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委托人

　　两个小时后，下午5点左右。

　　夏佐步入静室，盘坐在地，取来一瓶冥思秘药喝下。

　　漆黑一片的环境再次出现在眼前，灵体的光亮照亮了周围大约两米的范围。

　　夏佐低头看向合拢双眼的躯体，伸出一根手指，将注意力放到指尖上，用意念勾勒某种法术纹路，白色的灵体指尖随着意念一同移动。

　　指尖就像沾了白色墨水一样，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明亮的白色轨迹。

　　夏佐这是在尝试施放灵魂透视。

　　这门法术的学习过程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步，要能在冥思状态下，用指尖画出完整的法术纹路。

　　灵魂透视的法术纹路是三维的，但用意念来勾勒的话，容易出现偏差，所以要用指尖来当作参照物。

　　第二步，在冥思状态下，不使用指尖，直接用意念画出法术纹路。

　　第三步，尝试在浅层冥想状态下，于自然界中用意念画出法术纹路。

　　完成这一步后，施法者便可以在不进入冥思状态的情况下，施放出灵魂透视，来观察自己的灵体和躯体了。

　　不能观察别人的。

　　…

　　墙上的挂钟指向晚上8点。

　　在静室里待了数个小时候，夏佐终于学会了【灵魂透视】，现在只要凝视自己的身躯，用意念勾勒法术纹路，便可以施法这个法术，看到自己的躯体细节和灵体状况。

　　当然，也可以借由【施法本能】来跟迅捷地使用这个法术。

　　夏佐把法术典籍放回到座位上，原路返回到典藏室门口，从门口的银沙那拿到了自己的公民卡。

　　距离当夜就寝还有1个多小时，夏佐不准备四处转悠了。

　　他打算明天早一点去找导师，询问一下灵线的事情，要是对方不便透露的话，就请教与后续进修有关的事宜。

　　从目前的学习经历来看，夏佐自认为有至少九成的可能，会沿着阿达纳瓦多斯大师的学习路线一直学习下去，直到成为饵素领域的泰斗，站到基础练金学研究的最前沿。

　　这条路线很是安稳，在成为高阶法师之前，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波折了。

　　夏佐躺在软榻上，回忆了一下这段为时两个多月的进修…

　　“我差点忘了一件事！”他一拍脑袋，在脑海中看向血素仆从的视角，依旧是一片模糊，像被打了马赛克一样。

　　距离西大陆研究员招聘结果出来，还剩下9个月左右。

　　在此之前，夏佐得找个法子，让血素仆从们能规避掉极亘风暴的干扰才行。

　　这事关能否派遣血素仆从前往西大陆，必须得找机会询问一下导师。

　　夏佐将这件事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确保自己不会遗忘，然后进入了深层冥想。

　　…

　　阳光满溢的球形穹顶内。

　　阿达纳瓦多斯从书桌抽屉取出木盒放到学生面前。

　　“这是一份灌输饵素资料的启蒙秘药，里面包含有300种见习级饵素，170种熟练级饵素，以及30种专家级饵素的全部资料，足够你回到联邦后学上一段时间了。”

　　夏佐打开木盒，看到了躺在丝绒垫上的三角形玻璃瓶，瓶内的紫色药水在阳光下散发出朦胧的淡紫色光芒。

　　“谢谢您为我争取的折扣，导师。”夏佐收好木盒，向桌对面的长须老者欠身致谢。

　　阿达纳瓦多斯和蔼地笑了几声，伸手点点椅子，让学生坐下，问道：

　　“高塔法师告诉我，你学会了灵魂透视，对吗？”

　　“是的，导师。”

　　阿达纳瓦多斯捋着胡子，双眼微光闪动，有些期待地说道：

　　“高塔法师们一直在致力于改良灵魂透视这门法术，想让更多的人能够进入真正的冥思状态。

　　“很多天资卓越的高塔法师，因为自己无法学会灵魂透视，而感到无比遗憾…对这类人来说，不能学习某种法术，就像我们炼金师，对未知的毒物、药物束手无策一样难受。”

　　阿达纳瓦多斯抚摸胡须的动作顿了顿，问道：

　　“你在第一次进入冥思时有什么体会吗？有没有感受到与以往进入深层冥想不同的地方？”

　　用数据化的语言来说，夏佐知道导师是想询问进入冥思状态的判定条件是什么…

　　判定条件一共有5个。

　　夏佐觉得，自己能说的可能只有与元素抗性有关的判定条件。

　　他低着头，思索了几秒后说道：

　　“导师，我其实没有太多的感受，感觉和以往进行深层冥想没有区别。我在喝下冥思秘药后，一边感受着意识的下沉，一边默念‘冥思’两个字，然后就发现自己正在以灵体的形式，站在躯体上。”

　　夏佐缓了口气，接着说道：

　　“不过，我有一个猜测。”

　　“哦？是什么？”阿达纳瓦多斯放下按在胡子上的右手问道。

　　夏佐张开双臂，保持静止，让自己身上的小光点发散出来，“导师，您可以看到我的元素亲和状况，那您是否能告诉我这些小光点究竟是什么呢？”

　　夏佐通过长久以来的探知，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金手指给出的人物模板上的数据，可以手动调节小数点后的位数。

　　夏佐一般设定为，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事实上，人物模板的任何一个数据，都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二三十位。

　　在这种精确程度下，普通法师是没办法做到四系抗性完完全全一样的，总会在小数点后十几位出现不一致。

　　夏佐能实现四系抗性完全相等，是因为熟练级的元素剧毒晶体，只能提供那么多的抗性奖励，在他的抗性达到理论最大值后，就不会在有任何提升了。

　　得益于此，他不用刻意控制抗性的增长幅度，就能轻松实现抗性均衡。

　　阿达纳瓦多斯作为一名至少是大法师级别的法师，完全清楚元素亲和的作用，远比夏佐知道的更多。

　　“夏佐，在你晋升为高阶法师之后，会学习到这方面的内容。元素亲和远比《冥想法概论》上介绍得复杂。我暂时和你简单地介绍一下吧。”

　　阿达纳瓦多斯说道：

　　“那些代表着元素亲和的小光点，是一种名为【元素灵光】的东西。它从你的灵体上散发出来。你在进入冥思状态后，应该发现了这一点。”

　　“是的，导师。”夏佐点点头。

　　阿达纳瓦多斯伸出手指，在学生身上隔空滑过。

　　“精神海洋越广阔，所能看到的元素灵光就越清晰。就比如说我，在我眼中，你的身上拥有合计48个米粒大小的完整元素灵光，每种系别12个。

　　“除此以外，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琐碎的、微小的破碎元素灵光，它们会慢慢成长为完整的灵光。你的话…”

　　阿达纳瓦多斯陷入愣神，“为什么你没有破碎的灵光？！”

　　他站了起来，抬起手臂指向旁边的空地，“来，过来，我们好好检查一下。”

　　夏佐此时多少有些忐忑…

　　因为他也没想到会有破碎元素灵光这种东西存在..

　　他只见到过米粒大小的完整灵光，或许等精神属性值上百了，才能见到破碎元素灵光。

　　听导师的意思，难道破碎元素灵光就是不满1%的元素抗性？

　　1%元素抗性，对应1个完整灵光。

　　不足1%的元素抗性，便是破碎灵光。

　　这么想的话，正常法师应该会拥有4个破碎灵光——因为他们的抗性数值不会完全是整数。

　　“你真的没有破碎元素灵光…这是为什么…”阿达纳瓦多斯带着些许震惊的语气说道：

　　“等等，我可能需要强化一下我的灵光感应。”

　　他在炼金口袋里摸索了一下，去除一瓶乳白色的药剂。

谷</span>　　夏佐在他把药水倒入口中之前，抢先一步释放出探知术。

　　…

　　【道具名称】真视药剂

　　【道具类型】功能药剂学

　　【道具品级】大师级

　　【道具品质】完成度100%

　　【道具说明】

　　必须拥有一定的精神属性值，才能完全发挥出此药剂的功效。

　　【道具效果】

　　预测在精神属性值达到150点以后，服用此药剂，可获得5层真视效果。

　　真实效果可强化【元素视界】，由于【知识储备】不足，具体强化幅度未知。

　　…

　　真视药剂…这不是由黑目毒剂开发而来的功能药剂吗？

　　没想到今天居然见识到了。

　　阿达纳瓦多斯喝下药水后，先是合拢双眼数秒，然后才睁开看向夏佐，两只眼睛中各有一个四色光芒自旋组成的小漩涡。

　　“还是无法看到破碎元素灵光…”阿达纳瓦多斯围着夏佐走上几圈，脸上的皱纹变深了几份，“难道说，你的元素灵光，刚好实现了萨满学会主张的【均衡奥义】，才会成功进入冥思...”

　　阿达纳瓦多斯背着双手，一样不发地在夏佐身边走动。

　　大概两分钟后，他停下脚步，抬头仰望上方地弧形玻璃，对着天上的太阳发出一声感叹：

　　“萨满学会或许说得没错，能否进入冥思，在刚一出生时就注定了...”

　　夏佐悄声问道：

　　“导师，您说的均衡奥义是什么？是指身上没有破碎的元素灵光吗？”

　　“不，不是。嗯，也不对。是的，没有破碎的元素灵光也是一种均衡。”阿达纳瓦多斯整理了一下思绪，耐心地解释道：

　　“均衡，意味着相等。在你的四系灵光数量相等时，元素灵光便处于均衡状态。”

　　阿达纳瓦多斯双手交叉，垂在身前，“夏佐啊，我想给你做一些测试，看看你现在躯体素质的水准，还有意志力的强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想记录一下你的精神海洋状况。”

　　他看着陷入思索的学生，说道：

　　“这要看你自己的个人意愿。类似的学习反馈，在高塔学者里是惯例。有一位高塔学者委托我，代为记录你的反馈。不过，我们毕竟是炼金学派，没有这个规矩，所以我不会强行要求你这么做。”

　　“导师，我明白记录反馈的意义，就像我成功修炼【剧毒晶体】冥想法后，碧翠丝院首记录我的修炼过程一样。”

　　夏佐的内心有点儿复杂...他本想给法师圣殿做出一些贡献，没想到会引出这件事..或许刚才直接装傻回应才是最好的。

　　现在嘛...他其实不担心暴露自己的秘密...因为不出意外的话，内殿里的猩红议会将会介入...

　　至于介入方式是怎么样的..夏佐就想不到了，他也不打算去操心这个，有人帮忙擦屁股，那还用自己动手呢。

　　夏佐向阿达纳瓦多斯整一点头，“导师，我愿意为研究灵体流派做出贡献。”

　　“好，跟我来。”

　　阿达纳瓦多斯欣慰地一笑，拉上学生边走边说道：

　　“测试会进行得很快。我会带你去一趟高塔学者的教学区，由专精侦测流派的大法师出手，你只要站在原地不动就好了。”

　　“好的，导师，我听从您的安排。”夏佐跟着对方离开了球形穹顶。

　　两人从空中，穿过法术长廊来到高塔学者的办公区。

　　有导师带路，这次没有光柱和水波纹路来“欢迎”夏佐了。

　　他们在一扇金属门前停下，门上悬挂着一块牌子：

　　【侦测流派主任教授，克芮丝托】

　　“进去吧，夏佐。我就在这儿等着。”阿达纳瓦多斯敲了一下房门。

　　金属门移开一条小缝。

　　夏佐向导师致礼后，推开房门走入门后。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法师，正怀抱双臂靠在书桌旁，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门口的炼金学学生。

　　她有着酒红色的发色，纤长的发丝垂到腰间，与白皙的肌肤形成显著的色差，嘴角上弯，带着笑意，双眸里有莫名的星光闪烁，似乎在看待一个新奇的事物。

　　夏佐被对方的美貌和神情弄得有些无所适从，只好老实巴交地将双手插在袖袍里，一幅低眉顺眼的乖巧样子。

　　女法师轻笑一声，敲了个响指。

　　淡淡的血红色瞬间遍布这间办公室。

　　“嗯？？”夏佐下意识地意味自己中了圈套，立刻握紧了贴身携带的猩红纹章。

　　他抬起头环视一周，周围弥漫着血色的雾霭，进来的那扇门被一层血光笼罩住，墙上的挂钟不知道是故障了，还是怎么的，秒针滑动的速度变慢了许多...

　　“放轻松，小家伙。”女法师伸手撩了一下脑后的发丝，酒红色的头发像瀑布一样从她的手背滑落。

　　她的右手在身前一抹，胸口的衣物上多了一枚猩红颜色的纹章。

　　夏佐目光一凝，稍作打量，松了口气，对方的纹章正是猩红纹章。

　　明眼前这位女法师的身份不言而喻了。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克芮丝托，一名侥幸从第四纪元活下来的纯血法师。侦测流派的主任教授，是我在外殿活动时的身份。”

　　绮丽的血光流淌在办公室内，夏佐向对面的纯血女法师欠身致礼：

　　“日安，阁下。初次见面，我是来自东大陆的夏佐。”

　　“我从雷克索尔那听说，你觉醒了掩盖自身血纹特征的天赋法术..”

　　克芮丝托的眼底浮现血红色的光芒，将夏佐从上到下观察了几遍，“看来确实是这样，而且你觉醒的天赋法术比我预想中的更加出色。你现在的血纹特征和一个寻常的正式法师差不多。如果我不是预先知道了你的身份，很难将你和纯血法师联系到一起。”

　　克芮丝托提到了雷克索尔…

　　难道每次我提出什么想法，或是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光头都是在和克芮丝托联系？…夏佐脑袋里转了个弯，没有直接将这个问题问出来。

　　他看向房门，那里覆盖着一层血色的封印，门外的阿达纳瓦多斯大师似乎对屋内的情况毫无反应，问道：

　　“阁下，那我的躯体素质测验该如何安排？”

　　夏佐又看向墙上指针变缓的挂钟，“您调整了这里的时间流速吗？真是非同寻常的法术…这是哪一种流派的法术，还是说，它是血魔法的一种？”

　　“真是充满好奇的小家伙。”

　　克芮丝托轻笑一声，伸出右手在身侧一扫，身边的书桌、椅子、墙壁纷纷向外推去，这里的空间瞬间变大了不少，两团血雾从地面升起，凝聚成两张相对而坐的单人沙发。

　　夏佐看着周围的变化，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他能确定这间屋子从原先的二三十平米，变成了五六十平米。

　　克芮丝托不但能控制时间流速，还能改变空间参数？？

　　这就是纯血法师的实力吗，能够同时染指时间和空间的权柄。

　　果然只要能活得足够久，掌控时间和空间也不会成为难题。

　　夏佐扫视了一下空中的淡淡血光，光亮来自于呈条带状竖直悬浮于空气中的血色线条，细细观察之下，能够看到血色线条上的棱角，似乎是一种外形细长的血色水晶。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类似的东西…

　　夏佐回忆几秒，脑海中浮现一个词：

　　血漫领域。

　　在阻止血魔夸珞乌奇逃跑的那一夜，前来营救的高阶血魔献祭了波塞顿市内的混血法师，以及自己的部分血纹，强行在波辛大厦内降下了漫天血色的血漫领域，借此来给脆弱的夸珞乌奇输送血纹，帮助它挣脱束缚。

　　也许，克芮丝托正是借助了类似血漫领域的法术，才间接实现了对这一片空间的掌控。

　　夏佐觉得自己找到了具有说服力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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