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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章明月照山间


临出院的前几天廖云精神状态都很不错,这让昊雷一直紧绷着的心得到些许缓解。

        这日一大早,廖云难得有心情收拾了一下自己,她盘起长发,涂了口红,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昊雷,跟我去看看月亮和暖暖吧。我明天就出院了,临走前想再见见他们。”

        “行啊!”昊雷给廖云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羽绒外套,“我先跟典狱长昊雪女士报备一下今日的行程哈。”过了好一会儿昊雷才打完电话回来,手里还拿了一个粉嘟嘟的毛绒玩具小熊。

        “汇报过了,昊董同意了,还特意嘱咐要给你多穿点儿。我看也差不多。咱们走吧!”昊雷浑身上下看了看廖云说。

        廖云看着昊雷手里的毛绒小熊,戏谑他道:“喔豁,今天怎么少女心爆棚啊!别和我说你有这种癖好哦。昊董,你不会心里真的有什么缺失,是个变态狂吧?”

        “云呐,为什么我一听你说话,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就油然而生呢?”

        “那肯定啊,你本来就比我聪明的嘛!”

        “我就是让住附近的小郭临时帮我买的,拿来送暖暖。总归叫过我一声爸爸,再见到她不得送点儿礼物表示表示啊,要不显得我好像占人家便宜似的,咱不能让别人挑理不是!”昊雷振振有词。

        “我记得小郭好像不住这附近呢。昊雷,是特意准备的就是特意准备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话说你怎么想起来送暖暖毛绒小熊的?我长这么大你都没送过我毛绒玩具呢!”

        “暖暖那天穿一身粉色的毛绒外套,抱着我的腿就像只小熊,所以我就想起来送这个了,而且你们女孩子不都是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嘛!”昊雷拿着手里的小熊在廖云面前晃荡,“小云,你还说我,你不会也在吃暖暖的醋吧?没关系,改天我也送你一个。送你只小猪怎么样,和你的气质很搭。”

        “昊雷!你是脱了裤子撵老虎不要脸也不要命了!”廖云笑着打昊雷,二人打闹着出了病房。

        “咱们先去看谁?”昊雷问廖云。

        “先去肿瘤科看月亮吧,离得近,就在上面一层。”廖云说。

        “行。你知道她在哪个病房吗?我跟你说小云,我还真挺喜欢月亮这姑娘的,人美嘴甜,一说话就能说我心坎儿上。我现在是有你了,要搁以前我非把她收我后宫里封个才人天天陪我在颐和园团建。哎,你知道‘才人’是什么职称吗?就和你一样啊,工作职能就相当于皇帝的贴身助理,你看看小云,这是多大的恩典呐!”昊雷和廖云一边上楼一边打趣道。

        “昊雷你能不能有点儿正形!也不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还皇帝,你就算皇帝撑死也就是个亡国之君,给你一杯毒酒或是白绫赐死就算便宜你了,搞不好人都下落不明了!”

        “哎,最是人间留不住啊!”

        “昊雷我警告你,一会儿去了病房当那么多人你别乱说,跟个老色批一样。”

        “哎呀我知道了,我又不傻,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呢。”

        “哈哈哈,”廖云转身给昊雷露出一个僵硬的假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来到肿瘤科病房这层,二人明显感觉走廊的气氛要比他们那层压抑许多。进进出出的人或是眉头紧锁,或是面无表情,可是从病房里却总能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这冰火两重天的对比反而让人更心酸。

        “上回也没来得及问月亮住哪间,不过她说她是这里的‘老客户’了,咱们去护理站问问应该能知道。”廖云说着和昊雷来到位于走廊中间的护理站。

        “你好,请问月亮住哪间病房?”廖云问一个坐在台前正翻看病历并不停记录的中年护士。

        护士抬头看了看她,问:“你是她什么人?”

        “哦,我是她朋友。”

        那护士听后便低下头继续翻看眼前成堆的病历,平静地说出两个字:

        “走了。”

        “哦,好吧。”廖云听到护士的回答,略显落寞地走开了。昊雷心有不甘,趴在台前追问:

        “啊?走了?!这个月亮,走之前也不说一声。她多会儿走的?”

        “昨天凌晨。”护士头也没抬冷冰冰地答道。

        “凌晨?!大半夜不睡觉吗”昊雷仍然不依不饶。

        “你这么大个人怎么了呀,话都听不出来吗?!人走了!行了行了,快走吧,我这里还有一堆病历要整理,一会儿就要交班了。”护士终于忍无可忍地对昊雷说。

        昊雷这才恍然大悟,他为自己的无知无理后悔不迭。

        “哦哦,对不起,打扰了。”他忙跟上前方廖云的步伐,跟在她身后。

        “哎,你是月亮的朋友?是不是叫廖云?”身后的护士突然叫住廖云问。

        “嗯,我是。”

        “月亮让把这个交给你。”护士从腿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卷白色宣纸。

        廖云拿在手里慢慢展开,是一幅黑白色调的水墨画,画的近处是一个恬静的农家小院,远处是云雾缭绕的山川瀑布。右下角有月亮的题款,左上角写有一行字:

        “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廖云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她小心翼翼地把画卷起来拿在手上,对身旁的昊雷说:“咱们走吧,去二层儿科看暖暖吧!”

        昊雷静静跟在廖云身后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二人在楼梯间一级一级地往下走,昊雷警惕地时刻盯着廖云的一举一动。

        突然间廖云竟一脚踩空,眼看就要滚下楼去,昊雷及时反应把廖云拽到了自己怀里。

        “小云,当心!”昊雷惊魂未定。

        廖云才如梦方醒一般,她被昊雷搂在怀里,却握紧了拳头平静地说:

        “月亮喜欢画画,她跟我说她的爱豆是画出《千里江山图》的王希孟。她还说如果能穿越,她就穿回北宋让宋徽宗再多教教小王,因为他画完这幅画才十八岁就英年早逝了。呵呵,月亮终于可以去应援她的偶像了,我替她高兴。”廖云说完脱离昊雷的怀抱,坐到台阶上。昊雷也坐在廖云旁边听她倾诉。

        廖云又慢慢展开手里月亮送给她的画,她看着画出神地说:

        “说来奇怪,我第一次见月亮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她和我一样都喜欢陶渊明,‘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我们都喜欢这首《归去来兮辞》,我和她当时还一起从头到尾朗诵了一遍。你还别说,颇有古代竹林七贤林中纵歌畅饮的感觉。她和那时的我很像,我能从她身上看到我当年的影子,那么天真。”

        “小云,不是谁都有能力和勇气避世于山水,历史上很多隐士也不是主动愿意去消极避世的,他们都是对现实极度失望后不得已隐退来麻痹自己屡遭碰壁的内心。”

        “你说得对,阿雷,我确实被现实打击到无力反抗了。我累了。”廖云把头沉沉埋在自己胸口里。

        昊雷听到这儿就忽然紧张起来,他紧紧搂住廖云肩膀说:

        “小云,你不是还有我吗?!我说过我会和你一起面对困难,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你要相信你自己啊!”

        “阿雷,你知道吗?这里是肿瘤科的住院区,以护理站为界,月亮所在的走廊一边是恶性肿瘤病人所在的病房。那里每天都有人来有人走,生命的更迭在这里显得更加明显和迅速。我那会儿陪小亚在医院呆了两年,医院的墙比教堂和寺院承载的祈祷还要多,我已经习惯了。”

        “小云”昊雷还想安慰廖云,可她却站了起来,强装镇定地说:

        “阿雷,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我经历过比这还要难受的事情。”廖云的坚强让昊雷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觉自己此时难过无比更为心痛。

        “好了,我们去看暖暖吧!把小熊送给她,她一定喜欢。”廖云微笑着对昊雷说,便又自顾自接着下楼去。

        还在暖暖病房门口,廖云和昊雷就听到里面传来暖暖欢乐清脆的笑声。

        “请进!”昊雷在前面敲门,里面传来暖暖妈妈范意茹的声音。

        “呀!你们来了!暖暖快看,谁来看你了!”暖暖妈惊喜之余忙招呼在床上和弟弟玩耍的暖暖。

        “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啊?他和爸爸好像啊!这个阿姨我见过,她还和我抢爸爸!”床上的暖暖停下来,看着进来的廖云和昊雷疑惑地说。

        “你个小没良心的,忘了你抱我腿缠着我当你爸了?”昊雷来到暖暖身边,用手指刮了一下暖暖的小鼻子。

        “昊雷,你能不能好好和孩子说话!”廖云在一旁埋怨。

        “暖暖,你忘了?还是这个叔叔陪你去拍照的。”暖暖妈在一旁提醒道。

        “是啊,叔叔还给你讲粉红小熊和甜甜圈小镇的故事了呀!”

        “爸爸!”暖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的就扑到昊雷怀里叫他。

        “暖暖,你看爸爸给你带什么来了!”昊雷从身后拿出那个粉色的毛绒小熊给暖暖看。

        “嘁,这会儿当起别人爹来倒是毫不忸怩。”廖云小声说。

        “呀!粉红小熊!”暖暖一把就从昊雷手里夺过来搂在怀里。

        “暖暖!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哦!”暖暖妈板着脸教育暖暖。

        “没事的,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嘛!”廖云站出来帮忙说话。

        看着被妈妈训了一句瞬间就暗淡了脸的暖暖,昊雷忙把她搂在怀里,顺手把弟弟也揽到自己怀中,温柔地说:

        “咱们别理她们!你看,粉红小熊听说暖暖病了,非要让我带它来看看暖暖,它特别想要和勇敢的暖暖做好朋友。所以爸爸今天就把小熊带来给暖暖和弟弟认识,让它给你们讲讲它在甜甜圈小镇的故事好吗?”昊雷用他少见的男儿柔情对怀里的两个孩子娓娓叙述。看着昊雷和姐弟二人打得火热,廖云和范意茹这才有工夫坐下来说话。

        “唉,廖秘书你知道,我一个人看孩子,好坏都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不敢放松,他们随时都牵着我的心,也牵动着他们的爷爷和爸爸,牵动着整个家。那天真是对不起了,让你和昊董受惊了。仲磊就是脾气暴躁了些,其他时候都挺好的。”暖暖妈妈范意茹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事,再次和廖云道歉。

        “都过去了,意茹姐。我特别喜欢暖暖,她听话懂事,你不用太担心,更不要对她过于严苛。小孩子的天性要得到充分的释放,每个成长阶段都有特殊的性格特征,我们只要帮助他们平稳度过,长大后才能顺利、坦然地接受每一次人生的挑战,而不是再花力量和勇气去修补童年的遗憾。”廖云对范意茹说。

        “谢谢你的理解。廖秘书,看得出你对孩子很了解,也很上心。”

        “嗯,我很喜欢小孩子,大学的时候选修了儿童心理学,还拿到了学位。”

        “是嘛,怪不得!我看新闻里说你和昊董也要好事将近了,你们可是得多要几个孩子,也满足一下你爱孩子的瘾。”范意茹不明其中曲折,笑着对廖云说。

        廖云知道范意茹并非有心,她无奈地笑笑,扯开话题:

        “对了意茹姐,你好像一开始就认识我和昊雷?”

        “嗯,我的母亲和昊董母亲是校友,还是同一个专业的同学。我妈妈在创业初期和昊氏有些商业上的合作往来,她带我去过昊氏的麒麟大厦,我还见过老昊董,是一个很慈祥和善的老人。你们俩我都见过,所以那天你一找到我我就认出你了,只是当时着急没和你细说。”

        “是嘛,我怎么不记得了。”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廖云得知范意茹跟昊氏还有这样的渊源,对她的感觉便又亲近了一些,她靠近范意茹,忧心忡忡地说:

        “意茹姐,其实我更担心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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