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过年家宴

自从灯会回去以后，用姨娘的话来说我近日的状态，那简直可以用魂不守舍这四个字来描述。

        姨娘虽然在宅中，但消息也是灵通的，且眼尖的很，我回去她一眼就看到了我头上那只本该没有的簪子，然后又去问了一同陪着的侍女，得出了那么一丁点的消息。

        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又嗅出了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味道，连忙过来向我打听。

        我怎么敢说出来？就死鸭子嘴，姨娘不信，见我不肯说，也只能先放下来。

        我和宋望远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过完年关就可以成婚了，日子一天天近了，姨娘比我还着急。

        说起来，继母那边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倒不是想搞事情，就是继母之前让我帮忙引荐这事，三妹虽然说了不愿意，但继母也是很希望她能早点成婚的。

        如今我和她相看的人定亲，说她心里没有半点不悦？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可是截至今日为止，我与继母见面的次数实在不多。

        仅仅除了宋夫人上门那一次，我观察她的表情也没发现什么，像是对这件事情只是单纯的过问，完全不感兴趣。

        这么想的，是不是可以稍微放下心？

        要是说过年的话也很忙，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才没空？看着最近下人们因为家宴这些事情忙来忙去的，深深的同情了一下他们。

        当然，因为即将成婚的原因，我总归是要掌管家务家事的，父亲思来想去，把我安排在了继母的身旁，美曰其名为学习。

        于是我被迫跟着一起去操持家务，看着继母坐在椅子上，虽没有动来动去的，但看着来来往往，不断询问进程的下人，只觉得就是就是精神上的累。

        因为下人们之间的事都是由当家主母来安排的，所以一旦出了事或者有什么问题，终归是要去询问主母来指教弥补。

        因为父亲的神操作，我也被分配到了一点小事，管上了内院的分配情况，这个也还算轻松了。

        父亲却好像还没看够热闹，见我学的有模有样，就这么一寻思，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就算三妹还没定亲，也终归会有这么一次的。

        所以现在我们姐妹俩“欢天喜地”的一起学习。

        与我不同，继母从来都不会对自己的亲女儿如此轻松，给她的事的确很多，让三妹忙着差点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和父亲哭诉。

        为什么不找继母求放过？她也不敢。

        但父亲明显救不了她，毕竟父亲不插手宅内事，三妹只能苦哈哈的跟我诉苦。

        知道三妹要干什么苦工吗？她居然要算账本哈哈哈哈哈哈，那一本本的看的我头都晕，三妹更是想当甩手掌柜。

        也实在苦了她，但我也没有办法将她拯救于火海之中，毕竟我现在也差不多身处火海。

        继母对于我的教诲，是循序渐进，现在我跟三妹也应该是差不多的。

        所幸我还有姨娘这个帮手，她说她年轻时做过绣娘，也会看一点账打点一下店铺，虽然和院子天差地别，但是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

        但事实证明，差很多，我拿了三妹一半的账看，看得我头昏脑胀的，在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里，家中的家宴一天天推进。

        等到了家宴的那一天，也花费了不少心思，突然产生了消极的一种心理，看着平时都是继母打理，姨娘躺平的时候，突然觉得他小妾呵呵呵呵呵，好像确实还不错。

        有我和三妹这两个大冤种，继母只需要管理一下厨房那边的进程就行。

        “行了矜儿，别看啦！我们要去正厅了。”

        我合上账本，缓缓吐出一口气，算的我头疼，这阵子睡眠又不行了，出门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简直就是明显的心不在焉。

        正厅的都是家中的人，除了姨娘还有几个妾室，我还看见了嫡子，自从陆瑶嫁人了之后，他越发沉默，但父亲明显还是很器重他的。

        姨娘今日难得可以上餐桌，虽然是排在末尾的位置，但也还是很高兴。

        父亲坐在首位，继母就在他身旁安安静静的，对嫡子说亲近也说不上亲近。

        宴会在我和三妹，还有继母的操持下，也是顺利的进行，父亲难得高兴，喝了不少酒，对嫡子嘘寒问暖，对继母表示了一下欣赏，对我们两个女儿也有了几分欣慰。

        继母见父亲喝了许多酒，委婉的规劝了一下：“不要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父亲摆手：“不会的不会的，这可是瑶儿为我浸泡的果酒，醉不了。”

        末了，又补充上几句：“还是瑶儿懂事，早早埋了酒，这不，一挖出来就送给我。”

        我清楚的看到，继母平和的笑容一点点冷淡下来，目光也越发冷淡，最终却还附和：“夫君说的是。”

        三妹肯定不能受这气，暗暗翻了个白眼：“是，她可真是太孝顺了。”

        父亲很赞同：“是比你这个惹事精要安分许多，瞧瞧你，被你母亲惯的，一点小事就闹这闹那的，让人看了，怕是要说丞相府没家教。”

        “是！我比不过她！”三妹猛的拍桌子站起身来，脸上是厌烦的表情：“无论我做什么都比不过她！你的眼里只有陆瑶，那我呢？那陆矜呢？”

        “？？？”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突然扯上我了？

        三妹却还在继续说，丝毫不顾及父亲的脸色（要能顾及才怪）：“你成日这么说，我认了，但你不只有一个女儿！我是你的女儿，陆矜也是！为什么你记住的只有这一个？”

        我坐的离她近，就要拉住她，她却猛地甩开了我的手，嫡子哪里忍得了？当即拍桌喊：“陆琼！你自己不争气，又凭什么这么说！”

        “行了行了。”我是真怕他们在饭桌上大吵大闹，要是再严重一点，就是要先掀桌了，刚烧好的菜我还没吃一口呢！

        “两位……好好的日子，别闹腾了。”

        三妹一把抓住我：“那你说说，他对我们公平过吗？争？我们何尝争过？！”

        等等，你说你就说你别抓着我呀！

        “妹妹冷静一下——”

        “哐”一声，父亲摔下筷子：“够了！陆琼为父就是太宠你了！把你惯成这般蛮横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小姐的样子！”

        “惯着我？你哪惯着我的？我看我就是陆瑶路上的垫脚石！”

        “够了！”

        “我有哪里说错吗？”三妹的眼里含着泪水，让人分外怜惜：“嫁人了她都不安生，但凡有她在，父亲你就永远看不到其他女儿！”

        “你！”父亲指着三妹，差点不顾礼仪破口大骂，所幸还是维持住了。

        “陆琼……”我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先冷静一下吧，父亲还是疼你的。”管他疼谁先放开我再说，哎呀这个丫头的手气怎么那么大？

        父亲冷哼一声：“若非你像你大姐姐一样知礼数又乖巧，不这般蛮横娇纵，我又怎么……再说了，你们再懂事一些，那该多好！”

        “知礼数？”三妹冷笑一声：“得了吧！要陆矜替嫁的是她！临时反悔打晕的也是她，若是一个真正知礼数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丢陆矜到寺院里，看这样子就是想自生自灭，对于我也没有多少的情意！只是想让我当一个棋子罢了！”

        “陆矜，你发自内心的问问，你没有过怨言吗？其他人也没有怨言吗？”

        我一愣，父亲冰冷的视线也转移到我身上，好像我说句话点个头，他就能将目标转移到我身上。

        怨言？谁不会有？父亲独独宠爱一个女儿，即便嫁人了也要时常念叨着，我们同样身为女儿，却被处处比较嫌弃，怎么可能没有啊？

        但这话是绝对不能在父亲面前说的！

        陆琼可真是给我抛了一个大难题，这件事情我也不想昧着良心，我更不想回答，只能支支吾吾说不明白，父亲直接发话了：“你就直接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眼神回避，不看伤心的三妹，不看，等着我回答的父亲，只支吾着说不明白：“女儿，女儿……”

        “行了。”关键时刻，继母发话了：“今日过年岁，难得一次的家宴，闹成这样像什么话？”

        父亲冷哼一声，没给继母好脸色：“都是你惯的，看看你的女儿！”

        三妹委屈巴巴的：“母亲——”

        继母的脸色还是淡淡的：“闭嘴，我怎么教导你的？你是半点话都听不进去吗？吃完了饭就去祠堂里思过，好好跪着！还有，放手！”

        三妹即便不服，也无可奈何，放开了，一直抓着我手腕的手，呀这都红了，甩了一下手，给姨娘眼神示意：不必担心。

        一家子人又坐回去了，只是气氛颇为尴尬，父亲也是冷着一张脸的，继母没说什么，只说自己也买了一坛上好的酒，让侍女带进来。

        她倒来了一杯，给了父亲，也算给了一个台阶下，父亲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紧接着她又拿了一壶好茶，倒了一杯递给我。

        我自然是受宠若惊，说实话我根本没想到继母会为了三妹向我道歉。

        “琼儿被我惯坏了，矜姐儿你别生气，你近日不宜饮酒，我便以茶代酒道歉。”

        姨娘也吃了一惊，有些惶恐，我自然也是一样的，而三妹是难堪的，她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发泄了下一直郁闷的心情，却让自己的母亲舍下老脸来向一个小辈赔罪。

        “不不不，母亲言重了！”

        “琼儿，还不快道歉！”

        继母的语气稍微有些重了点，三妹支支吾吾的向我说了声对不起，我连忙端起继母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没事的，不要紧的！”

        有了继母的话，接下来就是一片祥和，但我有些不舒服，可能就如同继母所说的那样，我近日真的是诸事不顺，喝了杯茶都不太好，只觉得头晕脑胀，我疑心是近日没有休息好。

        可是父亲来了兴致，说是在后院里准备了炮竹，让一家人到后院去看，我只好也赞同了。

        刚起身便一阵头晕，还有些想吐，身体里好像就像被火灼烧一样强烈，喉咙更是干涩的不行，我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可能是声音太大了，有人注意到了好像迷迷糊糊问了我一声，但我听不清，好像周边的人声音都压低了许多。

        我捂住嘴咳嗽了一声，手上好像多了什么粘稠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细看，突然听到了很大的一声：“陆矜！”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啊……是陆琼，她面色苍白地看着我，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紧接着我看向四周，好像都是这个表情，我还看到姨娘疯了一番扑向我。

        我低头看手中的粘稠物体，是鲜红的手心，血不断顺着手缝滴落到地上，嗯……地毯可是我亲自挑选的，怕是要弄脏了。

        紧接着是耳鸣，然后是头重脚轻，我仿佛踩在云层上，脚没有了力气支撑整个身体，倒下的时候，只觉得天昏地暗。

        闭上眼的那一刻，我只想骂一句：这倒霉事，怎么一茬接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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