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谜语：自然演变先定论

　　所有测试队伍的测试成绩出来了。
　　【草木躯体】完成了测试区域的重建工作，获得了最高评价，评分92分。
　　她们的主要缺点是过于依赖自然秩序。
　　雷克索尔偷偷告诉夏佐：需要预先在【草木躯体】里储存三倍于目标地块的自然秩序，才能保证成功改造环境。
　　【焚炉躯体】、【百变躯体】，这两支队伍的评分最低，分别为81分和82分。前者因为自伤严重，且无法与队友配合而被扣了很多分,  后者则是因为原材料稀缺——圣殿没那么多暗影能量武装出一支规模以上的百变躯体军队。
　　【元素星网】、【真视眼瞳】和【变形金属】队伍，这三支队伍的评分为85分、86分和89分。
　　此三者虽然也受到施法者数量和原材料供应的限制，但他们的辅助功能，能够配合其它种类的施法者躯体一起行动，所以在评分上获得了一定的加值。
　　尤其是荒锤炼金师协会的【变形金属】队伍。
　　他们所使用的施法者躯体，既可以覆盖到【草木躯体】表面,  为其提供额外的防护力，又能在【草木躯体】改造环境的时候，担当斥候和护卫的角色，可谓是一个多功能的优秀队友。
　　如果不是炼金龙血产量有限，【变形金属】队伍也可以拿到90分以上的成绩。
　　至于雷克索尔的队伍..
　　批量制造伪血法师，会缺少什么材料吗？
　　增幅活力的突变药剂、制作血素亲卫的精神海洋碎片，这两样虽然会限制伪血法师的数量，但只是一个软上限，可以利用技术手段进行突破。
　　建立伪血法师军团的方案，只有一個真正意义上的硬上限：
　　有多少秘法师愿意冒着生命代价，进入禁魔力场，为圣殿建立一所前进据点？
　　【草木躯体】、【百变躯体】等队伍，都使用了施法者躯体，也就是法术分身。
　　施法者本人，并不需要亲自进入禁魔力场。
　　他们完全可以躲在安全的圣殿领地里，隔着灰色海洋远程操控施法者躯体，去完成圣殿交代的艰巨任务。
　　理论上来说,  只要灵体与施法者躯体之间的灵线不断裂,  施法者可以用这具法术分身去任何地方。
　　另外,  施法者躯体一旦战死，施法者本人除了灵体和精神海洋受创以外，并不会生命危险。
　　如果没有耐奥克萨特携带灵龛，落入异魔教会之手这件事，用施法者躯体深入禁魔力场，是圣殿的首选。
　　但事与愿违。
　　耐奥克萨特不但曾被异魔教会囚禁数年，还被强行改造成了深海伏鳖。
　　他能在异魔教会的折磨下，完整保有灵龛的秘密的可能性，绝对不超过50%。
　　换言之，异魔教会有很大概率获知了灵龛的存在，并有小概率在暗中制造出了灵龛的仿制品。
　　其目的，便是在圣殿派遣施法者躯体进入禁魔力场之时，利用灵龛的仿制品，切断施法者躯体和本尊的联系，给予圣殿队伍以重创，一举挫败圣殿反攻禁魔力场的计划。
　　在这种背景之下，派遣一支可靠的人类队伍进入禁魔力场，便成为了圣殿军队的唯一备选方案。
　　雷克索尔队伍提供的方案，便有了存在的价值。
　　亚克苏特最终给出的评分为87分，比【变形金属】队伍低1分。
　　原因是：
　　【变形金属】作为施法者躯体,  它的操控者在操控它的时候,  处于深层冥想状态，可以全天候24小时保持战备状态。
　　而伪血法师是人类，存在着精力极限，需要轮班休整、执勤，在机动性上略低于【变形金属】。
　　所有队伍评价完毕，亚克苏特敲定了最终的执行方案：
　　在禁魔力场里搭建前进据点的前进军团，由10名重建自然环境的【草木躯体】、30名担任近卫职能的【变形金属】、若干担任侦察职能【真视眼瞳】和【百变躯体】，10支满编100人的主力军伪血法师队伍，以及充作战略武器的10名【焚炉躯体】共同构成。
　　夏佐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10支满编100人的伪血法师队伍，那就是1000名伪血法师。
　　这些人会成为前进军团的作战主力，免不了与异魔厮杀。
　　到时候，嘿嘿，夏佐会悄悄地给他们提供一些场外援助，不露痕迹地向重伤的伪血法师输送一些生命力，把他们的命给保住。
　　这是一笔很划算地投资。
　　试想一下，千人规模的伪血法师，扛住了异魔的攻击，并且战损比例低于圣殿军队的预期，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然是投入更多兵力，扩大伪血法师军团的规模了。
　　伪血法师越多，夏佐拿到的经验、属性值和法术奖励就越多，升级也会越来越快，血纹数量水涨船高，血魔法造诣步步登高。适当地把强化后的血魔法共享给伪血法师军队，增强他们的实力。
　　最后，形成一个循环增益的局面。
　　夏佐有这么一种预感，他可能会成为这场全年战争中最悠闲、获益最大的人，每天只要盯着血缘亲眷的列表，就会有无数经验入账。
　　我出血魔法，圣殿军队出人，做大做强，共创辉煌，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嘿嘿…
　　‘你在傻笑什么？’雷克索尔瞥了眼走在身侧的夏佐。
　　‘咳，没什么，我想到一些高兴的事情。’夏佐轻咳一声，收敛笑容，跟着光头走向传送室。
　　两人是第一个抵达测试区域的，在离开秘法师林地的时候，按照先来后走的顺序，走在离开的队伍的最后一排。
　　【草木躯体】队伍走在夏佐二人的前列，梅林朵拉的草木躯体边走边转过身来，朝雷克索尔问道：
　　“【我能和夏佐聊聊吗？他和我们想得不太一样。】”
　　她的声音和正常人类女性差不多，应该是在【草木躯体】里安装了炼金发声装置。
　　雷克索尔在听到梅林朵拉的话后，立马向前走了一小步，挡在夏佐梅林朵拉之间，语气坚决地说道：
　　“不行。”
　　“呵呵，不出所料..”梅林朵拉的草木躯体轻笑一声，“【自然环境决定生物的最终形态..】”
　　“我说了，不行！”雷克索尔低吼一声。站在身后的夏佐，感觉光头变成了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
　　梅林朵拉看了看路边的秘法师，对方的面罩底下散发出了浅蓝色的光芒，这是即将苏醒的征兆。
　　“希望你们的坚持有用，雷索。”梅林朵拉微微摇头，不再说什么，调转视线看向前方。
　　“哼。”雷克索尔低哼一声，沉着脸往前走。
　　夏佐对这一小段突兀的冲突，感到有些懵逼…他在心里问道，‘大师，发生什么事情了？’
　　‘以后再说。’雷克索尔闭口不言。
　　…
　　灰角次位面。
　　古海要塞脚下的小木屋里，夏佐和雷克索尔的身影在灰色的传送光芒中出现。
　　光头低头拨动手里的密讯指环，语气沉闷地说道，“我送你回圣殿。以后我们直接在秘法师林地的传送室碰头，不用再到这儿集合了。“
　　“大师，梅林朵拉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夏佐问道。
　　雷克索尔放下密讯指环，盯着夏佐思考了几秒后说道，“你觉得我们人类，在对抗异魔的战争中占据优势吗？我所说的优势，不是人类和异魔相比，而是人类和今天见到的那些非人类的施法者躯体相比。”
　　“我觉得..我们的优势不明显..”夏佐想了想说道：
　　“但战胜异魔的事情，必须由我们人类来做。我曾设想过圣殿利用一大群非人形的施法者躯体击败异魔后的场景。圣殿里说不定会出现一群崇拜、膜拜这类非人形施法者躯体的成员。他们最终会形成一股与人类对抗的势力，分裂我们的圣殿。”
　　雷克索尔微微一愣，“很好，夏佐，很好。我没想到你的思想这么深刻。”
　　夏佐摊了摊手，“是你说的，人性是圣殿存在的根基，所以我才会思考这么多。”
　　“好，让我们来简单地和你说一说，圣殿了潜藏的危机。”
　　雷克索尔走到木桌旁坐下，拍了拍椅子示意夏佐就坐：
　　“让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夏佐。
　　“施法者躯体需要与施法者灵体产生联系，才能让施法者的肉身在冥想状态下操控它。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在自己可以抛弃肉身，只用灵体和施法者躯体活动，你会怎么做？”
　　“抛弃肉身？”夏佐挠了挠头，“你是说切断肉身和灵体的灵线，只保留施法者躯体和灵体的连线吗？”
　　“对。”雷克索尔点了点头，“我们暂且不去讨论这么做是否可行，你只要告诉我，你在只有灵体和施法者躯体的情况下，会怎么做就好了。想清楚再回答，夏佐。施法者躯体没有寿命一说，只要能持续供应原材料，你就能一直用施法者躯体生活下去。”
　　“我是纯血法师，依赖肉身躯体活性提供的生命力存活。”夏佐说道，“所以，我会想办法把我的肉身找回来，然后让他和莪的灵体重新连结。”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的施法者躯体是【元素躯体】。”
　　雷克索尔竖起一根手指：
　　“我们做个假设：你的施法者躯体不再与血肉无关，它是一个强大的血肉造物，它的躯体活性远远超过你见过的所有血肉之躯。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会去把重新连结自己的肉身和灵体吗？”
　　“我…”夏佐有些迟疑。
　　“你瞧，你犹豫了。”雷克索尔一拍双手，“当一个能满足你的需求，比你的肉身更加强大的施法者躯体出现时，你在人类肉身和它之间犹豫了。这是一个所有拥有强大施法者身躯的人，都必须面对的问题。很遗憾，夏佐，你也存在着潜在的分裂倾向。”
　　夏佐沉默了几秒，“..大师，你会怎么做？”
　　“我没有施法者躯体。”雷克索尔拍了拍胸脯，“不单单是我，我们狩魔【人】都没有施法者躯体。即便我们能承受分割灵体的疼痛，我们也没有制作施法者躯体的打算。我们是狩猎异魔和魔物的【人类】，而不是狩猎异魔和魔物的【非人类】。”
　　夏佐在这一刻，对狩魔学派有了新的认识。
　　如果将来真的出现了圣殿的分裂，那狩魔学派一定是人类阵营最坚定的捍卫者，非人类阵营的最大对手。
　　“大师。我明白了。要是最糟糕的那一天来临了，我会和你们站在一起。”夏佐语气笃定。
　　他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他可能没办法切断肉身和灵体之间的灵线..
　　这根灵线里，寄存着金手指。
　　金手指的存在，等于是把夏佐的肉身和灵体强制捆绑在一起。他能拥有其它施法者躯体，但必须保留肉身。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夏佐。”雷克索尔摩梭光头，“圣殿分裂这种事情，不一定会发生，但也并不是毫无可能，有些人可能会脱离掌控..”
　　“你是说梅林朵拉吗？”夏佐问道。
　　雷克索尔点了点头，“除了她以外，还有你在测试现场见到的其他施法者躯体的主人。我承认，在炼金学和法术领域，这些早早凝聚出施法者躯体的人站在了知识理论的最高点。但也正因为这个，他们的很多想法既超前，又很危险。”
　　夏佐思索着问道，“梅林朵拉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自然环境决定生物的最终形态。】”
　　雷克索尔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好吧，让我来告诉你答案。
　　“简单来说，【一块只拥有金属矿藏，没有草木的土地上，只会诞生极端的金属造物，不会出现草基造物。】
　　“【某一个自然环境里的所有生物，都只能在自然环境给定的自然条件中成长发育，并最终达到理论上的最终形态。】
　　“【漫长的成长发育过程中，存在着无数变异、改良、突变，看上去充满了随机性。但当你站到生物演变的终点，回头查看演变过程时，便会发现以前所认为的随机性，其实都是确定性事件而已。】
　　“【换句话说，早在自然环境诞生之初，就已经确定这片环境中能成长出什么生物了】。”
　　雷克索尔顿了顿，说出一个名字，“这套理论在圣殿里知道的人不多。我们把它叫做【自然演变先定论】。”
　　夏佐缓缓点头，“好像有点儿道理..可是..”
　　夏佐沉吟一下，“可是，这个理论成立的前提条件是，自然环境是封闭的，是一个不与星空有任何交流和接触的独立空间。不然来自星空的干扰，会扰乱自然环境中的生物演变过程。”
　　雷克索尔耸了耸肩膀，“谁说不是呢？绝大部分人在听到这个理论时，都对它嗤之以鼻。但总有些人坚信这个理论是成立的。例如金荆花姐妹会的首席炼金师梅林朵拉，还有其他的炼金师协会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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