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仲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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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玄进来的动作并没有刻意收敛,桑鬼听到动静之后立即看了过来。
“玄卿!”
她转过身去,先在池塘边抓了一只很特别的虫子,然后向仲玄飞奔,她小孩模样,跑起步十分灵活轻快,像一只鹅黄色的蝴蝶飞舞在寂静的冬日,刹那间把一切寒冷都褪去,你似乎甚至可以从她散落下来的泛着光芒的鳞粉中,瞥见明媚的阳春在闪耀着。
仲玄看着,又笑着。
既然再怅然无法改变过去,既然再怀念也回不到从前,那就向前看,向着即将到来的春日夏阳看,毕竟你我理愿高远,毕竟你我未来丰富多彩,毕竟,这人间可爱、天空湛蓝。
桑鬼不知道刚刚仲玄都想了些什么,小心翼翼地把那只虫子托在手心,来到仲玄面前,把手抬高,给仲玄看她手中的那只鲜红鲜红的蝉蜕。
说那是蝉蜕也不恰当,因为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蝉,仲玄曾经在一本古籍里面见到过这种东西,她轻声说:
“朝死蝉的蝉蜕。”
桑鬼的眼睛闪亮亮的:“你认识?”
仲玄点了点头,用尽量简单明了的话语描述那本古籍的内容:
“朝死蝉出生就被束缚在蝉蜕当中,本来没有形体,但只能被迫在无知无觉中成为了蝉的样子,蝉蜕坚硬,它须一腔孤勇的用柔软的身躯撞开外壳,但它往往无法突破桎梏,只在黑暗和自己的鲜血和满身的疼痛中度过余生。”
仲玄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要么无法得见这世间一眼囚于囹圄一生,要么一路坎坷向死而生。”
桑鬼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蝉蜕,它如同一只真的蝉一样,在每一个地方都精细无比,但通体血红,似乎真的是用日复一日的血浸透而生的。
“你说的这么感动干嘛……”
她扁了扁嘴,忽然又说:
“所以它出来了,它看见这世间了,对吧?”
桑鬼注意到那腹间破开的缝隙,稚童一般的声音带着笑意。
“嗯。”
得到仲玄肯定的回答,桑鬼眼笑眉飞,喜滋滋地说:
“你等我一下,我送你一个东西。”
其实她和真正的小孩没有什么两样,一样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开心,再说了,她骨龄虽然二十七,记忆却只有十三年。
仲玄看着她一蹦一跳,然后突然无影无踪,这么想着:
——桑鬼还是个小孩儿呢。
仲玄没有说的是朝死蝉出来后,因为这人间不适合它的习性,它无法在这人间汲取到一丝一毫的营养,最后摆在它选择只有两个。
——要么回到蝉蜕当中蒙着眼睛凑合着活,要么看着这人间不甘心的死亡。
它挣脱蝉蜕,最多能活一刻钟的时间,但是命名者在名字中为其,希望它挣脱蝉蜕的时候,正值朝曦,光芒须洒在它的尸体上,谁也夺不走它的荣耀。
毕竟,那枚蝉蜕里面空空如也,它选择了睁开眼,并且不再闭上,哪怕死亡。
是这世间配不上这样的灵魂。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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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玄一个个把刚刚桑鬼弄得昏睡过去的下人叫醒,直到叫到最后一个。
下人们看到自家太守大人安全回来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家太守大人平时最是庄穆守礼,从来没有这样夜不归宿的情况,就算是出有因,也一定会跟他们说明,他们焦急的在太守府等待,一直等到天明都还没等到自家太守大人回来,差点没被吓死。
仲玄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轻松,她的眉头皱的死紧,仲玄很少露出这样的
表情,她问守门的侍卫:
“阿慈呢?”
被问到的两名侍卫齐齐一愣,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慌慌张张地对仲玄说:
“慈阿婥看您一直没有回来,好像……好像去找您去了。”
仲玄猛地攥紧了手,表情倏然变得严厉,侍卫并没有等到自家太守大人的责骂,只听见她问:
“什么时候出去的?”
“好,好像是天刚刚亮的时候。”
然后他们只看见仲玄匆匆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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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
怎么会?!
她明明别人都没告诉,唯独告诉了阿慈她可能要晚一点回来z这件事,因为阿慈她聋哑,看不见她定会着急,而她的那些下人对手语并不是很熟练,她就是怕阿慈看不见她乱跑跑出去,她年过六旬,身体不好,还耳聋口哑……
她明明考虑到了这一点的,明明考虑到了的。
仲玄知道,现在并不是着急的时候。
青州的地形地势她都熟记于心,她站在太守府门口,冷静下来,猜测着阿慈可能会去的地方。
天刚刚亮,那阿慈定然走不到哪去,她先是吩咐下人把阿慈走失的消息传了出去,然后计算着,她喃喃:
“归时天已大亮,相差最多一个时辰,南乡路…青石街……云仓门……不可能,我本来算好了的,不应该出这种差错……”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要说这青州还有谁有一点点可能超出她的掌控,只有一个人。
——她的母亲,仲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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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因为有一座青山和一条青河,江南如今十二州,青州便取‘青’一字,故叫此名。
青山地势陡峭险要,层峦耸翠,山麓稀稀落落地聚集了几处村落,但是在那青山之顶,却有一寺,名曰无名。
无名寺奇怪的很,说不出这个寺庙信的是什么佛,也说不出这个寺庙里的人信的是什么教,里面的和尚…或许不能叫做和尚,但先暂且这么叫着。
里面的和尚个个看起来都极其有特色,并不忌讳吃肉,也不在乎喝酒,但是虽然他们没有走出过青山,这一点仲玄身为青州太守可以肯定,可他们似乎个个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并且常常高谈阔论,他们的见识有时似乎十分高远,但有时气度也同凡人一样,对小事斤斤计较,不喜欢别人占自己一丁点便宜却又爱占别人的便宜。
仲玄把仲献放在那无名寺晾了一会儿,期望她休要再生事端,至少不要打乱她现在的计划。
她以为无名寺可以困住仲献的。
现在看来并没有,不过仲献能耍的花样无非就是那几样,那无名寺的和尚或多或少都欠了仲玄一些东西,对于她这六年来唯一的要求定然会做到,仲玄猜想仲献此时仍然在无名寺,只是先前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下了山一会。
她猜的并没有一点错。
仲献此时一边在咒骂着仲玄大逆不道,是不孝子,一边嗑着瓜子。
她骂着骂着,忽然又笑出声来。
“那死人定然想不到我下了山,还拐了她府里的下人。”
仲献向阿慈招了招手:
“嗯,你,你过来。”
她随口把瓜子皮吐到地上,有些好奇地看着慌张又懵懂的阿慈。
阿慈年过六旬,看起来却已经很老了,脊背佝偻,身上穿着的是太守府发下来的衣服。
仲献对欺负老人不感兴趣,不过显然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年近五旬,她只是有些好奇那衣服上的图案。
仲玄向来节俭简朴,不喜欢衣服上面有太多复杂的纹样,所以仲玄的衣服除了官服都是一片素,按照仲献的话来说,就是穿得一副死人的样子,当然,做的也是一副死人的样子。
仲玄自己不爱穿的却给她的下人穿,仲献可不信其中没有一丁点名堂,说不定那个图案里面就有什么玄机能在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什么的。
这真的不是她胡思乱想,是多年来被那女人坑骗的经验让她不得不学着谨慎一点。
毕竟,她,作为最年少有为的状元郎的母亲,在九年前的京安,就因病逝去……最离谱的是,这馊主意是当初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当初得意洋洋的她没有想到后来她不满于仲玄对自己的拘束,以要宣告世人仲玄的大逆不道来威胁仲玄,仲玄当时微微一笑,只说:
母亲,您难道不记得您已经逝世了吗?
当初,九年前,仲玄连中三元,一身状元红袍,人人艳羡,刚上任就解决了皇帝的一个难题,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皇帝甚至要给她赐婚,赐的对象还是京安贵女最出名的那一个,易家的独女,易白纤。
按道理仲献“病逝”,仲玄要为仲献守孝三年,三年不仅要弃官,还禁嫁娶,当时得知这个消息不知道有多少人为她惋惜,毕竟朝堂政治势力瞬息万变,三年过后这朝堂哪里还有她的地方?
然后还是皇帝亲自开口——夺情。
简单来说就是仲玄的官位离不开她,朝廷要强征她,不许她回祖籍弃官守孝。
就这样,仲玄推掉了赐婚,保住了政治权利,名正言顺的辞去了各大没有意义的宴会,还‘死’了一个处处掣肘她的母亲。
仲献一想到这个她就气得咬牙切齿,什么好处都让仲玄占去了,只有她,当初是因为受不惯那来家里这里打听打听、那里暗中贬低的所谓“名门贵女”,又刚好看了一个假死脱身的话本,这才向仲玄提出这个蛮不讲理的要求,后来她无数次想起那话本,总觉得那就是仲玄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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