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旧日.9

厅里一下子安静极了。

        温澄河话落，小许星一时陷入思考，谁也不曾说话。刘婶的声音就像一滴热油飞入了平静的水，然后炸开。

        纠结中的小许星抬头，神情微愕。

        ……救回来了吗？

        即使是小许星，也明白“救”这个字，所承载的生与死的距离有多遥远。

        许奶奶似乎隐晦地摇了摇头，小许星没能看清楚，因为——

        小许星的视线偏移，后转。

        她被温澄河从椅子上抱起来，按在肩上。

        温澄河抱着小许星站起身，走向楼梯，“我带她上去换衣服。”

        温澄河与小许星离开后，许奶奶近乎叹息，“我看见那个孩子的时候，他躺在地上，流了很多血，叫的救护车，但来不及了。”

        “我听说了，现在大家都不敢往那条路走，水沟的雨水也是红的。”

        “造孽呦……”

        许奶奶很少说这般话，她总是开心快活有趣的。

        过后几天，刘婶终于明白许奶奶那天为什么说这个词。

        林老头儿子夫妻不睦，早年离婚，后来又各自有了新的家庭，留下他们的孩子似乎无处可去，回到梧镇跟着林老头。

        林老头年纪大了，眼睛不大好，孩子被人送回家的那天，面目全非，但林老头一眼就认出来了。

        一个孩子，早上好好地出门上学，回来就无声无息，谁能受得了。

        受不了。

        要找到凶手。

        警察忙碌几天，有了结果。

        那年的梧镇没有监控，但水沟旁的泥泞留下来了来不及被冲刷走的残留鞋印。

        鞋印很多，像是慌张逃走。

        那是许多个不大的鞋印，可能，也就林老头家孩子那么大的鞋印吧。

        那一年过后，有五六户人家带着小孩搬离了梧镇。

        事情离小许星很近，又似乎很远。

        那个傍晚，小许星和温澄河换完干净的衣服，两人在小许星房间看书。

        小许星指温澄河破了个洞的校服裤，担忧地问：“哥哥，你没有校服裤了，学校会不会不让你进去呀？”

        小许星仿佛看见了温澄河大夏天，被赶出校门，在火热太阳下汗流浃背凝望紧闭校门的可怜模样。

        情真意切地担忧，“要不……你以后翻墙进去？”

        “……”

        以为能是什么好主意。

        温澄河长腿支地，坐在书桌上，半垂头，没什么情绪，“怎么就没有校裤了，这是破洞裤。”

        小许星倒在床上笑。

        温澄河瞥一眼她，突然开口，“以后我送你上下学。”

        “啊？”

        “不住宿了，带小孩。”温澄河语气平静，平静得难以轻易发现他语气中的认真。

        他要陪她长大。

        陪她走过每一条街巷，影子挨着影子，别人都欺负不了。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小许星不敢相信地一连几问，从床上跳下去跑到温澄河身边，“真的吗，哥哥！”

        “那我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你了！”小许星抓住温澄河的手，像是再也不放开。

        “……嗯。”

        温澄河凝视小许星，轻轻点头。

        窗外无雨，薄云依稀透出星光。

        少年也许肩膀尚且单薄，但也想为他的星星驱散乌云，撑起明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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