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祁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听景年道:"我问你怎么处理，是怕你走极端。"

        极端到不顾一切去报复，不知道为什么，他冥冥之中有种感觉，祁安做得出以牙还牙之事，甚至可能更狠辣。

        祁安动了动唇角，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并不相信景年，或者说并不相信景年真的全心全意考虑他，他看似稳操胜券，实则不过是个连真心都不敢付出的懦夫而已。

        垂于身侧的手指蜷了蜷，缓缓抬起，一巴掌扇在脸上，力道之大，让爱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地阻止，“停下!"

        然而祁安就像是没听见般，一掌接一掌，很快嘴角就见了血。景年气得拔了吊针，翻身下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派声道:“我让你住手，没听见吗"

        祁安恍惚抬头，房间里静默得可怕，他看着景年苍日到毫无血色的面容，突然一阵心悸。

        两张苍日浮肿的面孔像是突儿地出现脑海，那是十年前，太平间的匆匆一瞥，他只来得及见他父母最后一面，

        从此天淮相隔，人间不复。

        他看着景年的脸，双眼已经失去焦距，表情隐思痛苦，不过片刻，额头已浸出一层细汗。

        脑中的场景反反复复，一只只利爪仿佛从深渊探出，层层叠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充满邪恶与蛊惑，“祁安，来吧，和我们一起下地狱吧，抛弃你心中的善，做个彻彻底底的自由人。”

        来吧……"

        "下地狱吧……”

        "杀了他们，杀了那些负你的人……"

        "你真是个可怜虫，哈哈哈，可怜虫-…"

        祁安要紧牙关，眼睛隶上猩红。景年看着情况不对，焦急地唤他，“祁安，你醒醒，老帅在这儿。"

        一声接一声，锲而不舍地传到祁安脑中，像是劈开迷客的背音，祁安猛地睁开眼，眼中冷光乍现，目光落在床头的水杯上。挪过去扬手打翻，抄起地上的碎片，狠狠地扎进自己的胳膊，

        “祁安!”景年来不及阻止，一回头就看见他自残的一幕，失声喊道。

        靠坐在床头柜旁的人缓缓抬起头，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好似一只走入绝境的猛兽，经历残忍严酷的厮杀，依旧看不到出路和光亮。

        垂死挣扎，困兽犹斗。

        两个词就这样出现在脑中，刺激得景年眼眶酸湿，泪意上涌，他过去，轻轻环住他，"没事了，老师在……"

        祁安就这么听着，看着他声音中真切的心疼和难过，良久，他试探地伸出双手，轻轻回抱，声音脆弱沙哑，“老师，我可能……犯病了……”

        景年紧紧环住他的肩，完全顾不上再次开裂的伤口，轻声安慰，“没关系，会好的。

        等祁安情绪稳定下来，他才按了床铃，病房里又是一阵忙碌，给景年包扎的护士没思住脾气，抱怨道:“明知道身上有伤还乱跑，不知道疼是吧"

        景年好睥气地笑笑，指着一旁垂首不语的祁安，问道:“能给他也处理一下吗"

        护士看了一眼比病患还狼狈的祁安，颇为看语，什么都没说，上前替他处理伤口。

        人家自己要作死，她能说什么

        护士离开后，历间里又安静下来。景年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过来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虽然他有很多疑问，但祁安现在的状态明显不适合谈话。祁安没有拒绝，简单收拾了一下躺在了虽平身旁，轻轻闭上眼，感受着身侧的热源，那是他战胜需梦的源泉。

        第二天一早，景年醒来就见祁隶距在床前，脸上除了鲜红的掌印已经看不出异常，见景年转醒，轻声开口，“对不起，昨晚-一吓到您了。"

        虽平靠在床头，没回他的话也没叫他起，静静地看了他许久，久到眼睛酸涩他才道，"说说吧，既然把我拉了进来，总不能什么都瞒着。"

        祁安不知道该怎么谱，他当初靠近景年其实目的没那么纯，他圈在泥沼，自赎无门，只能寻找一点依托。

        他的人生好像分成了两段，国内的十八年肆意张扬，国外的十年不见天日，他清醒地看着自己从万里晴空掉进看边黑暗，一步一步走向罪恶的边缘……

        为了摆脱国外经历的一切，他选择了回国。

        想起过往种种，祁安眼中闪过一丝暗色，但很快惊复正常，深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我当年因为无法忍受父母突然辞世，整日陷入悲痛困顿的情绪之中，久而久之精神出现了问题，经常会出现……幻觉，会听见我父母在我耳边说话，我妈说，她和我爸在水里好冷好冷……让我去陪他们。"

        景年手不可控制地一紧，心脏隐隐抽疼，“你一一过来一点。"

        祁安依旧低着头，滕行至他的手边，他怕他一抬头就会暴露眼中的无情和冷漠。景年抬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像是安抚一只惶惶不安的幼崽，哪怕祁安已经不需要，他还是想传递要多的善意和耐心，"那个世界太冷了，你父母不会舍得的。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不信，也安安稳稳沾到了现在。”祁安垂着，掩饰着眼中一闪而注的锐利，他的确不信，不是不信他父母舍不得，而是不信那些鹏魅朝题能够把他拖入深渊。

        “有治疗吗”景年转头，问他。他大概明日，祁安患的是什么病了，精神分裂症，多伴随幻视幻听等症状。

        祁安动了动唇角，眼中的晦暗越来越深，却刻意掩着不敢让景年发现，"有，一年前才停了药。"

        景年突然不敢问他今日为何又犯了病，想来与他有关，他压着声，“祁安，若你不介意，我以后就赖着你了。"

        祁安猛地抬头，眼中彻骨的寒意悄然福去，他额着唇，小心翼翼地问，“您说-…真的"

        “真。”景年轻笑，放下了曾经纠结的目尊，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曾经良夜无人问，从此伴君至暮年。他能给他的也不过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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