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帝

天旋地转。

        周以闻只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条走廊，这里四面是看不见的墙壁，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

        这是

        正当他惊疑不定的时候，四周的环境却开始缓缓凝实。

        变成了一面面镜子。

        这是哪？

        周以闻愣愣的走上去，身体不断发出隐秘的疼痛。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他显得有些迷楞，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的看到自己。

        和想象中的样子有些不同，但其实差别也不大。只不过嘴角已经长出的胡须已经很长，这几天自己也忘记了这茬，并没有去打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周以闻不自觉的出了神。双手不受控制的向镜子里的自己触摸过去，一阵阵波纹漾起，如同石块投入水中。

        他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迅速朝身后仰去。但是就是这短暂一秒之内的变化，却又让他瞪大了眼睛。

        面前自己的镜像，却没有随自己的动作，依旧保持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以闻的身体瞬间冰寒，他止不住的颤抖，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他也似乎不能继续思考，只能颤抖着嘴唇，看着眼前的诡异发生。

        镜子里的人影缓缓抬头，眼睛猩红。

        正当周以闻觉得有什么诡异的事情会降临到自己身上时，另一个“周以闻”却只是笑了笑，然后开始咬起自己的手指。

        几秒钟过后，他终于明白了另外一个自己的目的。

        拇指处血迹斑斑，上面满是猩红的鲜血。但那个影子却像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一般，安静的对着镜子，一边看向周以闻，一边默默涂抹。

        “你救了我，但是我们只能活下来一个。”

        周以闻目瞪口呆的读出了他写下的那句话，然后发现另一个自己转过身去，朝远处离开。

        只能远远的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那是谁？佩兴斯！

        一个荒谬的想法突然在他的心中响起。

        不等周以闻继续思考什么，眼前的镜面忽然开始破碎，变成一片一片碎片，朝周以闻直接扑过来。

        他下意识的闭眼，只觉得身上一片刺痛，然后就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等到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赫然已经恢复了正常。

        欧琳卡！

        断片的记忆迅速恢复，周以闻强行站了起来，看向四周。

        身体还是不断的在传来虚弱的信号，看来阿莫多的遗蜕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还是没有消除。不过最担心的欧琳卡确实趴在了远处，身体瘫软，像一滩烂泥。

        没有害怕，周以闻径直走上前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他能肯定，自己已经得救了。

        不然在昏迷前的那种情形之下，自己一定活不下来。

        除了远处的欧琳卡，地面也是一滩狼藉。费力的迈过一片片污水，周以闻走到了那个女人的身边。

        不出所料，她已经死了。

        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划痕，看样子切割了半个脖子的深度。但是令人奇怪的是，缺口出毫无血液流出。

        一瞬间，周以闻反应了过来。果然，被封印的阿莫多的遗蜕掉落在不远处，上面还残存着丝丝血滴。

        有了这个发现，周以闻瞬间毛骨悚然了起来。那么如果没有猜错，那些所谓的“禁忌物”，也许都拥有他们自己的灵智。

        至少是最基础的捕食欲望。

        在心中暗暗对这些东西有了警惕，周以闻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而冷静下来的他，却发现自己似乎像一张干净的白纸。

        一无所知。

        比如，是谁救下了自己？

        又比如，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对于第一个问题，周以闻心里微微有了些猜测。如果不是那个梦中的佩兴斯，那么就是青衣为自己留下的后手。也有可能是来自格列布，但是这种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因为他现在自己大概还自顾不暇。

        忽然，周以闻感到手上微微有一些刺痛。低头看去，右手的拇指上有一道鲜明的裂痕，大概是自己想问题的时候思绪太过，将伤口再次挣裂。

        看着血流而出的拇指，周以闻的眼神一凝，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佩兴斯？

        可是按照那本日记的笔锋和描述，佩兴斯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一个人。

        不过没有心思去再顾及这些。虽然佩兴斯之前给自己留下了狠话，但是看在他之前救下自己的举动，大概是不会再去做些什么。

        但是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没有真正得到保障。

        外面到底什么情况了？

        还有，自己怎么出去

        思索了一阵，周以闻站起身来，不再等待。

        别人都不一定能真正靠住，只有靠自己，才是唯一不变的希望。

        得做事了！

        第一步是先搜寻这一战的战利品。虽然大概不是靠自己获得的胜利，但是目前这情况，自己似乎已经成为了这里的获胜者。

        强忍着恶心开始摸索欧琳卡的身体，其实也还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虽然面前的是一具尸体，但是好在“新鲜”，没有那种尸体独有的异味。

        更让他缓解不少的是，欧琳卡确实长得很好看。

        可惜了。

        为这个逝去的灵魂感到惋惜，周以闻用一块污布掩住她的伤口，在她的身上不断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除了那个见过的粉色镜子，那个召唤出奇怪嘴巴的黑色手镯，还有一个装着红色药丸的玻璃瓶子，一个古旧的黑色铃铛，和一些女性的小小装饰品。

        看着那些发圈之类的小玩意，周以闻脸色微微有些怪异，想了一想，还是放到了自己的怀里。

        虽然知道这些东西大概没什么用处，但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周以闻虽然迟疑了一瞬，但还是没有将它丢掉。

        留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有用。

        不断的安慰自己，周以闻将注意转移，看向那瓶药丸。

        药丸呈规则的圆形，上面还带着润滑的亮丽光泽。如果非要形容

        周以闻犹豫了一下，想起了年少时曾经爱吃的麦丽素。

        随即立刻吐槽了自己的这种想法，超凡者随身携带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那种不值钱巧克力

        好在上面还有文字标注，让周以闻不至于要去猜测它的功效。

        “恢复伤势，增血，嗜睡。”

        周以闻的脸色变得精彩了起来，因为他忽然想到，开启黑色手镯需要大量的鲜血。

        不然似乎没法打开血门。

        可是如果吃下这颗药丸来恢复血液的话，自己也许会要去睡一觉。

        那么时间就来不及了。

        周以闻无法笃定利威尔和格列布一定会在门口等自己，而且就算他们这样做了，那自己大概也没法在那个被称作战神的怪兽手里成功逃脱。

        那是格列布也难以抵挡的东西。

        那现在该怎么办？

        周以闻脸色怪异，把视线投向了唯一不知道用处的古旧铃铛。

        这是什么？之前都没见过欧琳卡用过，即使是在生死关头。

        不过现实容不得周以闻选择，咬了咬牙，他快速的摇响铃铛。随着几声清脆的鸣响，一切再一次重归平静。

        就没了？

        周以闻看着那个古旧铃铛，微微有些发呆。

        可是它真的很特殊！

        正当他还在发呆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周以闻看向远处，脸色大变，血色的湖水似乎开始起了反应，不断的翻涌起来。

        糟了！

        大急之下的周以闻开始四下奔跑起来，忽然，他的脑袋里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他立刻将黑色手镯戴到欧琳卡的手上，然后将身体中残存的能量一股脑的输入进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唤醒那个手镯，但是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方法。

        但是看着扑面而来的血浪和毫无动静的手镯，周以闻心里彻底凉了下去，脸色木讷。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最后关头，他一咬牙，将手镯戴到自己手上。

        “不用害怕。”

        一个宏大的声音从石阶尽头响起，声音的巨浪让周以闻恍惚了一下，只觉得耳膜生疼。

        他不自觉的看向石阶的尽头，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声音，宏伟，圣洁，又似乎带着最最阴暗的东西。

        但是周以闻明白，声音的主人，一定到达了所谓的第四阶。

        那种来自灵魂的战栗，他只在最初触碰到纹理之锁的时候有过这样的感受。

        “来，尽头，见我。”

        声音再一次响起，周以闻的双腿就像注了铅一样，不能移动。

        不过他显然是担心过虑了，一个瞬息后，他就发现自己飞了起来，瞬息之内，他来到了尽头的一座宫殿面前。

        眼前的是十八级长阶。

        周以闻心里一动，没有犹豫，迈开脚步。尽管双腿依然麻木，但是他还是努力的一级级向上迈去。

        没有怀疑对方能一把将自己捏死，仅仅是刚才的一瞬间，他就有被杀死的可能。

        不过他没有。

        也许是，祂。

        十八级台阶转瞬即尽。

        周以闻看着眼前恢弘的大殿，深吸口气，缓缓迈入其中。周围装饰富丽堂皇，但是眼前的就极为朴素。几张黑色布质的垫子，和一把恢弘的天蓝色座椅。

        一个人影位列其上。

        “坐。”

        声音从眼前之人口中传出，周以闻没有犹豫，按照对方的指示，坐在了其中一个垫子上。

        他选择了最中间的那一个，因为在那里的视角最好。

        就当他想看向人影时，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意图，哑然失笑。

        “不要直视神，即使我还不是。”

        周以闻心里微微一惊，迅速解析起男人话语中的信息。

        神，不可直视，这一点在周以闻早在西方的克苏鲁中有所耳闻。

        但是无法确定的是，这里的体系和克苏鲁之中的一不一样。

        如果一样的话，眼前的男人，也许就是旧神之下的

        没有继续想下去，周以闻放空大脑，不敢多想。因为他害怕对方能够获取自己的思想，从中剖析得到什么。

        比如，自己的来源。

        看着拘谨的周以闻，人影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开口道：“你可以称呼我，大帝。”

        大帝！周以闻心中一凛，稍稍收束了点姿态。

        大帝没有停顿，继续道：“我感知到，你杀了我的眷者，但似乎又和你没有关系。但是我能肯定，你一定参与其中，并且有所谋划。”

        听闻此言，周以闻大急，立刻就要抬头为自己辩护。但一片灼热的窒息感瞬间袭来，他意识到什么，瞬间低下头去。

        不可直视神！

        大帝淡淡的扫过痛苦的周以闻，脸上笑容收起，恢复一种淡漠的表情。

        “不必紧张，我不会责罚与你。如果你是一个第二阶或者更高阶位的超凡者，我会惩戒你，为我的眷者复仇。但是她不是死于你，而且你的位格甚至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我不会怪罪与你。”

        听到大帝的解释，周以闻微微松了一口气。身上的冷汗微微收歇，他竟然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幸好！

        不过还没等到周以闻完全平静下来，天蓝色座椅上的那人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似乎是在恶作剧，又似乎是在愚弄一个弱小的蚂蚁。

        “但是，无论如何，你依旧谋害了我的眷者。为此，你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什么？”周以闻下意识的问出，神色呆滞。

        大帝笑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愉悦。

        “交出你身体中的那件“容器”，或者代替她，成为我的眷者。”

        庄园十八号房

        利威尔的伤势已经开始转好，就这样看，甚至看不出他受伤的痕迹。

        不过他的脸色依然惨白，看向对面同样闭目养神的怪物卡斯摩西，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周以闻和那个自称欧琳卡的女人，已经进入那个不知名的地方有整整一个时辰了。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欧琳卡留下的光膜此刻已经消散，但是哈斯结界依然存在。

        怪物卡斯摩西似乎总是忘记自己的存在，不过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东西阻隔，只要看到自己一眼，它就能立刻想起来这一切。

        可惜床被掀飞了，不然也许可以利用这个哈斯结界，让它彻底忘了自己

        想到这里，利威尔不禁显得有些遗憾。

        不过现在他可不敢轻举妄动，不止是有个卡斯摩西对自己虎视眈眈，更要命的是，就在一刻钟之前，格列布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他说他有事情要办，一会回来。

        然后就瞬间没了声息。

        这一切的变故来的太快，不由得让他暗暗叫苦起来。

        忽然，他看向不远处的卡斯摩西，开口道：

        “喂！”

        卡斯摩西眼睛微微睁开了一道缝，瞥了一眼利威尔，便又缓缓合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有暗中的那个家伙，他甚至不屑于睁开眼睛看这个弱小的虫子一眼。

        太弱！

        看着那个怪物不理睬自己，利威尔却没有停止呼唤，继续道：“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卡斯摩西依旧不开口，甚至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吐露过一个字。

        “不会说话吗？”利威尔好奇起来，想要研究一下卡斯摩西的品种，但当他想要继续问下去是，一个强烈的精神威压瞬间在他的脑袋里响起。

        “闭嘴！”

        利威尔身形微微一僵，悻悻的闭上了嘴。如果再这么说下去，对面的怪物也许会将矛头指向自己。

        他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的。

        正当他想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利威尔急忙起身，查看了一下四周。

        哈斯结界还在！

        那自己的声音怎么传出去的？

        不对劲！

        这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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