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最后一节晚自习快下课了骆坤也没来，班主任大发雷霆，整个教室的气氛都很诡异。

        班主任生气，同学们却好像很兴奋，比如王立童，就小声嘀咕着“坤哥牛批。”

        江笛偷偷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反应，大家都压着声音在讨论，依稀能听到坤哥两字。

        江笛看着桌上的数学课本出神，想起第一次见骆坤的那天……

        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她出门买密码本，却遇到三个男生收保护费，她出了文具店就被拉着往小巷子里走，她闷声不敢反抗，直到一个短发女生出现，抬腿就是一脚踹到一个男生身上，匪气又英勇，“哟，你坤哥的地盘也敢抢？”

        那个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偷偷的注视着她。

        铃声响，班主任一再强调明天必须穿校服，拖堂两分钟才终于下课。

        江笛收拾书包回家，路上，三两成群扎堆，买小吃，买文具，喝奶茶，江笛看了看，眼里是盖不住的落寞，她低着头往家里走。

        “诶，那不是今儿上午那女生嘛？话说回来我真的总觉得她很眼熟，”灯泡叼着张扑克，指了指自己前方，“就是想不起来了。”

        骆坤跟着看过去，小姑娘一个人背着书包往前走，迎面而来三个人打闹，有个人撞了一下她肩膀，小姑娘被撞得整个人往旁边歪了歪，她也只是往旁边挪了挪，没有生气也没有抬头，倒是撞她那人拍了拍肩膀，朝她吼道，“走路看着点！”

        “卧槽？！”灯泡刚好看到这情景。

        “这女生好没脾气。”乔哥笑着看了她一眼，低头扔了两张牌，“对k。”

        “不要，”灯泡从嘴上拿下一张牌，插入手牌中，“同意，太没脾气了啊！”

        “不要。”骆坤皱着眉头，明显心情不好。

        “三带一，你们输了。”

        “靠，又输了，不打了不打了，回家回家。”灯泡扔了牌，拿着书包要走。

        骆坤起身，却是比灯泡动作更快，她抓了包径直朝一个方向跑去。

        “诶，坤哥？”灯泡一脸茫然。

        “走。”乔哥拿了书包追了上去。

        灯泡不明所以，只能跟着跑，直到前面传来打架的声音，乔哥靠在树下看戏，前面骆坤正潇洒的一打三，这么会工夫，已经趴了一个，另外两个挥着拳头向骆坤冲过来，骆坤站着，算好时间，一脚踹在左边男生肚子上，同时手上挥着书包向另一个人脸上砸去，男生叫了两声，捂着被打的地方倒地。

        灯泡靠近看戏的乔哥，“乔哥，什么情况？”

        乔哥还没开口，地上的一人突然支撑着跪了起来，“乔……乔哥，我错了，我错了。”

        骆坤蹲下身，提着说话这人的领子，眯了眯眼睛，“你听好了，你这样的弱鸡，我一个可以打五个，再让我看到你路上欺负女生，就不是今天这样了。”

        骆坤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没有什么起伏，若是没有经历刚刚那一场搏斗，这句话甚至不会具有什么威慑力，可面前这个女生，就算是偷袭从后面弄倒了一个，交手的时候那气场也足以让人感觉到害怕。

        “坤哥，走了。”乔哥过来拉起她，补了一脚踹在这人的肩膀上，“听到了？”

        这人没有防备，整个人往后倒去，“听见了，乔哥，坤哥。”

        “怎么着惹你了，刚是张峰身边那伙人吧？”走远了，灯泡才开口打破沉默，他看向笑得温和的乔哥，又看了看脸色沉重的骆坤。

        “之前没注意，坤哥打的时候倒是看仔细了，刚说话那个就是张峰亲弟弟。”乔哥看着不太高兴的骆坤，笑了笑。

        骆坤皱紧了眉头，“靠，随便拎个人还是张峰亲弟弟。”她把书包往肩上一扔，翻了个白眼。

        “张峰怎么有这种弟弟，丢脸。”灯泡瘪了瘪嘴，“所以，坤哥你为什么打他啊？这张峰跟我们这要约架的话也得有个理由不是。”

        骆坤啧了一声，“靠，就想帮小姑娘出个头还挺麻烦。”

        “小姑娘？什么小姑娘？”灯泡瞪大眼睛。

        “就我们班一女生，畏畏缩缩的，没点女孩子的样。”骆坤想起江笛那双躲躲闪闪的眼睛，总是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有点烦闷。

        “啊就今天上午那个？”灯泡想起来又哦了一声，“是有点畏缩了，老是低个头。”

        “所以你就为了个不熟的小姑娘惹了张峰？”乔哥还是笑，看向骆坤。

        “嗯，看不得别人欺负小姑娘，回去了，约架再说。”

        一中和蓝山小学的操场紧紧挨着，仅有一道栏杆之隔，但学校修建之后，街道旁又围着两所学校建了不少的居民房，硬生生撑开了两所学校的距离。

        三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蓝山小学的校门口，小学门口就是天桥，从天桥左边往下走有条小路，再往前走个两百米就是筒子楼，右边是普通的学区居民房。

        骆坤向左边走去，背对着乔哥灯泡挥了挥手。

        “乔哥，走吧，我们也回了。”

        灯泡靠上前，搂住乔哥的肩膀向右边走去。

        少年勾肩搭背，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

        第二天，骆坤光荣迟到，不仅迟到，她打着哈欠，背着书包毫不避讳的卡着第三节课的铃声才进教室。

        江笛写完作业抬头就看见骆坤进来，嘴巴长成小o型，骆坤看她，她又迅速低头，看课本。

        直到骆坤走远，王立童才凑上前，“第三节课了坤哥才来，好有脾气。”

        第三节课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进来看了眼最后一排的骆坤，“骆坤，你给我站到最面去，现在才来，成何体统！”

        骆坤不以为然，拿着书悠哉悠哉的靠到后墙上站着。

        上课没一会儿，班主任看着躺下的众人拍了拍桌子，“睡觉的醒醒！打起精神来，骆坤！骆坤！”

        骆坤靠着墙睡着了，书都贴到了脸上。

        班主任吼道，“你给我站到第一排来，上来！”

        骆坤拿着书又站到了第一排，她想了想，恶作剧似的站到了江笛旁边。

        江笛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一怔，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骆坤摇摇头，小姑娘家家的，胆子这么小，这怎么行！

        江笛低头看课本，不敢抬头，班主任看骆坤的时候看到低头的江笛，以为她在睡觉，扔了个粉笔过来，吓得小姑娘跳了起来。

        这动作惊了骆坤一把，也惊了班主任，“一惊一乍的干什么！你们这些睡觉的，通通给我站到第一排来，没名堂了你们一个个！”

        江笛脸还白着，站到离骆坤五米开外的地方，捧着书看，骆坤侧身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怎么回事，一根粉笔头都能吓得跳起来，被撞的时候怎么没见有什么反应。

        骆坤皱着眉头，心想小姑娘没脾气，性子软，胆子还这么小。这么容易受欺负，以后怎么办！小姑娘这样下去可不行。

        下课铃声响，教室内众人趴在课桌上补觉，像骆坤这样的，自是选择跑隔壁教学楼去呼朋唤友。

        她是卡着上课的铃声进的教室，一进教室就能对上江笛那双小鹿一样容易受惊的眼睛，看得骆坤窝火，长得多乖巧一小姑娘，怎么是这么个让人生气的性子。

        骆坤心里气，连着几天都注意着小姑娘的一举一动。她发现小姑娘不怎么合群，除了同桌基本不和其他人说话。她本来就是安静不爱说话的性子，这样一来，她上课下课都是一个人，体育课，她也是一个人，独自坐在操场边上，看其他人打球。

        骆坤在看台上看着坐在操场边上的江笛，又是瘪嘴又是摇头。

        “坤哥，看什么呢？”

        灯泡跟她同节体育课，集合完就来找骆坤了，看骆坤这摇头晃脑的阵势，他跟着看过去，“哟，看球呢，是打得菜，要不咱上场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骆坤转头看了眼灯泡，心想你这人是真没点眼力见。

        “诶，他们干嘛呢？”没眼力见的人突然惊讶的说道。

        骆坤回头看了眼，“靠！在这等我。”

        周五这天，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江笛像往常一样坐在操场边上看别人打球，发呆走神之际，听到男生的呼喊声。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向她飞来，黑影越来越大，然后“砰”的砸在她脸上，她向后仰去，躺在了地上。

        “喂，你没事吧？”男生们跑过来的时候，江笛已经捂着额头坐了起来。

        “有没有事啊你？”

        “说话啊你。”

        男生们围着江笛，江笛捂着额头低着头，她只能看到面前一双双的脚，她揉了揉额头。

        “诶，说话！没事我们走了。”

        男生们站在她身边围了一圈，这种被包围的感觉让她心慌，就在她打算找个缝隙冲出去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响起。

        “干嘛呢！”

        “坤哥，”男生站得稍微散开些了，见来人纷纷打招呼，被挤在中心的江笛松了一口气。

        “欺负我朋友呢？”骆坤走过来，一巴掌拍飞男生手上的球，球落在地上，蹦哒了两下滚远了。

        “坤哥，误会，误会。”男生跑去追球，边跑边喊，“真的是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男生拿了球又跑回来蹲在已经懵掉的江笛面前，“对不起同学，我不是故意的。”

        周围男生也纷纷蹲下，“同学对不起。”

        江笛不知道说什么，捂着额头，汗水直冒，脸也红透了。

        骆坤过来拉她起来，“喂！”

        江笛被拉着起来，看了一眼骆坤又迅速低头，骆坤见怪不怪，拉着江笛往边上走。

        江笛好紧张，她捂头的手放下，按在自己胸口，她心也跳得好剧烈，冷汗直下，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坐会。”骆坤松了拉着她的手，指了指面前的花坛。

        江笛乖乖坐在花坛边上。

        骆坤原地坐下，抱着手肘看她，既然小姑娘喜欢低头，那她就坐低点。

        “叫什么？”

        “江笛。”

        “江笛，”骆坤跟着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歪头看着她似笑非笑。

        江笛微微抬头，看见一脸痞子样的骆坤，下意识就想低头。

        骆坤站起身，来到江笛面前，勾着她下巴，江笛被迫抬头，看着骆坤。

        骆坤看着江笛额头前的红印，“疼吗还？”

        江笛愣了愣，摇了摇头。

        “你……”

        “坤哥，”一直出于看戏状态的灯泡跑了过来，向骆坤身后望了望，“什么情况？”

        骆坤松开挑着江笛下巴的手，偏头道，“被球砸了。”

        “你这是又给小姑娘出气呢？”灯泡看了眼低着头的江笛。

        江笛愣了愣，抬头，小姑娘？出气？又？

        灯泡看着抬头的江笛，“别感动，我们坤哥就是这么人美心善。”

        “靠，”一旁的骆坤笑了笑，“行吧，江笛给你介绍下，这是邓阳，叫他灯泡就行。”

        江笛点了点头，没说话。

        “江笛？”灯泡听见这个名字先是愣了愣，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江笛，“我靠我终于想起来了！你是我们班那个转学生！诶，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你们以前一个班的？”骆坤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江笛伸手摸了摸额头，没说话。

        “对呀，我就说之前怎么看小…江笛有点眼熟，原来是小学同学，诶，江笛同学，你不记得我了？”

        江笛同学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

        “点头是记得还是不记得？”灯泡挠了挠头，语气有点不太好。

        骆坤眼睁睁看着江笛又低下了头，抬腿就是一脚踢灯泡身上，“这点理解能力都没有？傻x！”

        “坤哥……我……”

        “闭嘴！”

        灯泡委屈的瘪嘴，“乔哥在老地方等我们，今儿……”灯泡看了江笛一眼，“还去吗？”

        “去呀，带小姑娘玩玩。”骆坤牵着江笛的手，“走吧。”

        灯泡看着江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了忍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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