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1 姚子兴三过绝云谷，天垂象改换忠义庙

　　第二天大早，叶无根越狱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开源，大街小巷一时间充满了各种猜测。相比之下，姚家二小姐离家出走一事便没什么人关注了。

　　倒不是说姚家没人注意到姚千巧的失踪，但姚万里所发出的寻找姚千巧的指示无一例外都被姚永慈拦了下来。之后姚万里还特地为此去了趟云来阁，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又灰头土脸地退了出来。此后这一档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本来在姚家的要求下，官府只公布了叶无根抓捕归案的事情。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姚千巧也在一起被发现的消息最后还是传了出去，成为了开源茶馆说书先生们津津乐道的经典题材。

　　自然，这一切都已经与始作俑者常俭钰无关了。

　　虽然官府费尽心力地到处传播这位前任将军的英雄形象，但人们相比之下还是对富家千金和江洋大盗的爱情故事更感兴趣。多亏如此，常俭钰依旧维持了自己平稳的生活，只有偶尔一些胆大的来向他求证那些故事的真实性。

　　在姚家抓了几个带头的严惩一番之后，就连这类人也没有了，常俭钰就仿佛从来没有来过开源一般，逐渐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中。

　　不过这段时间还有些更让人头疼的事情在缠着常俭钰。他跟萍儿已经一起拿着天垂古卷将云来阁里里外外都逛了个便，但依旧是没找到什么有关子午之乱的线索。

　　当然，这么多天下来也不是毫无进展，常俭钰成功地找到了能完美还原画中景致的地方——一个正好面对着云来阁的小仓库。贴着仓库的后墙坐下，便能透过云来阁敞开的大门看见一幅与手中画面一模一样的景象。

　　当然，仓库里也早就被翻了个遍。甚至为了方便常俭钰，姚家下人在姚永慈的示意下还配合地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挪了出来，就差把仓库整个拆走了。但即使这样也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

　　从那之后，常俭钰每天都搬个凳子坐到仓库的后墙角，盯着云来阁一坐就是一整天，就跟要把眼前的画面整个印在脑子里一样。

　　“常大哥，到饭点了。”

　　又是一日中午时分，萍儿从云来阁中走出，通知常俭钰先去吃饭。

　　开始几日萍儿还是全程陪着常俭钰的，但随着天气变冷，姚永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孙女在外面挨冻，便找了个给自己念书的借口，每日都将萍儿喊到云来阁中暖和暖和。萍儿开始还是不愿的，但架不住自己奶奶的软磨硬泡，最终只好答应下来。

　　连续几日的停滞让常俭钰没有任何食欲。但毕竟身在别人家中，也不好明着拒绝，便打算简单过去吃上两口后再回来。没成想今日中午姚万里竟然也出现在了桌上。

　　这几天常俭钰都是在云来阁与姚永慈一同用餐。自从前几日撤回了寻找姚千巧的命令后，姚万里估计是与姚永慈闹了些矛盾，所以一直没有来过这附近，乍一在饭桌上看到，还是让常俭钰吃了一惊。

　　“常将军这几日进展如何啊？”见常俭钰进门，姚万里便笑着迎了上来。

　　见姚万里笑的如此开心，估计是与自己的母亲和解了，常俭钰便也礼貌的答道：“说来惭愧，没有丝毫进展，真是对不住在下受的这番照顾。”

　　“没事没事，谁还没个不如意的时候呢。”姚万里劝慰道：“我太爷那会才叫艰难呢。孤身一人来到此地，既无长辈扶持、又无亲友相助，不也是白手起家打下了姚家的基业吗？况且太爷不过利己一家，将军所行的可是清白历史、惠及千秋的壮举，有诸多困难也是应当的。”

　　“姚家主谬赞了。”

　　常俭钰不为所动，只是礼貌地答复了一句。不过姚万里也没有在意，他一直以来也不都是一番风顺的，所以特别能理解对方此时的心情，当下便不再多言。

　　此时姚永慈已经拉着萍儿先坐了，常俭钰问候过后也一样上了桌。吃到一半，常俭钰便想着先告辞离席，没成想刚起身就被姚永慈喊住了。

　　“常将军，既然连日没有进展，不如转换下思路如何？”放下筷子，姚永慈说道：“万里以前不顺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教他的，让他先放下手里的事情到各个地方逛逛。不如让千牵陪着将军到山上逛逛，说不定会有所帮助。”

　　想了想这几日不得寸进的窘状，常俭钰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点点头答应了。

　　午后的分天山到处是鸟兽虫豸的声音，虽然并不算安静，却让人觉得分外放松。虽然位列五大绝地，但分天山的险主要集中在东南沿海一片，西南两侧的外围还是十分安全的。

　　跟萍儿一同走在林间小路上，常俭钰心里依旧想着天垂古卷的事情。目前他心里有两个猜想，第一是自己找错了地方，画中的云来阁并不是这里，而是有人特意在别处按着样子仿制的。但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能找到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第二个猜想便是常俭钰最近在不断验证的，或许是天垂古卷的激活本身需要什么条件，比如只有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日期打开，上面才能展现出有关子午之乱的信息。

　　但这验证起来并不比第一种猜想要简单多少。就比如说这卷轴只有在中秋打开才有作用，那自己岂不是还得等上整整一年？

　　越想越烦躁，常俭钰不由长叹了一口气。领在前面的萍儿听见，不由回过头来关切地问道：“常大哥莫非还在为天垂古卷的事情烦恼？”

　　“是啊。”常俭钰坦然承认。

　　“既然想不出结果，那为什么常大哥不去找老师问问呢？”停下脚步，萍儿回头望向常俭钰：“毕竟那曾经是老师的东西，问他想必是最好的。”

　　常俭钰只能苦笑一声。他不是没想过找顾辰，不如说很早之前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但想到对方如此信任地将古卷交给了自己，又觉得这样做是辜负了对方的期待，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自己摸索一番。不过真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也只能厚着脸皮回趟方寸山了。

　　看常俭钰不想回答，萍儿也不再多问，又向前引路道：“常大哥，再往前就是绝云谷了，要不要看看？”

　　“绝云谷？”

　　大不了等到中秋节，要是还不行就去方寸山。心里如此想着，常俭钰终于不再只考虑天垂古卷的事情。正巧听见萍儿说起绝云谷，不由好奇地问：“这名字是你们姚家人起的？是不是有点不吉利？”

　　姚家好云在开源算得上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仅建筑绘有祥云，甚至四楼八院七十二阁都以“云”字命名。这种情况下还起一个绝云谷的名字，确实是有点自讨没趣的意味。

　　“这名字还真是我太爷给取的。”萍儿回忆了一番说道：“奶奶给我讲过，说这是为了纪念一位对我姚家有大恩的人，我们姚家的建筑都要有云也是因为这个。具体的我记不太清了，不如一会我们回去后问问？”

　　常俭钰点点头，先跟着萍儿上前看了眼这个绝云谷的样子。

　　虽然名字起的很有气势，但实际看上去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绝云谷东起承运、西至督天，横跨了整个分天山南部，本应当是个沟通东西的绝佳通道。但整条峡谷最宽处不足一丈，最窄处甚至只有三尺，根本没法运送货物，早年间只有赶路之人才会偶尔从这里经过。

　　后面开源因丹药生意而闻名天下，成为了沟通东西的枢纽，这条峡谷便更加无人问津了。

　　如今两人所处的位置在绝云谷上方，这里正好是绝云谷最窄的一段，刚好够一人骑马通过。上面为了方便采山工进山已经拿数根圆木捆出了一座简易的桥梁，站在桥上正好可以俯瞰姚家的全貌，一大片火红的瓦顶反着正午的阳光，与开源其他青灰色的建筑显得格格不入。

　　“常大哥，那里就是云来阁。”站在常俭钰身边，萍儿向正前方一指。

　　顺着看去，常俭钰发现云来阁正好背对着自己，而正前方的那间小仓库则被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后头。

　　“全被挡住了……”常俭钰喃喃自语。

　　“那间仓库吗？”萍儿明白过来常俭钰所指的地方，笑着说道：“毕竟云来阁比那里高大了不止一点。”

　　“也是……回去吧。”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常俭钰也不想再在山上浪费时间了，便准备打道回府。但没走两步，身后的萍儿喊住了他。

　　“常大哥。”

　　“怎么了？”常俭钰好奇地回头，发现萍儿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您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吗？”

　　“我喝醉的那天吗？”回忆一番，常俭钰发现也没有其他可能的日子了，便顺着思考起来，“我只记得我将包裹递给了姚千巧，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但第二天我却是从床上醒来的……”

　　想到这里，常俭钰恍然大悟，冲萍儿笑道：“看来是萍儿姑娘帮了在下？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萍儿走到常俭钰身边，轻声又问道：“常大哥可还记得那一夜萍儿问了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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