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受伤

山洞里很黑很暗，江鸢被它紧紧抱在怀里，快喘不过气来。

        她试着挣开它，触手却是一片黏腻。

        它浑身发着抖，嘴里小声地呜咽，身上的伤口让它很难受。

        江鸢迟疑片刻，伸手回抱住它。

        掌下的肌肉纤薄，肋骨根根分明，她发现它看着高大，其实很瘦。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难受的情绪，她忽然想，如果实验基地没有让它变成这幅样子，它现在几岁？才刚刚成年吧？

        “你受伤了，让我帮你。”她轻拍他的背，轻声说道。

        它这才松开了手，可洞中光线太暗了，她看不清，想走到洞口边去，它忙叽叽咕咕地叫起来，江鸢只好摸着黑给它包扎。

        洞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江鸢做完这一切只觉得胳膊疼得厉害。

        怪物重新将她抱进怀里，哼哼唧唧叫个不停，像只在委屈得撒着娇的小狗似的，一点没有刚刚大杀四方的威风样子。

        江鸢只好忍痛拍拍它毛茸茸的脑袋，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临睡前她模模糊糊地想，现在才到中午，她怎么这么困啊？

        怪物小心翼翼将她抱在怀里，俯身嗅了嗅她的肩膀，然后轻轻地舔舐起来。

        可殷红的血不断从伤口了渗出，它将里面的子弹剜出来，血顿时流的更多了。

        它着急起来，试着推她，摇她，可她怎么都醒不过来。

        它刨出自己的宝贝蛋，特意挑了一个大的喂给她吃，可她嘴巴咬得紧紧的，根本喂不进去。

        它没办法了，只好紧紧抱着她，学着她刚刚的样子拍拍她的脑袋，嘴里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半夜的时候她忽然发起烧来，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得要命，后来甚至浑身抽搐起来。

        它不敢碰她了，只敢趴得远远的看着她，等到她停止的时候，它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脸，看了一眼外面，忽然抱着她朝洞外爬去。

        红杉基地东门，一支十人的巡逻小队驻扎在那儿。

        夜里气温骤降，几个人靠着墙躲在背风口的位置抽烟。

        烟丝是土烟叶晒干碾碎后制成的，劲儿大，吸一口不会打瞌睡。

        大半夜的不睡觉，蹲在这破地方守夜，几人都有怨言，大家骂基地上层，骂金字塔实验室，最后骂起了那些搜寻队。

        “几个人都弄不死，每个月还领那么多物资，净是些吃干饭的！”

        “可不是，今天那个盛江打外面回来，老子和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以为自己有多牛逼呢！还不是干不过那些玩意儿的废物点心！”

        剩下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开了口，“行了，该干活了，走啦！”

        其他人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沿着墙根巡查起来。

        其中一个无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顿时一愣，拉着旁边的同伴不确定地说：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对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来，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趴在地上，顿时一惊，提着枪喝道：“什么人！”

        其他人立刻围拢过来，拿枪指着那东西。

        黑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样。

        一人拿了火把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惊讶地发现那黑影竟然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女人紧闭着眼睛，面色潮红，肩膀还有一处枪伤，看情况应该是发生了感染。

        大半夜的忽然冒出一个受枪伤的女人，这情况足够诡异，几人纷纷看向领头的小队长。

        小队长盯着女人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我认识她！快，把人抬进去！”

        几个人赶紧把人抬进基地，小队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浓浓的夜色，转身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墙角出探出来，朝着墙内看了好几眼，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姜雨烟正窝在盛江怀里睡得正熟，盛江听见后示意她接着睡，自己去开了门。

        姜雨烟久等他不回来，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就听见盛江似乎提起了江鸢的名字，她心中一紧，彻底醒了过来。

        “什么事？”她问。

        盛江打发走了人，将地上俩人四处散落的衣裳捡起来，一边用平稳的语气告诉她：

        “是江鸢，有人发现江鸢还活着。”

        姜雨烟惊讶地捂住嘴巴，“什么！她还活着！我要去看她！”

        盛江一把扶住她的肩，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之前的遭遇告诉她。

        姜雨烟听完之后表情很难看，盛江拍拍她光裸的背，动作轻柔得安抚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见她用惊讶的语气说：“所以，你的意思是，阿鸢，阿鸢她和那种东西，他们是那种关系？”

        盛江没说话。

        在她眼里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姜雨烟抓着他的肩膀，好一会儿才重又开了口：“盛江，我有点恶心。”

        姜雨烟对江鸢的感觉其实一直很复杂。

        她们住一个小区，一样的年纪，江鸢总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她聪明，漂亮，性格大方，不像她，总是闷葫芦一个。

        当她知道江鸢和盛江成为一对的时候她心里是失落的，因为她也喜欢盛江，可她又觉得他们在一起是理所应当。

        他们都那么优秀，那么合拍，她学着江鸢的穿衣打扮，学着她说话，可所有人还是喜欢江鸢更多一些。

        她只能默默仰望着江鸢，把对盛江的喜欢埋在心底。

        后来西格玛病毒大流行，世界重新洗牌，江鸢因为拥有病毒抗体，被金字塔实验室盯上。

        他们像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江鸢和盛江之间的争吵变多了，盛江经常整夜整夜地抽烟。

        她爱盛江，她希望他快乐，可江鸢并不懂他。

        当俩人再一次争吵之后，她进入盛江的房间，安慰他，拥抱他，和他亲吻……

        在那之后，一直需要她仰视的江鸢在她眼里褪去所有光环。

        她一直在心底为这场隐秘的胜利感到得意，可现在只要想到自己曾经视为对手的人自甘堕落，和怪物紧紧抱在一起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曾经的在意都特别廉价。

        盛江亲吻着她的发顶，在她耳边小声说：

        “其实这是件好事，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江鸢忽然出现在墙外，他不信是她自己爬过来的，既然那怪物那么在乎她，那么这件事他们有利可图。

        姜雨烟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了他。

        江鸢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张白色的小床上，姜雨烟坐在一边轻轻地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一把抓住她的手。

        温热，柔软。

        她真的回来了？

        姜雨烟按住她，似乎很是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我快担心死了！”

        江鸢摸了摸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肩膀，有些懵，“我这是怎么了？”

        姜雨烟侧过身，一副埋怨的语气说：“你肩膀受了伤你都不知道吗？我之前叫你别出去你偏要，这一次要不是别人及时救你，你死在外边都没人知道！”

        江鸢抚摸着自己僵硬的手臂，垂下眼睛沉默着没有出声。

        姜雨烟叹了口气，“你再歇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她很快掀开帘子离开，江鸢躺在床上，想到很可能是那怪物将她送回来，心里复杂极了。

        她撑起身体，打量着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小帐篷，摆设挺简单，离她不远的地方放着一张小茶几，上面的篮子里摆着几颗蛋，又大又白的蛇蛋。

        她走过去捧起一颗，眼圈不自觉红了起来。

        这时她忽然就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谈论的好像还是她。

        “……她在那地方待了好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

        “是啊，之前很多进去的人都死了，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听说啊，她和那怪物有点那个！”

        “那个是哪个？”

        “你话说明白点能死啊？”

        “诶你急什么，那个就是那个嘛，那怪物也是男的嘛！”

        “啊？哦……”

        “啧啧……”

        江鸢手里的蛋啪叽一下摔在地上，她冷着脸一把掀开帘子：

        “你们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三个女人吓了一跳，也有几分恼羞成怒，“哎呀，我们说什么了？我们什么也没说！真是的，神经病！”

        说完你拉着我我拉着你急匆匆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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