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有网友匿名发帖，说卞丽大学毕业后当过坐台小姐。当了多久，在哪里当的，说的有鼻子有眼，且整了个时间线出来。

        帖子最后，还上传了一组她当年衣着暴露、举止荒诞的照片，作为整个爆料的收尾。

        这一下，卞丽清纯可爱的人设瞬间就坍塌了。

        有人嘲笑她的长相，说离开了美颜功能的摄像头和手术刀，原来本尊是这么的不堪入目。

        有人不齿她的过去，说不不不，坐台小姐的黑历史那才叫“不堪入目”呢！

        卞丽看着网络上如潮水般的讥讽与谩骂，意识到自己的主播生涯或许就此完蛋了。

        果然，商业价值迅速贬值的她，很快就被公司暂停了一切事务。这天，经纪人麦克杨通知她暂停一切商业代言时，她正在家暴食。

        一片狼藉的餐桌上，堆满了食物。

        卞丽从起床的那刻起，就在“吃”与“吐”的模式里来回切换。她起先是吃空了冰箱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又在吐空了肚子后，点起了外卖。

        披萨、蛋糕、炒面、炒饭什么热量高就点什么，各种碳水化合物点了满满一桌。她吃了吐，吐了吃，她在餐桌与厕所间来回停留，直到她的咀嚼肌出现酸胀，嗓子因为胃酸开始刺痛，卞丽才在最后一口食物里停止了吞咽。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麦克杨的电话。那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得知自己被暂停了所言代言，卞丽的情绪已接近崩溃边缘。

        “mike！！公司是想逼死我吗？！”

        “那天是你逼我继续吃的！！是你逼我吃的啊！！”

        电话那头，麦克杨的声音很冷，他说首先你从来没说过自己有催吐的习惯，其次，公司让你暂停工作，是因为你过去的历史。

        卞丽愣住，突然尖叫一声，将手机狠狠摔到了地上，而后声嘶力竭地痛哭起来。

        难过，但日子还要继续过。

        尤其享受过聚光灯的人，从山峰跌至低谷，不甘，就是最大的生存动力。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又哭戚戚地捡起了手机。

        宏德总经办办公室里，不知是不是要变天的缘故，气压低的让人头晕脑胀，许馨安连续按下“delete”键，因为走神，报表内容又出错了。

        她打算去倒杯咖啡提神，恰好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那是一通微信电话。她看了眼那个标记为“卞”的头像，沉默着将手机放进了抽屉里，转身，去了茶水间。

        高跟鞋发出轻微的响声，她感觉两条腿好像灌过铅，但鞋跟落地的声音，一如她那天听到的心跳。

        那天林陌成走后，她把房间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劳作中似乎可以让脑袋保持着真空状态。她心说自己又不是纯情小姑娘，何必搞的那么伤春悲秋患得患失呢。

        反正人生除了生死，其它都是擦伤。

        大家不都这么说的吗。

        一小时后，那张频繁出错的报表，终于在修修改改中完成了。许馨安拿上文件夹起身去了ceo办公室，玻璃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顾总。”

        正在批文件的顾宇头一抬，脸上扬起了笑。他起身走过去，说：“我正想给你打电话的。”

        “怎么了？”

        “还记得那天和你提到的几个朋友吗？今天大家都有时间，他们订好了位子，下班后一起去吃饭吧。”

        “我”

        “去吧，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直嚷嚷着要见你呢！”

        两天前，顾宇送许馨安回家的路上，说，几个发小约着周末一起吃饭，你也一道来吧。后者的眼里出现了明显的犹豫，说她周末和朋友约好了去佘山，大概抽不出空。

        顾宇有些失落，说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虽然他笑说他已默认许馨安就是自己的女友了，但显然，他与她的世界还隔着一道无形屏障。

        于公，他们是上下级身份，两人要保持距离。

        于私，他们两人的关系圈还未融合到一起。

        他想打破这样的状态，想带她见见自己的朋友，也想见见她的朋友。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强化彼此的关系。

        “大家本来约的是周末，正好时间不合适，改到了今天。”

        顾宇看着她，眼里带着期待。

        许馨安下意识地想拒绝，可转念一想，上次已经推辞过一次了，况且这样的场合迟早得去面对。犹豫中，她心一横，答应了下来。

        傍晚过后，街头巷尾开始拥堵起来。人潮从城市的中心地带向四面八方散去，地铁里、公交站，到处都是人。

        一家立着巨幅水晶灯箱的酒吧里，同样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室外的车水马龙仿似另一个世界，而这里才是一天的开始。

        一间名为“secret”的包房里，传出了笑声。

        “哎，等会儿可是说好了啊，顾宇今天要真带女朋友过来了，我们就不灌他了，他要是吹牛没带人来呢，那还是老规矩，这个月的单都算他的！”

        另一人笑道：“对了，之前那个叫什么婷婷的，好像一次都没带出来过吧！”

        “那个婷婷，大概只有陌成见过吧！”

        林陌成吐了口烟圈，语气有些淡：“嗯，见过几次。”

        “那这次这个呢？”

        他摇摇头，“没见过。”

        刚才那人继续：“看来他这次是来真的了，这刚刚确定关系就带出来了啊。”

        林陌成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他这次可是真的很。”

        今天中午顾宇打来电话，说晚上的聚餐他女朋友答应一道来。林陌成就揶揄他，说这女孩和冯晓婷的待遇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啊。

        顾宇听了这话呵呵的笑，说随你怎么说，反正晚上你人一定得来啊。

        那会儿林陌成刚从会议室出来，他犹豫了下，说行，一定到。挂了电话，他转头让秘书把晚上的安排取消了，顺势还给顾宇发了个红包，写了两字：恭喜。

        包房里，男人们的话题已从顾宇身上转到了别处。

        大家聊社会新闻，聊政治八卦，唯独林陌成话不多。

        许馨安这段日子的刻意疏离，让他有些烦躁。准确来说，是很烦躁。

        回想他们之间的种种，他想不出是哪儿出了问题，被女人拒绝，这还是头一次。他思来想去，心说要么她是个中老手在玩欲擒故纵，要么就是他林陌成由始至终都是在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一根烟燃尽，他又下意识地去摸烟盒，只见包间的门被人推开，顾宇如沐春风的脸上是喜形于色的笑意，他朝房内的人扫视一周，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

        “抱歉抱歉，今天路上堵，来晚了。”

        有人开始起哄，说你来不来没关系，我们又不是要看你。顾宇冲着大家笑，说行行行，随你们怎么说。

        话音刚落，只见他牵过一人，那人面带浅笑，精致的五官有种特别的婉然，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这样的美人，无需附加任何神采，只要简简单单亮个相，就让众人眼前一亮。

        “这是我女朋友，许馨安。”

        冥冥中似乎有个无形的推手掌管着命运的走向，就在林陌成看到许馨安的瞬间，许馨安也看到了他。

        那一刹，她眼中的难堪甚超过了震惊。

        许馨安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心慌的感觉是这般的难受，以至于让她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

        彼此对视的那一刻，她怔在门口，笑容僵在脸上，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理应发烫的面孔，留下了一层灰白。

        她杵在那儿，耳边是嗡嗡作响的谈笑声，隐约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接着她的手被人牵住，继而迈着僵硬的步伐走了进去。

        她感觉到顾宇的掌心宽厚温暖，而被他牵着的那只手却越来越凉。

        “馨安，这里都是自己人，我最好的一帮兄弟。”

        所有的声响都变得隐隐绰绰，顾宇的声音仿佛由另一个时空传来。许馨安垂着眼，不敢看向那人的方向，只觉得所知所感，都呈现出一种魔幻与荒唐。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着生硬的笑脸与在场的人一一打招呼，但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难看极了。

        人群的另一端，是林陌成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他看着那个格外合他心，顺他眼的人竟是以顾宇女友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心中讶异渐渐变的五味杂陈。

        他看着她的嫣然浅笑，看着她被人紧扣的手，看着她以这样的方式登场，他眉头蹙了两秒，而后自嘲的笑了。

        他又点了根烟，刚刚那个笑在袅袅烟雾中变得凛冽如冰。

        “馨安，这是我表兄，林陌成。”在一一介绍了其他人后，顾宇拉着面如死灰的许馨安来到了林陌成面前。

        “陌成，这是我女朋友，许馨安。”顾宇的神情有些兴奋，脸上的笑却无法感染身边的两个人。

        “你好。”

        林陌成吐出一口烟，云淡风轻地说到。

        许馨安的呼吸滞了滞，“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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