡饭,却有滋有味。

        姚修远沉吟片刻:“这样吧,我送幅画给韩兄。”

        “那敢情好。”田翠娥目光微凝,然后落在何香雪身上,挑了挑眉道,“不过,你到卢家闹过一场,最近的画卖得不太顺,得等到你高中之后才能有个公道的价钱。”

        姚修远皱着眉:“真有此事?”

        田翠娥喝了口茶:“许是我们妇道人家胆子小,我家老韩回来说了你家的那些事,我总有些惴惴的,说错了您别见怪。传闻卢家大娘子不好相与,我寻思着最近须得谨慎些,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万不得已要出门也尽量别孤身一人,夜里门窗关严实些。”

        姚修远思索了一阵,站起来深施一礼:“谢田娘子金玉良言。”

        “你不骂我头发长见识短就好。”田翠娥也站起来敛了一礼,“我家老韩不当回事,说不至于如此,倒是姚大官人虚怀若谷,听得进小女子我的杞人忧天之言。”

        二人又重新落坐,姚修远道:“田娘子乃田督学家的千金,当年有名的才女,岂能与寻常无知妇人相提并论?”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田翠娥谦辞着,眼底一瞬间黯然,又昂起头,“既然姚大官人不嫌聒噪,我就再说一句?”

        “还望田娘子不吝赐教。”

        田翠娥正色道:“以姚大官人的才情,前三甲应当手到擒来,可是如今朝中形势只怕未必能做到唯才是举。以前有卢家在后面撑腰还好说,可是姚大官人已经亲自把这条路给堵上,就得要另辟溪径了。”

        姚修远神色一凛,刚端起的茶杯又放下:“愿闻其详。”

        “人的名,树的影。”田翠娥言简意骇。

        姚修远目光一凛:“正有此意,还得有劳田娘子请督学的门生故旧帮衬一二。”

        田翠娥笑道:“好说好说,等到姚大官人高中后再多赐几幅画作就行。”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何香雪觉得自打进了这张门,田翠娥就从街头泼妇变成了运筹帷卧的军师,或者神神叨叨的老巫婆。她听得似懂非懂,本来脑子里就一团浆糊,现在更乱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话说得点到为止就够,姚修远把话题扯到了何香雪身上。

        田翠娥上下打量着她,问道:“你就是何香雪吧?”

        “嗯。”

        “你要找的那人叫姜德柱?”

        “正是。”

        田翠娥的手指轻点膝盖:“姜德柱参军四年没回,你给他的爹娘养老送终?”

        何香雪瞅了瞅姚修远:“这不是没法子么,他家就他一个,没有兄弟姐妹,我不做就没人了。我家也跟他家一样,只有我一个闺女,以前农忙时他也到我家帮忙来着。”

        田翠娥摇了摇头:“你就没想过人在外面会变么?以前我阿爹在朝上当官,对我谄媚献殷勤的郎君不少,事到临头全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一个。”

        “今天我见着他了。”何香雪低下头,“他好像当上了将军,可是见着了我就跟不认识似的。我来是想问问韩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柱子哥他怎么了?”

        “本来不该多事,但是你既然来了,我那死鬼又不在家,就由我来告诉你吧。”田翠娥一拍大腿,“何姑娘,我直来直去了,医馆离得远,你可得打起精神来。”

        听她说得瘆得慌,何香雪握紧拳头,手指掐到了肉里,郑重地点了点头。

        田翠娥又看向姚修远:“那我可就说了!”

        “你说吧。”姚修远道。

        “可想而知,你到京城来不容易。”田翠娥眼波流转,看向了窗外,“依我说,你压根就不该到京城来,劳命伤财没必要。”

        何香雪犹在强撑着面不改色,倒是姚修远的脸黄了,然后又红了。

        “三年前打了一次不大不小的胜仗,俘虏了些卫国士卒。那时正值新春佳节,镇北王派了些将领进京献俘,顺便论功行赏。那些将领当中有一个受伤最重,三天两头昏迷着,他是进京求医的。不错,他就是姜德柱。”

        何香雪忍不住惊呼:“三年前他伤得这么重?”

        “是,三年前!三年前他就因伤退出了战场,一直在京城。”田翠娥察颜观色,姚修远竟然比何香雪还要更紧张,“他入了北大营,因功从千总升为守备。三年间平步青云,成了北大营的副将。”

        三年里,她在乡下苦苦挣扎,他在京城吃香喝辣,就连爹娘离世他也不闻不问,他还是她的柱子哥吗?

        “后来呢?”何香雪竭力维持体面,可是舌头和牙齿不听话,不由自主变成了颤音。

        “两个月前他被调到禁军,成为了左卫大将军。”田翠娥真不想接这差事,叹了口气,“老韩曾去北大营找过他,他全都不记得了,不记得爹娘,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不记得你。他说自己就是个孤儿,参军后得到上司赏识,终于熬出了头。”

        原来他只是失忆了,何香雪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还有呢?就只知道这些吗?”

        他……成亲了吗?

        田翠娥脸一沉,没好气地说:“他骂老韩是攀亲的穷光蛋,要他再也不准去骚扰他。我们小户人家,穷得只剩下脸面,就不好自讨没趣了。”

        朋友的朋友而已,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何香雪嘴里满是苦涩:“多谢了,告辞。”

        刚起身她就差点滑落到地上,姚修远连忙过来扶起她。

        “我只是脚有些发软,坐一会儿就好。”何香雪挤出抹笑容,虚弱地说。

        足足坐了一盏茶时间,何香雪才能缓缓站起来。

        她就象抹游魂,跌跌撞撞好几次都险些摔倒,姚修远想要扶她,何香雪却甩开了他的手,倔强地非要靠自己的力量走。

        “你是不是怪我?”姚修远强拉住她,却又不敢看她的脸,“你怪我没早些告诉你?那时我连请人送信的钱都没有,再说我也不知道他在京城呀!年初我才收到信,可那时告诉你有什么用呢?你为了这几个月生我的气吗?”

        “可是,我想早点知道他还活着。”何香雪甩开了他的手,无力地说,“只要一句话就行了,你为什么不说?我是真心把你当先生供着呀!”

        “可是,我想越晚让你知道越好!你看看你的样子,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如果可以,我宁愿失忆的那个人是你!”姚修远几乎吼了起来,那句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他还没成亲。”

        两人回过头来,却原来是田翠娥。

        田翠娥不放心,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不顾姚修远微忿的眼神:“不过,你得抓紧了些,那些还没嫁人的姑娘们眼都绿了。”

        何香雪的眼里的光彩闪了闪,然后摇了摇头。

        “为什么?”

        “为什么?”

        两人都无法理解,一个象看傻瓜一样,另一个眼里燃起希望。

        “事有轻重缓急,还有两个月就要开考了,我得照顾夫子和小武。”何香雪的脸象纸一样白,“不管怎么样,多亏了夫子我才能到京城来。”

        田翠娥不解:“你想通了,不要你的柱子哥了?”

        何香雪瘪了瘪嘴:“虽然我听不懂,但看得出来并不是十拿九稳,不能因为我的事让夫子分心。只要知道他还活着,过得好好的就行了。反正他在京城,随时都可以去找他。柱子哥他恢复了记忆,也不会怨我的。”

        这一刻连她擤鼻子的样子都那么可爱,姚修远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田翠娥摇了摇头,突然在后面嚷道:“如果你以后没有地方去,可以到我店里来。我教你做糕点,以后你也能在京城开店。”

        这是赤果果的拆台,可是姚修远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连个不满的眼神也没有。

        “什么?你连姜德柱没成亲都说了?”韩皓天一跳三尺高,只恨自己没早点回家。

        “说了,怎地”田翠娥挺着胸,叉着腰。

        “说了就说了嘛!”韩皓天的气焰顿时萎靡,好声好气说,“何香雪是不是立马去找姜德柱?唉,可怜的青山老弟!”

        “没有,她说要等姚修远考完后。”田翠娥竖起了大拇指,“这姑娘,我喜欢!我跟她说了,如果没男人要,就到我的店里来。”

        “她怎么没男人要?青山老弟不是男人?”韩皓天又惊得跳了起来,“虽说他有一个孩子,可如今鳏夫也很吃香。”

        田翠娥冷笑:“你也很吃香,要不要象别人一样再多娶几房小妾?”

        “说别人呢,扯我身上干嘛?我象是敢娶小妾的样子么?”

        “确实不象。”田翠娥眯着眼笑道,“姚修远答应给咱几幅画。他的画市价是五百两一幅,几幅画总不能只两幅吧。”

        韩皓天揽住了田翠娥的腰:“他将我们看成了家乡的穷亲戚?我早就说过,姚修远为人仗义,我没看错人吧?”

        田翠娥扭了扭身子,却没挣脱,而是寻了个更舒服的地方:“是,他为人不错,所以我告诉小雪姑娘,姜德柱失忆了。”

        “啊?”韩皓天的手僵住了。

        田翠娥又说:“我还告诉她姜德柱还没成亲。”

        韩皓天的脸色变了:“这样一来何香雪更是不放手了,姚修远怎么办?撮合他们还来不及,娘子你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姚修远?”田翠娥用指尖点着韩皓天的胸膛,“我为什么要管姚修远怎么办?他精明着哩,自然有办法摆平,没有办法也不关我的事。呵呵,趁人之危把个大姑娘拐到了京城,以为就是他的人了?既要装穷,考验人家姑娘,还要用那点小钱让人家欠了他的情,花花肠子太多了!他骗得了那姑娘,骗得了你,却骗不过我。”

        韩皓天捉住了她的手指:“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他是在帮何香雪。暂时不告诉她实情,也是情有可原。小雪姑娘配姜德柱那样的混球,不值得!”

        “姜德柱不值得,姚修远就值得了?这事儿不知道还罢了,落在我手里就管定了!我当那姑娘是我妹子了,不管是姜德柱也好,姚修远也好,横竖我不会让她吃了亏去。如果他们两个都是负心汉,我再给她找个好的。”

        夫妻二人边说边闹,不知怎地就滚到了床上。

        韩皓天笑道:“这世上的郎君还有比我更好的?你舍得割爱?”

        “你?缩一缩你的小肚腩吧,压着我了!”田翠娥推开他,“让我先洗把脸,这一身的脂粉味儿,你也不嫌呛鼻子。”

        韩皓天镇压下她:“老夫老妻了,讲究那么多?你别嫌我的小肚腩,我也不嫌你的脂粉味儿,这样才能凑一对呢!”

        意乱情迷间,嘴边那颗媒婆痣滑到了下巴上,脂粉被蹭去不少,隐约现出一张惊艳脱俗的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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