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天亮以后

　　牛大汉连续打了几个，电话才被接通。
　　不等他说话，手机里就传来老地王的大笑声，听起来很怪。
　　牛大汉问：“地王叔，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呢？”
　　哪知道他的老婆急促道：“大汉，你快过来看看你地王叔，他一下子跟发疯，像疯子一样一直笑个不停，胡说八道。”
　　牛大汉的心里咯噔一下，跟小茹打过招呼便朝老地王的家里走去。
　　老地王跟牛小强的家没隔多远。
　　走过石桥，听得老地王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石桥处已经聚集着几个村民，手里面都拿着饭碗；他们议论纷纷。
　　“老地王这是怎么了？听着不正常啊！”
　　“我刚才过去看，他乱七八糟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
　　“怕不是中邪了。”
　　几个人见牛大汉走来，纷纷询问。
　　“大汉，你今天跟老地王在一起吗？”
　　“他说跟你去挖什么东西，你们挖到什么了？”
　　“对啊，怎么弄成这样？”
　　牛大汉没有心思搭理他们，过了石桥便快步而去。
　　到了拐弯的小道尽头，老地王的院子在眼前出现。
　　他的老婆正抓着他满脸焦急。
　　院子的门口也站着两个村民，不知道如何帮忙。
　　瞧见牛大汉过来，几个人都喜出望外。
　　“大汉来了，大汉你快看下他是怎么回事。”
　　老地王的老婆也高声喊道：“大汉，你快点进来。”
　　牛大汉将院门推开，一边走着一边盯着老地王打量。
　　老地王的脸色有点发黑，双目无神得没有焦点，只顾咧着嘴哈哈大笑，两只手也高高举起。
　　他的老婆抓着他说：“大汉，你快帮我抓着，不抓着他要到处去跑，还要撞墙。”
　　牛大汉过去拉住老地王，摇晃着他的肩膀道：“地王叔，你怎么回事？”
　　老地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牛大汉皱着眉头，借着高大的块头，掐住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说：“地王叔，你看着我说话。”
　　老地王被弄得无法动弹，瞪起的眼睛总算有了一丝色彩：“你是大汉？”
　　“是我！”牛大汉喜不自胜。
　　老地王的老婆也高兴得抹起眼泪：“你吓死我了，你到底怎么了啊？”
　　门口的两个村民也准备进来。
　　老地王吐气喘着，脸色扭曲得好像再跟什么做着斗争。
　　牛大汉惊颤道：“地王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老地王突然抓着他说：“大汉，我活不久了！我活不久了！”
　　牛大汉只觉得头皮发麻：“你不要乱讲。”
　　老地王狰狞得满脸通红，两只手都将他的胳膊用力抓住：“大汉，我见到很多东西，我受不了这些，这些东西太多了，它们还在我的脑袋里。”
　　“是什么？”
　　老地王难受得甩甩头：“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我装不下啊！哈哈！”
　　他又开始笑了，一把将牛大汉推倒在地。
　　两个村民也止住脚步。
　　老地王像疯子一般，他们也不想走进来承担风险。
　　牛大汉爬起身来。
　　老地王已经被他的老婆一把抱住。
　　“大汉，怎么办啊？你快想想办法啊！他回来睡一觉就这样了！”
　　牛大汉道：“我开车过来，我们送他去医院。”
　　现在也只能这样。
　　牛大汉正要转身回去开车。
　　老地王突然止住笑声，双目垂泪说：“大汉，大汉！”
　　牛大汉吓了一跳。
　　他的老婆也抬头望着。
　　老地王好像又清醒过来。
　　牛大汉转身问道：“地王叔，你有什么事情？”
　　老地王龇牙咧嘴说：“我要死了！我的老婆交给你照顾！我......”
　　牛大汉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老婆倒是气得一巴掌打了过去：“你胡说什么，我不许你乱说。”
　　老地王盯着她说：“去拿一张椅子来。”
　　他的老婆还不愿意放手。
　　老地王保持清醒地大声喝道：“你快点拿来。”
　　等得他坐上椅子，靠着后背便仰着脑袋开始发笑，只不过这次的笑声不再是哈哈大笑，而是呵呵冷笑。
　　牛大汉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明白还是得回家取车。
　　老地王笑着笑着却没了动静。
　　他的老婆拍着他的脸面说：“牛贵！牛贵？”
　　这是老地王的本来名字。
　　牛大汉也走过去观察。
　　门口的一个村民这才进来：“桑妹子，老地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大汉也说：“桑姨，你试试他的鼻息。”
　　当桑姨颤抖着将一根手指头放在老地王的鼻头，稍微试探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见她这般失魂落魄，牛大汉也心里清楚。
　　进来的村民脸色悲戚说：“死了吗？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刚才还跟我说要一起喝上两杯。”
　　另一个村民也走进来询问。
　　“怎么回事？”
　　牛大汉艰难道：“地王叔好像、好像去世了。”
　　“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富贵今年怕五十岁，老地王最多六十岁。”
　　“是啊，他还这么年轻。”
　　桑姨猛地又站起来，贴着他的胸口听了好一会儿，才哇哇大哭：“牛桂啊！你怎么说走就走啊！牛桂啊！”
　　几个人都心里悲戚。
　　其中一个终归是见过世面，摸了摸老地王的脸颊说：“你们拉医院去看看，让医生来看看。”
　　牛大汉跑回去开车。
　　当天晚上连饭都没吃，几个人合力将老地王抬到县医院门口。
　　桑姨抱着老地王说：“别去了，别浪费这个钱。”
　　牛大汉问：“怎么了？还是要检查下，万一地王叔只是、”
　　桑姨流着泪打断说：“身体都凉了，还有什么好去。”
　　牛大汉叹气道：“还是进去看看吧。”
　　几个村民也开始劝慰。
　　桑姨摆摆手，有气无力般：“你们抬进去吧。”
　　她就坐在车里，目送着几个人将老地王抬进医院。
　　牛大汉哀伤道：“桑姨，你不要进去吗？”
　　“我不用。”
　　牛大汉还要进去给钱，只好停下车子，交代说：“那我进去，你就在车上休息，等会我们下来找你。”
　　桑姨点头。
　　等几个人抬着老地王出来，她却已经找不到了。
　　经过检查，老地王还是被宣告死亡，疑似心梗。
　　牛大汉想着石碑发呆。
　　其他人都在县城寻找桑姨的下落。
　　天亮以后，滨江下游捞起来一具尸体。
　　桑姨，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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