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39章

许曜这一趟云南之行收获颇多，走时小朋友们往他怀里塞了不少信和画。

        许曜放进背包内侧，一直到上了高铁才拿出来看。

        信和画的内容很简单，但看得出用了心。轻飘飘的纸张也因为这份心意变得重起来。

        许曜时不时会被小朋友们的话逗笑，又觉得很暖心。

        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在提醒他，云南的那座小山村离他越来越远了。

        但许曜知道，阳光小学对他来说是一份牵挂，即便暂时离开也会惦念。

        从这里回北京没有直达的高铁，需要换乘，而且车程用时太长。

        许曜坐高铁到昆明，之后去了机场，坐飞机回北京。

        这般折腾下来抵达北京机场时已经是晚上近十一点了。

        郑桦在他没登机之前联系过他，特意开车到机场来接机。

        许曜本来还疑问郑桦哪来的车，见到面以后才知道车是郑桦一个师兄的，对方临时要出差将近十天，将车借给郑桦了。

        许曜这一趟去云南待了一个多月，郑桦见到他时“嚯”了声：“黑了不少啊。”

        其实也不算很黑，只是许曜之前肤色太白，现在和之前形成了反差。

        许曜不在意肤色，坐了一天车累得够呛，郑桦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去，问他：“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算了，不太饿。”

        郑桦点点头，又问：“这两天得去公司了吧？”

        “嗯，明天去。”

        许曜在学校时就跟过项目，当时他们团队还参赛拿了奖，被公司看中，相当于还没毕业工作就稳了。原本按道理来讲他一毕业就该去公司上班，但许曜早有想法毕业之后要去云南一趟，在毕业前公司联系他时就谈好了入职时间。

        这家公司规模不大，许曜看中的是它的发展前景。至于郑桦，以他的能力也有很多选择，他大学没和许曜在一所学校，但距离不远，两人也总隔三差五的聚，郑桦不是一个喜欢在压力太大的环境下学习和工作的人，某次吃饭聊到这一块，郑桦觉得许曜这家公司不错，干脆在对方招聘时拿着简历去应聘，顺利入职，只不过因为专业不同，他和许曜不会在一个部门。

        郑桦提了两句工作上的事，许曜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漫不经心地听着。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彩耀目，许曜在阳光小学待了一段时间，再回到这繁华都市，像是跨进了另一个世界。

        才离开那大半天，许曜忽然就有点想念那处偏远又宁静的小山村了。

        和北京不同，那里的夜晚抬头就能看见明亮的星星。

        那是孟窈最喜欢的。

        许曜想，能够吹着晚风看星星也是一种幸福。

        郑桦随意说了两句工作上的事，想起什么，握着方向盘说：“哦前段时间我在北京遇见宋思琦了，当时我有事，和她简短聊了两句，约了下次有时间聚一聚。”

        许曜没意见，他听着宋思琦的名字，联想到什么，难得多问了句：“宋思琦在北京？”

        “现在不知道，前段时间在，反正她说她经常来北京，应该能约上。”

        许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郑桦说：“还有上次在朋友圈习柔不是也开玩笑说要来见你一面吗，到时候问一下，大家好久没见了，要是都有时间能聚聚更好。”

        郑桦话里调侃意味浓重，许曜看他一眼：“你也说了那是开玩笑。”

        “我看不一定。习柔高中就对你尤其崇拜，现在好像也是，而且好像一直没听说她找男朋友，说不定真是对你有意思。诶我说真的，”郑桦笑道，“反正你们都是单身，可以试一试。”

        这话有些过了，而且胡乱猜测对习柔不礼貌。

        许曜皱了下眉：“别乱说。”

        郑桦也知道玩笑开过了，打住没再说习柔的事。

        不过，许曜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是天生在感情这方面缺少点什么还是真没遇上喜欢的，总之郑桦和他认识这么久，就没见许曜在感情方面有过什么苗头。大学时倒是听闻有个女生追许曜追得紧，但许曜似乎没给对方什么回应，久而久之那女生也就放弃了。

        郑桦曾在许曜室友那见过那女孩的照片，说实话挺漂亮的，不知道许曜怎么就能无动于衷。

        郑桦想起这事至今还有些想不通，他纳闷又好奇地问：“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

        不怪他这么八卦，许曜几乎没和他聊过感情方面的事，而且他俩虽然玩了这么多年，但许曜不是一个热衷于跟朋友详细分享他生活的人。以他的性格，很多事情你不主动问，他不会往外说。郑桦也不确定在某个时刻许曜有没有悄悄动心过，毕竟他可能藏得深。

        许曜被问这个问题，他其实没有答案。感情上他向来随缘，心动这个东西也很玄乎，它是不受控的。

        不过，今天，郑桦这么问时，许曜眼前闪过了一双清澈灵动的眼。

        那双眼睛的主人有乖软的一面，也有坚毅聪慧的一面。

        许曜暂时没有回答郑桦这个问题，攥着手机的右手手指不自觉地在手机背面摩擦了下。

        郑桦认为许曜或许自己都想不明白，没有继续追问，另换了话题。

        郑桦将车开进一所小区，毕业后为了工作方便，他和许曜合租了一个公寓，当上了室友。

        公寓面积不大，两室一厅，却也够他们两个男生住了。

        因为是多年熟悉的好友，很多生活习惯也不需要磨合。

        郑桦停好车和许曜一起上楼，许曜将行李放回房间，公寓里只有一个浴室，郑桦知道许曜坐了一天车回来估计累了，出门接机前已经洗过澡，不需要再占用浴室。

        许曜进浴室洗澡时，郑桦就瘫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已经深夜了，许曜洗完澡出来洗衣服时问他怎么还不睡，郑桦看着手机说再等等。

        许曜没再管他，回房间整理行李，过了会儿，郑桦过来敲他房门，喊他出来吃东西。

        郑桦知道许曜没精力再去外边吃夜宵，但折腾了一天估计在路上也没吃什么，饿肯定会有点，便在许曜洗澡时点了外卖。

        “随便吃点吧，吃完早点睡，明天还得上班。”郑桦真觉得自己这个兄弟当得不赖。

        这会儿真是深夜了。

        许曜看了眼时间都凌晨一点多了。

        郑桦跟着吃了点，之后去浴室洗漱，许曜负责收尾。

        等收拾好一切，许曜躺在床上，反而没有多少睡意。

        他翻了翻手机，手指在微信页面滑动，像是无意识地，忽然点进了某一个好友的对话框，对着空白的聊天框看了半响，意识到什么又点了返回，视线落在好友备注上，停顿了会儿，直到睡前还是没有发出任何一条信息。

        孟窈昨晚又有些失眠，她这几天都睡得不太好，有点像是刚来云南那段日子的状态。

        早晨睁开眼，她看见了挂在窗户边上的那串星星挂饰，早晨有风，那串挂饰正随着风在轻轻打着转。

        孟窈盯着看，又想起了许曜。

        她来云南之前在北京待了几天，之后直接从北京出发来了云南，知道这一趟大概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昨天许曜发了一条朋友圈，什么文字也没有，只是一张图片，拍的是车窗外的风景，孟窈看了眼发表时间，那会儿许曜应该才到高铁站。孟窈不知道他那张图片想表达的是什么，单纯的分享风景还是表示暂时“再见”的意思。孟窈只是将那张图片翻来覆去地看，却始终没有勇气点一个赞。

        就像她昨晚，不停地计算时间，猜测许曜有没有到达北京，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好，却没有勇气和立场发信息询问一下。

        孟窈在添加许曜微信时，有种离他终于近了一些的感觉。

        但她昨晚发现，原来还是很远。

        几年之前，她是一个偷窥者，躲在校园里的各个角落默默地注视着许曜。

        几年之后，她还是这样，只敢在屏幕前将许曜的朋友圈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依旧站在许曜看不见的地方，依旧在许曜不知道的情况下喜欢着他。

        孟窈以为大学四年，她给自己增添了底气，有了改变，却发现在某些地方她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许曜对她说下次见。但其实孟窈不知道许曜下一次什么时候会再来云南，不知道她和许曜之间的这个“下次见”什么时候可以实现。

        她被动地站在原地等着上帝下一次对她的眷顾。

        就像这一次的重逢一样。

        高中毕业时，她以为她的暗恋和那个夏天一起结束了。

        却没想到，原来她的暗恋一直在进行中，从来没有结束。

        那个夏天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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