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八音盒的发条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雕刻精美的小人徐徐转动。

        就像是我的人生。

        上紧发条，作为众人眼中华美的人偶，伴随悦耳的歌声，缓缓转动。

        “空，今天我和你爸爸都不在家，记得做练习。”

        “好。”

        我看着身着礼服外出的女性，而后思考晚饭该如何解决。

        房间空空荡荡，心跳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胸腔。

        窗户上的锁发出咔哒一声，不速之客就这么进入了屋内。

        “晚上好。”

        我看着面前的青年，对方收了翅膀。

        “进来看的话果然好大啊……你家真有钱。”

        对方就这样大摇大摆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摆弄一下屋子里的摆件。

        我看到对方戴着手套。

        对于对方的擅自闯入，我竟没有任何厌恶感，倒不如说感到一股愉悦。

        我从来没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地盘，而是那两个人的。

        那两人一向不喜欢别人擅自进入他们的地盘，所以我从来不会带朋友来，当然，我并没有朋友：“有什么事么？”

        “这把小提琴是你的？”青年拿起客厅书柜旁的提琴盒，并将其打开，取出了里面造价不菲的小提琴。

        不过从外表上来看，和一般的小提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可以听你拉拉看么？”

        “不可以。”女人不在家，我自然不会去练习小提琴，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再说就算不练习，我也依旧比大多数人拉得要好。这是一件应该骄傲的事情么？不是。

        就像是理所当然，我本应就如此。

        青年一脸可惜，而后将提琴放回了原位。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

        “和上次一样，我也不强劝你加入，至少留个联系方式，不是作为特殊能力的拥有者，而是作为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一个万用的词汇。

        一个绝佳的掌控距离。

        “我拒绝。”

        我看着面前的青年，对方满脸苦恼。

        这种感觉并不坏。

        占有主导权的一方，欣赏另一方的无奈。

        “要是你遇到什么麻烦。”

        “用不着你们帮忙。”没等对方说完，我便将其打断。

        我看到青年眼中情绪变幻不定，皮表之上黑色的鳞甲若隐若现。

        特殊能力产生于人们负面的情绪、负面的想法，因此我知道，面前的青年正在极力控制情绪。

        对方要是真的出了手，真正不利的是他们。

        “你看嘛，那些被树形者们带走的人，我们都再没看到过他们不是？”

        “是么？人家不想让你看到，还是说你们居然有自信越过树形者得知那些人的下落。”

        对方的脸色却没有如我想象那般变得更加难看，他反而因此开怀大笑。

        “哈哈哈！我开始明白为什么他们想要拉你入伙了。”

        “你们再这样来找我，我会把这件事告知树形者。”

        “然后呢，我们再把你也是特殊能力拥有者的事情抖出来？”

        我们看着彼此，保持沉默，就算是被发现了拥有着特殊能力，至少到目前为止我都未造成过大的动静大的损失。

        再说能力强弱有别，只要我能好好控制住，远达不到能对那些树形者造成威胁的程度。

        同样也不会达到对那些人而言有用的程度。

        但是我面前的这个人，以及他背后的团体，真的敢冒这个险么？

        再说，我的话，和他们的话，树形者究竟会选择哪一方？

        以树形者的做事风格，他们哪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赢了。”

        那是一种无奈且完败的语气。

        若是想拉我入伙，他们不应该派这个人来。

        “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要我来劝说你，你也这么想，对吧？”蔚蓝挠了挠后脑勺，而后他走向了窗户，“那么，至少让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如何？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你总会需要一些能彼此相互利益交换的’朋友’。”

        我看着对方说完那句话便张开了翅膀飞入夜空，对方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爱尔原本以为在陈言的帮助下学会如何控制那副样貌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今天是同隔壁高中的一场联赛，地点就在他们学校的体育馆。

        他们学校有着比市体育馆更为完备的场地设备，也能容纳更多的观众，这是爱尔当初会选择考入这所中学的原因。

        “嘿，好好表现。”上场前，杨远拍了爱尔的后背给对方打气。

        比赛一开始都没有什么问题，场内的气氛很热，观众的声音以及鞋底与场地急速摩擦的声音。

        爱尔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那些声音较为平常更加清晰。

        防守、进攻、断球。

        他从没觉得自己的状态这么好过。

        爱尔真正察觉到自己身体实质性的变化，便是在他起跳盖帽的时候。

        以他的身高和弹跳力，那一球他根本就救不下来。

        但是事实是手掌急速拍击到篮球，而后是球砸落到地面的声响。

        比赛结束后杨远来到爱尔身边：“嘿！你刚才那一下简直太帅了，不仅是对方，我都被你吓了一跳。”

        “不，我觉得我遇到麻烦了。”比起盖帽成功的喜悦，爱尔更担心别的事。

        “你最近的一个大麻烦不就是变成特殊能力者么，你又没闹出什么乱子，那些树形者似乎也没有检测到你的能力波动。”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可以去社团活动室，这样比直接跑去某个人家里要好得多。”

        陈言的突然出现将爱尔和杨远都吓了一跳。

        “我说你这人怎么跟个背后灵一样，社团活动室……那种地方也有不少人吧。”

        陈言瞟了眼杨远：“没什么人。”

        等到他们到了陈言所说的活动室，发现是一间算不上多大的教室。

        一张小方桌、两个书橱以及一个储物柜还有一台打印机，也放不下多少别的东西了。

        “这倒是和我卧室差不多大，”杨远到处打量了一遍，“这个社团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吧？”

        “只有我一个人。”

        爱尔看着书橱上那些各色各类的书册，他抽了几本看了看，都有着多次翻阅的痕迹：“但是社团的话，就算我们学校比较重视学业外的活动，一个人能申请下来一间教室……”接着爱尔就看到角落处有一排校刊杂志。

        这种东西不是一般是图书馆那边负责么？

        爱尔自己也有订阅校刊，里面有不少有趣的内容，在外销量似乎也不错。负责排版编制的是陈言么？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学校会同意陈言自己拥有一个小空间。

        不过这么看来陈言还真是厉害。

        “好了，你们不是要说关于爱尔能力的事情么？”

        “你怎么知道？”

        陈言再次瞟了杨远一眼：“光看爱尔这次比赛的表现就知道了，本人脸上都露出不解与担忧，还能是什么事？”

        “……我之前就很在意，你似乎对这些很了解。”爱尔回想起陈言帮他从那副模样恢复正常的时候。

        “因为感兴趣，所以去主动了解，自然知道的比一般人多，”陈言按动了一下自动笔，“再说树形者和特殊能力，这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听对方这么说，爱尔也知道在双方彼此还不了解的情况下单方面追问并不礼貌：“我最近无论是听觉还是体能，都要比以前好上太多了。”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爱尔并不认同陈言这话：“不，这些能力诞生于人的负面情绪，一个人负面情绪越大，力量就会越强，可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负面的地方。”

        陈言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她示意爱尔他们也坐下：“所以呢，这样不好么？只要小心使用，你可以拥有比别人更好的生活。”

        “我之前的生活就已经很好，没必要用这样的能力。”

        陈言注意到在爱尔说出这话的时候，一旁的杨远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再次按动了一下自动笔：“你放心，只要不变成长翅膀的样子，就不会有异常的能量波动，有件事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不少有小心谨慎使用特殊能力活着的人，它不单单只是你所认为的那样，不公平。”

        这话叫爱尔心一颤，对方知道他的想法。

        爱尔并不觉得这种从负面情绪中诞生的东西应该存在，它带来的伤害，看上去要远大于它可能带来的好处。

        “存在于世的，便一定有其合理的原因，”陈言给了爱尔和杨远一人一部手机，“我想你们知道该怎么用这部手机。”

        爱尔接过手机，那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一种平价手机，他顿时想到电影里看过的那些有着特殊身份的人，他们之间总会有单独联系用的设备。

        这么想感觉好帅。

        “我说陈言，你怎么对爱尔这么上心？”

        听了杨远的话爱尔也有些好奇，会像杨远之前和他猜测的一样，是因为喜欢他么？

        爱尔心里并不这么想，对方是因为自己的特殊能力：“还有其他人对么？”

        “没错，还有其他人，等你准备好了，”陈言看了眼杨远，“等你们准备好了，我就会带你们去见其他人。”

        “准备，什么准备？”

        陈言沉默片刻后回答了爱尔：“你们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么？”

        听到这话，爱尔一下明白了：“你们和树形者不是一边的。”

        “没错。”

        爱尔看向了杨远，对方眼中闪烁着同他一样的光芒。

        这是年轻冲动的选择么？

        他们并未对现有的生活有任何不满。

        只是那个一直在他们眼前，却似乎又无法触及的世界，现在在这里，他们有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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