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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018


“在想什么?”

        听到顾向北的声音,陆知南睁开眼。

        冬日正当午的阳光不见得多暖,但很耀眼,跟顾向北眼睛里的笑意一样。

        “没。”陆知南坐直身子。

        “一个肉松,一个椰蓉。”顾向北把两个面包摆桌上让他挑:“你吃哪个?”

        陆知南的眉心又深深皱在了一起。

        “你别说两个都不想吃。”顾向北说:“这已经是我挑出来最好的了。剩下的更难吃,光看着都难吃。”

        陆知南叹了口气,手指在两个面包间来回了两秒,拿了椰蓉的。

        他撕开塑料包装纸,用指尖掐了一丝,先闻了闻,然后塞进嘴里。

        “……矮玛。”顾向北捂着脸长叹了口气,都快愁死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吃饭像你这么费劲的人,简直了!”

        “我就好了奇了。”他凑近陆知南,问:“你以前在陆家时都吃什么,山珍海味满汉全席?还是燕窝鱼翅鲍鱼海参?”

        陆知南面无表情地嚼着面包:“谁整天吃那个,受得了吗?”

        “那你吃什么?看你现在这样,你该不会只喝仙气就能活吧?”

        陆知南白他一眼,有点儿噎,他喝了口水说:“能吃什么?无非蔬菜瓜果各种肉类,跟你平时吃的一样,不过应该更贵一些。”

        “那能有多贵?”顾向北不屑:“菜就那些菜,肉也都价格差不多,大不了有机蔬菜土鸡蛋,随便哪个超市都有,能贵哪儿去?”

        陆知南摇头:“我也不清楚,做饭家里一直有阿姨,日常三餐也是沈若云在管,不过我听家里阿姨抱怨过,说水果太贵了,一串葡萄抵她半个月工资。”

        “什么葡萄呀?半个月工资!你家阿姨一个月几十块钱工资?”

        陆知南瞥他一眼:“你非问我的,我又不清楚。”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走了,上课去了。”

        说着就要把喝空的水瓶和还剩下一半的面包往垃圾筒里扔。

        “别扔啊。”顾向北眼疾手快抢过面包:“花钱买的,扔了多可惜,不吃给我。”

        他说着就咬了一口,陆知南看着他,神情一言难尽。

        “……那是我吃过的。”

        顾向北:“吃过又怎么了?我又不嫌你脏。”

        两人往教室走去,直到回到座位开始上课了,顾向北还是想不通:“一串葡萄顶半个月工资!到底是什么样的葡萄,我倒真想见识见识。”

        对于顾向北的想法,陆知南当然无从得知,他还在为怎么提升顾向北的成绩发着愁。思量再三,他趁着课间休息找了趟顾梁,从她手里拿到了顾向北上学期期末联考时的成绩单。

        语文:25。

        数学:27。

        英语:32。

        选修三门:73。

        啧啧啧啧……

        看着这几个堪称奇观的数字,陆知南啧啧了半分钟。

        要不是认识顾向北,仅对着这样的成绩,他能直接断定考出这种分数的人是弱智。

        “是真的渣呀,而且还渣得很平均。”陆知南真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拿出顾梁亲情赞助顾向北的几本练习题册,翻开内页,大刀阔斧地勾画起来。

        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晚自习前顾梁来过一次,把顾向北单独叫了出去,陆知南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会儿,生怕是因为中午打架的事。

        那件事可大可小。如果那男的不追究,什么事没有。可如果男人真追究起来,找到学校,又或者报了警,那顾向北肯定少不了一顿处分,没准还可能惹上官司。

        没人希望这样的事发生。陆知南不由有些后悔,不该没控制住情绪,应该在顾向北没出手之前就拦着他。

        好在,顾梁找顾向北好像是因为别的事,因为顾向北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不错,走过他身边时还冲他眨了下眼睛。

        希望此事就此平息吧。

        陆知南叹了口气。

        最后两节晚自习全被数学老师占了,数学老师姓李,是个留着小胡子的高瘦大叔,进门便把一叠卷子交给科代表,说要做个小测验。

        班里顿时哀号遍野,抱怨声快把房顶掀了。

        “烦死了!又测验!”

        “一个星期测八回,测个鬼呀,该不会照样他妈不会。”

        “就是,什么叫自习?不让写作业上什么晚自习?今天晚上又别想早睡了。”

        当然,以上只是学渣们绝望的怒吼,对于学霸们,测验不测验都一样,顶多也就多写一张卷子的事。

        “老李就这毛病,整天搞突击,测验也不早点说,我最近连复习都没复习。”

        赵霄童虽然也抱怨,但做为班里排名三的伪学霸,对测验并没学渣们那么抵触,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

        终于能见证学神的实力了。

        同样的卷子,学神能拿多少分?

        他正盯着陆知南眼冒红心,被陆知南碰了碰胳膊。

        赵霄童:“嗯?”

        “卷子。”陆知南指了指前桌伸过来的手。

        “哦哦。”赵霄童忙接过抽出两份,分给陆知南一份,把剩下的传给了后桌。

        “怎么样?”见陆知南在看题,赵霄童问:“比你上午做的简单吧?

        “嗯。”陆知南一点儿也不谦虚:“全是常规题,没什么难度。”

        “哦。”尽管意料之中,赵霄童还是有些失落,他刚也看了,虽然跟以往的测验差不多,但真没到没什么难度的地步。

        自己跟学神的差距有多大?

        赵霄童眯着眼睛想了想,得有从这儿到黑板那么大吧?

        他正发着呆,就听陆知南按了一下笔,问道:“像这样的测验题,一般全对的有多少?”

        赵霄童被他问愣了:“全对?满分吗?”

        “嗯,满分在全班占多少?“

        “一,一两个吧。”赵霄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想干什么,震惊的捂住嘴:“学神,你该不会是想控分吧?”

        “不然呢?”陆知南说:“回回拿满分然后打击你们脆弱的玻璃心吗?”

        “说吧,你觉得我这回错几道题合适?”

        赵霄童就快哭了,颤颤巍巍伸出一个巴掌:“五……五道吧。”

        “好。”陆知南转了下笔,开始答题。

        两节晚自习,一节答题,一节讲解。

        为了节省时间,老李让学生们同桌之间互换答卷,各自为对方打分。

        “五道!真他妈是五道!”赵霄童看着陆知南整整齐齐排列下来的五道错题,再看看自己错了至少十道题的试卷,真想抱头大哭一场。

        他又趁着陆知南不注意的时候在年级群里发了条微信。

        “我再也不想跟学神同桌了,太他妈虐了!”

        被虐的不光他,还有顾向北。

        讲题的那一节课,被老李提及了不下十回。

        “这道题,顾向北你站起来讲一下。”

        “没做,为什么没做?”

        “不会,都一样上课为什么你不会?”

        “这道题还有谁错了?顾向北又有你!来,说说你的答案让大家乐一下子。”

        诸如此类。

        陆知南都替老李累的慌。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老李是个尽责的好老师。就顾向北这种程度的学渣,要搁在以前的学校,老师根本连搭理都不想搭理。

        一通惨虐之后,终于放学了。

        两人骑着电驴一路飞奔,回到外婆家时已经快十点了。一进家门,陆知南就奔向厨房,还好外婆已提前准备好了饭菜,终于救了他一命。

        一整天下来,他就吃了半拉面包,喝了一瓶水。

        说是想修仙都不为过了。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顾向北坐在一旁看着陆知南,比他还愁。

        “再说吧。”陆知南倒无所谓,也许等哪天真饿极了,他就能降低对食物的要求了。

        那谁不是说过嘛,一切矫揉造作的源头都是矫情,而矫情都是惯出来的,没人惯自然慢慢就好了。

        “走吧。”水足饭饱,陆知南提着书包把顾向北请进了卧室。

        等顾向北妈妈接到儿子准备发奋图强,决定洗心革面做一个合格的“好学生”的电话,备感欣慰地提着水果赶来时,只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做手工的齐阿婆。

        “撂下话了,不让打扰。”齐阿婆指着门小声说。

        顾向北妈妈把拿来的水果放在桌上,压低声音问:“进去多长时间了?”

        齐阿婆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快一个小时了。今晚我看够呛能回去,进门的时候,我看小南拿了那么厚一摞练习册说让小北今晚做完。”

        “是吗?”顾向北妈妈一脸惊喜:“那小北呢,他没说什么,他愿意做?”

        “愿意,就是有点儿不高兴。说,我尽量。”齐阿婆板下脸,学顾向北苦着脸的样子。

        顾向北妈妈一下被逗乐了,刚笑了两声,意识到声音太大,忙捂住嘴小声说:“也就小南能收拾他!这些年为了逼他写作业,我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什么招都使过,一点儿用都没有。那小子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脾气又臭又硬。本来我都死心不想管他了,爱学不学,只要好好的,别给我惹祸就行。谁知他听小南的!哎呀这样一来,我这颗望子成龙的心又活过来了。”

        “小北本来就聪明,以前只是没人正解引导,以后会慢慢变好的。”

        “是啊。”顾向北妈妈叹了口气:“以前他听他爸的,他爸走了以后,他消沉了好一阵子,后来又因为学车的事……”

        顾向北妈妈说着狠狠皱了下眉,把目光转向紧闭的房门,神色怅然:“这次,就看小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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