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春假临近末尾，天气逐渐明媚起来，各商家纷纷抓紧时间举办活动，要赶在开学前冲最后一波销售额，鱼贯而出的学生们争分夺秒的蚕食着剩下的假期，街道上人流量剧增。

        巡逻的人手不够，向警察署申请了借用，署长毫不犹豫的将北条薰和松田阵平扔了出去。

        制服还没发，枪也没配，出门巡逻总不能穿正装，北条薰打开衣柜本来想好好挑一挑，发现里面清一色的运动服，根本没给她选择的空间，她随手抓了一件慢悠悠地出门，等她快到碰头的地方，隔着来往的人潮，她一眼就看到了正等她的松田阵平。

        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斜靠在路边，偏着头点烟，露出锋利的下颌角。路过的女生都特意慢下脚步，悄悄用眼尾偷看他，却不敢上前搭讪。

        他的眼睛透过烟雾和北条薰相对了，他把拉链拉到最顶端，迈开修长的腿，几步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我们先去哪里？”松田阵平问。

        外派的活没有跟踪管理人，他们就算直接回家也不会有人知道，北条薰本来想提议就地就散，开口时她的喉咙一阵紧缩。

        松田阵平的脸瞬间褪成黑白色，他的眼睛定格在一条竖框内，根根纤细的睫毛变成一笔带过的线条，北条薰的身体被拉扯，她悬浮起来，直到被抽离了整个画面，她脚尖轻立在翻页时锋利纤薄的纸张上，这时重力控制突然消失，她身体一错，垂直的跌落下去。

        她飞速下落，眼前无数黑白色的格子在她面前闪过，模糊成一片，地面距离她越来越近，她紧张的闭上眼睛，就在进入下一个分镜头时，人已经安全的站在了地面上。

        北条薰看见自己和松田阵平沉默的从路对面走来，两人中间距离不远不近，她的马尾走起路来时不时甩在松田阵平的脸上，他们两个越过站在一边的北条薰推开了银行的门。

        北条薰也想跟进去，画面一下子模糊，蒙上一层看不见的迷雾，她想起系统说的，她只能预先看三格的剧情。

        松田阵平正说话，眼前的女人突然走神，呆站在他面前，如同没有灵魂的精致玩偶，穿着的运动服再简单不过，在她的身上却格外的好看，再加上她此刻茫然的神情，引来了不少窥看的视线。松田阵平微微皱眉，走近了一点，挡住了一些目光，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你怎么了？”

        “嗯？”北条薰回过神，“我没事，你刚刚问什么来着？”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松田阵平没有不耐烦，又重复一次，他个子很高，眼睛垂下看人时有一点审视的意味。

        北条薰喉咙发干，她知道她只能说出一个地方，在作者设定好的舞台上，她只是完成剧本的工具人，她扯了下嘴角，“银行。”

        “去银行？”松田阵平把指间燃了大半的烟丢进垃圾桶，双手插兜，似乎在等北条薰的理由。

        北条薰心想，我哪知道为什么要去银行，我巴不得不去，我现在就想回家。

        她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我刚到米花市，要先去银行开个户。”

        北条薰提心吊胆，不停揣测待会能发生什么事情，她在心里自我安慰道，这才第一天，松田阵平也不是死神，不至于刚分一组就把她克死。

        她偷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今天松田阵平的私服效果显著，她第一眼确实惊艳了一下，下一秒眼前就被铺天盖地的评论刷屏，其中多条评论由于限制级，系统还亲切的给关键字打了码。开局决定走向，这次没准就是简单的工作日常，用来展示人气角色的魅力瞬间，增加人设丰富性。

        一路胡思乱想加求神拜佛，两人来到了银行，北条薰按照流程取号排队，银行今天人不多，大厅安静，轮到北条薰了，她坐在窗口前，递上了自己的材料。

        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她的心放松了一半。

        “在这边签字就可以了。”工作人员温柔的说。

        “好的。”北条薰拿过笔，名字刚写完第一个字，就听见门被大力推开，紧接着是一声剧烈短促的爆破，吓得她缩了一下脖子。

        她转过头，只见一胖一瘦两个蒙面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把枪，腰间别了大号的蛇纹袋，以叱咤风云之姿，站在一进门处。

        不是吧

        “所有人抱头趴好，抢银行！”

        瘦劫匪大声叫嚷着，他示意了一下，胖劫匪对着吊灯又开了一枪，灯泡炸裂，碎片掉落下来，银行里瞬间被枪声和尖叫声冲斥，人们抱头鼠窜，大门已经被两个劫匪关死，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们只能听话的后退到角落里，抱头蹲好。

        北条薰腿都麻了，她撑着桌子站起来，挪到了松田阵平的身边，凑近他低语：“趁他们不注意，我们快报警。”

        “报什么警，我们就是警察。”

        “哦，对，我们是警察。”北条薰心跳还没平稳下来，她回过味来，紧紧抓住松田阵平的手臂，“我们两个赤手空拳，他们有枪，还有人质。”

        “那又怎样？”他平淡的反问，语气和昨天在走廊里说没必要时一样，带着一丝不可一世的嚣张，他望向两个劫匪时，北条薰看见他眼睛里跳跃的光。

        妈的，他简直比死神还瘟，赶紧离他远一点。

        北条薰不动声色的挪着屁股，在距离松田阵平最远的地方蹲好。

        她也小心地观察着劫匪，这两人手法生疏，胖子握枪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相比之下瘦子稳重多了，他指挥着胖子看好人质，自己则先把柜台上的现金全部清空。

        他对银行很熟悉，怎么开柜子，每个柜员的密码箱在哪里，他一清二楚，应该是银行内部人员。

        钱装到一半，瘦子才想起还有监控这回事，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熟门熟路的到监控室把总闸关掉。

        「这智商也基本上告别社会了。」

        「咱好歹也装一下。」

        「你怎么不把身份证写在胸前呢？」

        「哈哈哈哈哈头套别套了，怪热的。」

        北条薰和松田阵平面面相觑，两个人都神情微妙，胖子看见他们二人的动作，怒吼一声：“都什么处境了，还眉目传情，真是烦死你们情侣，懂不懂尊重别人，背过身去！”

        一边说着，枪口激动的来回指着他俩。

        北条薰有口难辩，又害怕擦枪走火，只能挪着位置，把身体调了个方向。在她前面的是刚才为她办业务的工作人员，她看起来气定神闲，还心情拿出气垫补妆，她的心理素质令北条薰大为折服。

        瘦子从监控室出来，耀武扬威的来到北条薰的身前，说：“你们现在已经成为我的人质，性命全握在我的手上，今天将会是你们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要怪就怪你们太大意，连安保人员也没有。”

        “不就是你么？”工作人员粉扑不停按压着鼻翼部分，抬眼扫了他一眼，“你不就是这里的保安。”

        “你你胡说什么。”瘦子顿时方寸大乱，他想擦额头的汗，只摸到了头套，又狼狈的放下。

        北条薰震惊的瞪大眼睛，视线在这两人中来回切换。

        “你一进来时大家就都认出你了，你不会觉得你装的很好吧？”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啪地一下合上气垫，“什么时候结束，我今晚还有一个约会，你爱抢就抢，别占用我们下班时间。”

        瘦子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北条薰见他的右手死死握紧了枪，心里一紧，她在身后拽着工作人员的衣服，想让她别说了，笨蛋不可怕，但发狂还拿枪的笨蛋很可怕。

        工作人员完全没有理解北条薰的用意，她接着说：“你到底还想给我们添多少麻烦啊，山本贵志。”

        北条薰见情况不妙，身体前倾，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但慢了一拍，他名字已经被说了出来。

        这下完蛋了，身份彻底暴露。

        「我去，直接明牌了。」

        「你们快看，我从未在松田的脸上看过如此精彩的表情。」

        「我上幼儿园的侄子过年时候抢我钱包都比这专业。」

        「给猪配把枪，现在猪都在数钱了。」

        北条薰小心观察着胸口剧烈起伏的山本贵志，他在原地来回打转，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太小，她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山本贵志突然停下，把头套一摘，露出一张满是汗水和愤怒的脸，他怒吼着：“你们都看不起我！”

        “你是不是认为我什么事都干不成？”他那些抢猛地逼近他们，众人被吓的往后退着，那位妙语连珠的工作人员也被他目眦欲裂的神情骇住了，枪口指着她，山本志贵喘着粗气，“好，那我就杀一个人证明给你看！”

        听到要杀人，胖子手一抖，慌乱中扣动了扳机，松田阵平眼疾手快地把女人拉到在一边，推到身后，砰地一声，子弹在光滑到大理石地面上留下极深的痕迹。

        啜泣声逐渐蔓延开，人们的恐惧成了山本贵志的兴奋剂，他从未掌握过权利，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上帝，他双眼放光的在人群里寻找着即将被他执行的人。

        北条薰眼前一花，她低头拼命揉着眼睛，再抬头时，她看见黑色的枪口紧贴她的太阳穴，下一格里她被子弹击穿，身体倒在地上。

        多么荒诞啊。

        一场闹剧一样的抢劫，两个有人格缺陷的劫匪，更荒诞的是她即将死在这样一个人的手里。

        她本能的往后退，不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可剧本不会被改变。

        “就是你。”山本贵志锁定了她，“出来。”

        一切按照漫画的剧情来，画面是没有触感的，尽管已经提前知道流程，但当带着硝烟味道的冰冷枪口碰上她的皮肤时，北条薰还是淡定不了，明明是一个生命的结束，漫画给她提供的镜头少得可怜，除了致命一击的特写，所有的聚焦点都在主角松田阵平的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唤醒了系统。

        “你说的还算数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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