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蒹月和阿青

可能是丁香带来的消息，实在是太让人心慌了，试问得知有要加害于自己的人，谁能睡得心安？我这几日睡的实在不太好。

        京城的日子好像入了雨季，自从回来了，就经常下雨，夜晚倒还好说，白天总感觉心情有些烦闷，有时还会出神，回过神来下意识会喊丁香。

        到底是怎么了？

        最终，我决定还是找找丁香的弟妹，怎么说丁香在我身边也呆一段时间过，除了那破事，相处起来其实还挺愉快的，毕竟她确实很活泼。

        托人找，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就是想看看，分散分散注意力。

        丁香的家人其实还蛮好找的，据说是住在比较潦草的屋子里，破砖破瓦的，我撑伞去看的时候，也确实如此。

        “你，你们是谁……”

        我来到那个基本挡不住风雨的房子面前，我来的时候有人正在院子里，见到人来了，便躲进屋子里。

        门是破旧的，粗略看过去，基本挡不住成年男子撞的那两下，却还是有人拼命的摁住，就怕心怀不轨之人进门。

        门悄悄开了一个缝，露出一双胆怯的眼睛，传出来的声音却是男声，明明匆匆一见的时候，好像是个女子：“你，你们找谁？”

        “你们是丁香的弟妹？”

        即便我这么说了，他们依旧没有放下警惕，只是一个劲的问：“你们是谁？来这干嘛？”

        “我是丁香侍奉的主，换句话来说也算是她的主子。”

        “那……你知道丁香姐在哪吗？”

        “……她已经自尽了。”

        没有必要说谎，即便说她在其他地方，他们总有一天也会察觉，不如早点告知。

        “真的，真的吗？”对方的声音带着略微的颤抖，像是在哭，而且还不止一个人，还能听到他们小声的自我否认。

        “我听说，丁香和你们已经断绝了关系。”

        “我，我们……”

        “你们放心，我并不会对你们动什么手，也只是念着往日的情分，过来看看你们。”

        门缝许久没有传来声音，到最后“啪”一声关了门，然后又打开了，站着一个相貌平平的少女，她目光胆怯，怯懦的点点头：“夫，夫人好。”

        少女的身后还站着个身影，比她高那么一些，进屋一看，是一个手持书卷的少年，面容青涩稚嫩，见到我来眼里收不住的敌意。

        少女走到少年旁边，有些紧张的抓了抓对方的袖子：“阿青，快，快问好，姐姐说过的……”

        “无妨，你二人也并非我家仆。”

        “不知您来，是跟我们说什么吗？还是要问话？”

        我细细打量着那个少年，正如同丁香所说的，他的确挺聪明的：“丁香……和你们断绝了关系，我猜想，应该是为了保护你们。”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在我提及丁香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

        “我来这，除了告诉你们她的死讯，最主要的，其实还是想问你们，在这之前，她有什么异常吗？”

        “不知道！”名叫阿青的少年，语气生硬的说。

        少女连拉着他的衣袖：“夫，夫人恕罪！阿青他那几日都在学堂念书，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

        “我……”

        我叹了口气，只告诉他们丁香犯了大罪，差点害出人命，如今自尽已经是极好的结局，但这件事情没有完，反正我是一定要查出来的。

        试问当得知自己头顶上悬着一把刀，谁还能安心下去？我不是没心没肺，我只是比较懒而已。

        两个人听后也是一脸吃惊，少女摇晃着头说不可能，那个阿青更是直接暴起：“不可能！不可能！你骗人！你这个骗子！！”

        我往后退了一步：“骗你？我有必要骗你吗？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有什么利用的价值让我骗吗？”

        “姐姐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阿青被气的眼眶通红：“你这个骗子！”

        少女连忙拦住他：“阿青，阿青！你先冷静！”

        “我怎么冷静？！丁香姐姐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

        “凭什么？”我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冷漠：“凭我就是那个受害者，怎么样？你觉得这个理由够了吗？”

        “你觉得我会夸大说辞吗？事关我性命的事，我是肯定不会说谎的。”

        “阿青！现在我们还能好好在这里，已经是极为幸运的了，这是姐姐给我们的日子……你好好想想，那几日姐姐真的没有异常吗？”

        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同胞姐姐：“你就这么信了？！你怎么能就这么信了？！姐姐她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

        “那几日你在家吗！你真的有好好注意过姐姐吗？”少女眼含泪水：“夫人……我知道……”

        我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没有出声。

        少女捂着脸：“姐姐经常跟我提及过夫人您，那几日她时常走神，我看着只觉得心慌，有时候还会喃喃自语。”

        “前几日，她突然把阿青叫回来，当时我们都没有多想，以为姐姐只是想我们了，难得吃了一顿好的，姐姐突然，突然……说——她不要我们了。”

        “我们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留下了银两就走了，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姐姐了……”

        “银两，多少银两？”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是关键。

        “很多，比我的聘礼和一年的花销还多……”

        “是多少？”

        “粗略看过去，五十几两……我们当时看了也是很吃惊，一直想问姐姐从哪拿的，可什么都找不到她，我只能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看向跟着一起的侍女，侍女也很吃惊：“不可能！我们一年的银两，包括主子打赏，那都没有那么那的！”

        “所以我就很吃惊……”

        “你把收哪里去了？”

        “因为我总怕这是什么……会被人找上门，一两都没有用……”

        说着少女去破损的柜子里翻翻找找，找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脏乱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少女小心翼翼的显上去：“都，都在这里了。”

        我拿起一两，分量也不轻，看上去和普通的银子没什么区别，嗯？我让侍女拿来一两银子，两者相对比。

        丁香的银子上面纹的是官印……我的只是普通的，根本就没有官印，指使丁香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也可以排除那些寒门子弟。

        范围缩小了一点，在百年世家这种贵门也不无可能，甚至再大胆一点，可能还会跟皇亲贵族扯上关系，不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给别人官印的银子。

        嚣张，实在是嚣张。

        我把银子放回去，看了一下这屋子，实在是太简陋了，房顶还滴水，这两个小家伙要是再住在这里，十年半年不得个大病，都是上天垂怜。

        “夫，夫人，怎么样了？丁香姐姐手很勤的，是绝对不会干这种偷盗的事情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这几十两银子，买丁香一条命，换自己弟妹的命和璀璨的未来，唉，也不怪丁香会做选择了，换我我也会。

        我问身旁的侍女有多余的银两不，侍女有些窘迫：“夫人，没有带那么多银两……”

        “有多少先拿出来吧。”

        当然不可能是想送给他们，就算他们可怜，我的银两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用几十两换官印的几十两，再仔细看看，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什么线索，可能也不算亏。

        用几十两换个证据，说不定还能换到我日后的安稳日子，其实还好啦！

        侍女勉勉强强找来了那么十几两，我丢到那个阿青的怀里，那个小子到现在都还是一脸懵，反观他的姐姐立马紧张起来了：“夫，夫人……”

        “和你换，这银两你估计也用不了，我和你换也算保个平安，现在也只有十几两，到时候会托人送到你这的。”

        “不不不！使不得！这，这银两来历不明！”

        “我有我的办法，你要不要？我记得丁香说过，你快要定亲了，哦，还有你旁边这个弟弟，听说也有很大的希望。”

        少女再三犹豫，突然跪了下来，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多谢，多谢夫人！！！”

        说着还特别结实的磕了个响头，这下是确实把我惊到了，这孩子怎么跟丁香一样那么实诚？

        “姐！起来！”

        阿青想拉起她，却突然又被拉下去一起跪着：“快，快跪下！快向夫人道谢！”

        “不，不必了，你们起来吧。”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少女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孺慕，我看着她的眉眼，觉得有些像丁香，怎么说呢？不愧是姐妹。

        可能就是在这样的错觉下，我脱口一句问出叫什么名字，反应过来的时候皱了皱眉。

        “小女叫蒹月！”

        “蒹月？”有点没想到，还以为也是什么阿月的名字，没想到还挺好听的。

        我点点头，不再理会他们，拿着那官印的银两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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