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有限度地合作

　　并非在祭坛广场上深陷困境的所有人都得救了。

　　圣殿守卫点数了一遍人数：

　　58名探查团探员、5名负责加速燃烧冥思香料的圣殿守卫、2名狩魔大师，以及3名组成第一支探索队伍的圣殿守卫，身处浓烟的人合计68人。

　　现在从浓烟里出来的，只有58人，少了10个人，其中包括纯血法师雷娜·克芮丝托。

　　在圣殿与无脸人的较量中，前者无疑是落败了。

　　但眼下没人在关注雷娜的下落，所有人的注意都在神秘的浓烟之上。

　　雷克索尔和瑟瑞特斯用血缘感应交谈了片刻，两人都确定自己在深层冥思中，灵体不受控制地在漆黑的环境中飞行，目标直指昏黑中的唯一亮光。

　　夏佐激活了雷克索尔的血缘感应，询问光头具体看到了什么。

　　“那道光好像是一棵树..”雷克索尔边回忆边说，“一棵很奇怪的树，从上到下都是白色…似乎是某种类似幽影、幽灵的非实体生物..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冥思视界之中..”

　　夏佐看了看书桌上的小金荆花，对方朝他微微摇头，夏佐只好打消了向雷克索尔二人解释的念头。

　　“我如果不和雷克索尔说卡玛希伯莱恩的事情，那他要是在好奇心的带领下再次进入位面裂口怎么办？”夏佐向小金荆花问道。

　　“不用担心这个。”小金荆花晃动着花苞说，“卡玛希伯莱恩打算正式与圣殿结盟了。它在和金荆花族群里的大长老联系，让对方去与圣纹部沟通，成为卡玛希伯莱恩与圣纹部之间的引荐者。卡玛希伯莱恩希望尽最大可能将世界的真相告之圣纹部，取得圣纹部的信任。”

　　夏佐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难以预测圣纹部的反应，“你觉得双方的合作有可能达成吗？”

　　“可能只会有限地进行合作，双发之间也还是存在着深层次的利益冲突。”

　　小金荆花的语气里有些遗憾：

　　“圣纹部追随这片土地的原主人创世水晶，他们期望地是彻底击败瓦萨克萨特，保护好自己的家园。

　　“对圣殿来说，关闭创世烟雾，赶在瓦萨克萨特降临之前搬迁到其它星球上，可能不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创世水晶作为我们脚下这颗星球的产物，它是无法离开这片土地的。

　　“要是与卡玛希伯莱恩深度合作，彻底抛下现在的家园和创世水晶，那..那我估计圣纹部会在短时间内就丧失创世水晶的信任，以及这种信任带来的超然地位。”

　　夏佐缓缓点头，“有道理。”

　　他看向小金荆花的眼神中带上了赞许。

　　小金荆花虽然心智不太成熟，大约相当于12岁左右的人类孩童，但来自于金荆花族群的知识和见闻，足以让它成为一个学识渊博，见微知著的优秀谋略家。

　　“那你觉得，圣纹部和卡玛希伯莱恩之间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呢？”夏佐问。

　　“你知道圣纹部的现任部长是谁吗？”小金荆花反问道。

　　夏佐思索了一下，“现任部长是伯瓦鲁·奥古斯特，他同时也是秘术师行会的三位领袖之一，和审判庭的关系也很不错，他的妹妹卡莉奥多·奥古斯特是审判庭的审判执行官。我接受判孽荆棘审查的时候，就是卡莉奥多出任了代理审判长。奥古斯特这一大家子，基本上把持了圣殿里的所有重要部门。”

　　“回答正确。”小金荆花拍了拍手，“那你知道这个家族为什么可以如此昌盛吗？”

　　“呃..因为创世水晶的青睐？”夏佐不太确定地回应。

　　“不，是时空法则赋予了他们独特的能力。”小金荆花解释道：

　　“掌握了时之沙，就能自行领悟一部分时空法则。奥古斯特家族有一个半公开的秘密，他们拥有一种传承时空法则的方法，祖辈、父辈可以把自己领悟的时空法则传承给自己的后代。”

　　“嘶..那这不是逆天了吗？”夏佐一愣，“一代代积累下来的时空法则，那得有多强？是不是能直接扭转一块区域内的时空了？”

　　“嗯，差不多。”小金荆花说道，“奥古斯特家族最近一次出手是在30多年前。坦布斯州惨案发生之后，审判庭和圣纹部联手利用时空法则找到了制造惨案的罪魁祸首。据说那一次施法，直接将坦布斯州的几座城市恢复了原貌。当然了，只是暂时恢复原貌，一旦停止施法，城市就会变回废墟。”

　　“真是厉害..”夏佐意识到圣殿的底蕴比他所想的更加深厚。

　　“我们族群认为，圣纹部会和卡玛希伯莱恩在三个方面达成合作。”小金荆花用枝叶比划着说道，“首先，双方肯定会一致对外，彻底消灭异魔。”

　　“对，我认同这个观点。”夏佐点了点头。

　　异魔虽然与人类、精怪一样，在瓦萨克萨特的眼中只是“微小生物”层级的存在，但异魔毕竟与瓦萨克萨特有很深的亲缘关系，是瓦萨克萨特的忠实走狗。

　　不管是想要离开这颗星球，还是保卫自己的家园，异魔和异魔教会必须灰飞烟灭。

　　“其次，【长眠之地】必须保持关闭状态，一定不要打开。”

　　小金荆花伸出左右两片叶子：

　　“对卡玛希伯莱恩来说，封闭的【长眠之地】是更好地复苏场所，不会受到自然界的干扰。而在圣殿眼里，【长眠之地】所拥有的能量是危险的、不可控的，一个封闭的【长眠之地】会更加安全一些。”

　　小金荆花竖起一片叶子，“最后，创世烟雾必须关闭一次。这一次短暂的关闭机会，将成为卡玛希伯莱恩逃离这颗星球的关键所在，也是圣殿转移瓦萨克萨特注意力的手段。”

　　“转移注意力..”夏佐眉毛一抬，瞬间弄明白了小金荆花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圣殿想要用卡玛希伯莱恩引走瓦萨克萨特？”

　　“对对对。”小金荆花连连拍手：

　　“瓦萨克萨特改造这颗星球的目的，无非是想‘发酵’缘结树的尸骸。当瓦萨克萨特发现自己的重要‘食材’逃跑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去追‘食材’，而不是对着‘发酵容器’发泄怒火。卡玛希伯莱恩只要一直逃窜，不让瓦萨克萨特追到，那这颗星球就始终是安全的，只是得时刻提防普通的星空异魔进攻而已。”

　　“嗯，有道理。”夏佐咧嘴一笑，给小金荆花竖了个大拇指。

　　一人一花在炼金室里交谈之时，密室里的各个小组开始离场。

　　既然浓雾中的人员已经撤出，那本次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圣殿守卫敲响了夏佐的房门，提醒对方收拾好东西，召回自己的法术分身，然后出来起誓保证守秘。

　　夏佐在屋内等了几分钟，仍然见不到赛琳娜回来，便只好把装有补水、补营养药剂的炼金口袋挂在腰带上，带着小金荆花离开炼金室。

　　在圣殿守卫的见证下，夏佐解散了自己的血素仆从，并向记载着圣殿律令的圣殿法典发誓，临走之前，他向圣殿守卫询问赛琳娜的下落。

　　对方告诉他，赛列波琳娜女士被圣纹部安排了其它重要任务，现在在另一间密室内工作，估计在数个月内，不会离开那间密室了。

　　这么一来，小金荆花就得暂时留在身边了..考虑到它的优秀表现，夏佐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把小金荆花揣进袖袍里藏好，一边走向克芮丝托的办公室，一边与各方联络。

　　雷克索尔和瑟瑞特斯正在因为没有保护好雷娜而自责，他们停留在浓烟边缘，想要再次进入烟雾，好好搜寻一下雷娜的下落。

　　圣殿守卫把略显焦急的光头二人拦了下来，一番劝说之后，雷克索尔和瑟瑞特斯被强制留在了浓烟外。

　　克芮丝托、辛菲雅和雷图妮娅三人，此时并不在外殿。

　　狩魔学派和圣殿守卫没能保护好她们的后代，无脸人的威胁像一把悬在心头的利剑，她们三人商议了一下，觉得在这危难时刻，只有自己的力量才靠得住。

　　所以，就在夏佐于密室中执行任务的时候，克芮丝托三人分头行动，各自召集自己的后代们，商量应对无脸人的方案。

　　既然这样，那夏佐就不用去克芮丝托的办公室了。

　　他调转方向，前往传送室，在向圣殿守卫表明身份后，传送到了西大陆，回到星夜学府的宿舍里待着。

　　由于环形岛上的事情，已经脱离了圣殿的控制，不适宜对圣殿成员转播，夏佐在离开外殿的时候就被收走了影像宝盒。

　　他在回到宿舍后，只能通过小金荆花的转述来了解浓烟里的状况。

　　和小金荆花料想的一样，圣纹部在察觉到白色怪树的好意之后，集结了一支纯粹由圣纹部成员构成的队伍。

　　唯一与设想情况不同的是，这支圣纹部队伍的领头者并非现任部长伯瓦鲁·奥古斯特，而是几名圣纹部的新晋高阶执事，给夏佐分发影像宝盒的席琳是其中之一。

　　这支队伍与卡玛希伯莱恩进行了一场无声无息的交流。

　　圣纹部成员们在白树附近坐下，一起进入冥思状态，与灵魂透视视界中与白树交流。

　　没有人知道双方的交流具体内容。

　　金荆花族群作为卡玛希伯莱恩的盟友，也只从白树那得知了交谈的最终结果。

　　消灭异魔和异魔教会、封闭【长眠之地】、关闭一次创世烟雾，除了这三条小金荆花预料到的合作条目以外，双方还达成了第四条：

　　圣殿准许卡玛希伯莱恩在圣殿成员中挑选若干成员，组成一支在其它星球散播人类文明的火种队伍。

　　这支队伍将跟随卡玛希伯莱恩离开当下的星球，在浩瀚的星海中游荡，一边躲避瓦萨克萨特的追踪，一边在原始生态的星球上建立人类文明，向卡玛希伯莱恩输送满含人生阅历的心灵能量，为下一次逃难做准备。

　　据卡玛希伯莱恩自述，它的上一世卡玛希尔比亚，就是带着一群人类，不停地辗转星球，散播文明，躲避瓦萨克萨特的，这一过长持续了大约15万年左右，最终因为一次小失误而被瓦萨克萨特抓到。

　　卡玛希伯莱恩坦言，在这一次逃难中，它的实力远不如上一世，但会比上一世更加谨慎、小心，绝不犯同样的错误。它会尽力给圣殿争取5万年至7万年的星球时间（以当下星球的时间流速为基准）。

　　圣殿只要不倒退，那5万年的时间，足够用来转移星球了。

　　以上四条合作事项，被圣纹部推送给了全体圣殿成员。

　　除此以外，有关灵体、灵魂的隐秘知识，也一并向全体圣殿成员公开了。

　　许许多多的法师、炼金师，在这一刻才知道所谓的灵体就是灵魂，而灵体并非人类天生所有的，它只是缘结树附加给人类肉身的挂件，是缘结树感悟人生经历的手段。

　　人类死后，肉身丧失生机，灵线断裂，灵体回归缘结树。人类出生，灵体附着到肉身上。

　　没有灵体，人类一样能存活，唯有每个人的大脑才是肉身的关键，才是真正的“本我”。

　　这场有关于灵魂的思想风暴，没有在圣殿内掀起多大的波澜，反倒是跟随卡玛希伯莱恩离开星球的事情，成为了圣殿成员关注的焦点。

　　如果有幸被卡玛希伯莱恩选中，那就能成为一个崭新文明的创立者，这对于任何一个人类都是无上的荣光。

　　如果没被卡玛希伯莱恩选中，那就得在当下的星球上苟且数万年，等待一个转移星球的机会。

　　两种情况，各有各的好处和弊端。

　　前者的未来固然辉煌，但会被阴魂不散的瓦萨克萨特追踪，过着表面光鲜，背地里却担惊受怕的生活。

　　后者会持续不断地遭受星空异魔围攻，压力山大，但很可能会创造出一个独属于圣殿全体成员的传奇历史——流浪星球。

　　人们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卡玛希伯莱恩选中，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争议，关注每一个被卡玛希伯莱恩选中的人类。

　　没错，卡玛希伯莱恩挑选追随者的过程是公开的，圣纹部会实时公布入选者名单和他们的身份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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