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企鹅人自这两位客人离开后一直坐在这销金窟里，在这独属于他的‘宝座’上凝眉沉思，直到人群三三两两散去，窗外雨声连绵，敲打在窗户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他思索再三，最终还是拨打了沙发旁边的内部通讯。

        不一会儿，便有人揭开遮挡房间的幕布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潼恩狠狠教训过的警员肯齐。

        “你找老大什么事？”肯齐咬着面包，系在腰间的警服外套歪歪斜斜，顺手指了指别在衣服上的警徽“快点说，我还要赶时间去值班，别跟我说你没事。”

        “你看我他妈像没事的吗？”科波特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大骂着站起身，一股大力将人掀至玻璃墙上，伴随着重击的碎裂声，顺手将雨伞紧紧抵上他的咽喉处“或者我现在立刻、马上朝你这儿或者脑门儿上开一枪，你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事？”

        “喂喂喂，冷静点。”肯齐忙举起双手，面包都被吓得掉在了地上“把武器放下，现在老大还没来这儿，好好说，行吗？”

        “……”感知到对面的惧怕，他仿佛重新找回了自信，居然笑了起来“昨晚上来的那个女孩，把你鼻梁给打断了的那个，你认识吗？”

        “谈不上认识。”肯齐见他已经停下，仿佛劫后余生般，跌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脖颈“之前那怪胎来警局协助的时候，我被这女的给臭骂了一次，你这时候提她做什么？真是晦气。”

        “看不出来这还是蝙蝠侠的‘忠实粉丝’？”科波特掏出雪茄点燃，夹在指尖猛吸一口又狠狠吐出来“你得去告诉法尔科内那家伙……”

        “我有预感，这女人会妨碍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别想着她会被收买，能将她除掉再好不过。”

        “行，我跟老大说。”肯齐点头，拍拍身上的灰尘，从地上捡起外套“现在哥谭警局里至少有一半警力是我们的人，弄死一个普通警察没什么难度。”

        和蝙蝠侠的第一次潼恩自认为单方面的‘合作’，不仅过程算是有些小小的瑕疵，竟连最后的结局有些称得上……不欢而散。

        潼恩也没有了最初同他见面时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叫嚣着的兴奋，理智和情绪分崩离析，这两天一直都在离线状态。

        老实说，在真正见到蝙蝠侠之前，她对此的印象大抵是——哥谭限定的都市传说，并没想过有朝一日两人能以这样的方式展开交流——更别说像今晚这样共事了。

        她原本还有种这样的人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毫无感情的印象，然而实际上的感觉却并不是这样——蝙蝠侠给潼恩的感觉更像是个普通人。

        但绝对也称不上平易近人，她想。至少他一说话就很有水准，把人血压直接拉满的本领倒是蛮罕见的。

        潼恩对此颇为不满，虽然她知道至今两人也总共也没说上几次话、做过几件事，但是戈登先生最开始就明确过他们是合作对象，别的不说，至少基础的信任应该给予对方。

        但是她忽略了蝙蝠侠其实从开始到现在，除了必要的时候才会跟戈登接触以外，其他时候几乎也是独来独往的状态。

        算了。潼恩挠头，决定将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在脑后，不再去想企鹅人威胁警告，也不再去想这位义警究竟是什么态度。

        她关上手机，决定去会会那位上了新闻头条的昔日老同学。

        卡索沃·安妮卡的住处位于奈何岛的一栋老式居民楼里，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经过再三考虑，她接受了赛琳娜·凯尔的提议，来到冰山俱乐部成为了这里的服务生。

        半年前，她认识了小唐·米切尔，也就是哥谭市的现任市长，最初两人没并什么交集，每次米切尔到这里来都是同法尔科内见面，两人都呆在会客室里聊很久。

        直到有一次喝醉的米切尔从会客室出来，卡索沃原本是打算到楼上的酒吧去取酒，因为来到这里消遣的其中一位检察官只喝那一种酒。

        好巧不巧，正好撞见了狼狈的跌坐在走廊的他，内心善良的卡索沃只得更改计划，扶他到内部员工的房间里休息。

        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络，米切尔作为市长平时虽然很忙，但每天都会往这里送一束花，有时候是玫瑰，有时候是向日葵，有时候是铃兰。

        同在这里工作的同事都很羡慕她能和这么优秀、又有权势的人交往，卡索沃也被市长的风趣幽默、温柔体贴所吸引。

        哪怕知道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她也几乎固执的认为他们才是真爱。

        一度沉浸在小女人幸福中的卡索沃根本不知道，米切尔的爱并非出自真心，只是想利用她在冰山俱乐部的身份套取法尔科内的相关情报，以免哪天他突然翻脸，也能有个应对。

        真相被发现的很快，男人的爱很难经得住时间的考量，仿佛是在对幸福的幻想当头棒喝。

        米切尔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一度选择胁迫卡索沃做她并不喜欢的事，扣押她的证件和护照，自以为这样就能将她牢牢掌控。

        为了自己的秘密不被披露，不影响到下一次竞选市长，甚至不惜强迫她去勾|引当初和马罗尼案件相关的高级官员。

        不顾卡索沃的苦苦哀求，他一心沉浸于权力带来的便利和众人的崇敬，毫无愧疚地享受着民众的赞扬和媒体的嘉奖。

        哥谭哪有太阳，即便有，也只是阳光触及之处都看不见的糜烂伤口罢了。

        “这里是哥谭每日新闻……据悉，被谋杀市长释出的亲密照中的神秘女人至今身份未知，哥谭警方也通过各大网络、社交媒体发布消息，希望该女子主动同警方联系……”

        卡索沃坐在房间里，听着电视里主持人不断跟进的报告，哆哆嗦嗦放下电话，等待着好友回来。

        “嘿，亲爱的。”赛琳娜推门而入，她迅速跑进房间，绕过因为主人晚归而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小猫咪们，双手捧起她的脸“冷静点，会没事的，好吗？”

        “可我真的好怕……”卡索沃坐在沙发上，拼命用双手抓扯自己的头发，来不及卸下的妆容和泪水混合在一起，脏兮兮的，看起来十分可怜。

        “别怕，他们不会知道你是谁。”赛琳娜抚摸着她的脸颊心疼不已，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在发现不对时，就阻遏这段荒诞的感情“现在米切尔已经死了，他们没有渠道得知你的身份，只能通过这样的手段逼你现身，你别理会别出门，我会带你离开的。”

        “可、可是。”卡索沃泣不成声“我没办法离开哥谭……我没有办法……我没有！米切尔利用我，他拿走了我的护照和证件，我根本出不去。”

        “别哭，我的女孩。”赛琳娜将她抱进怀里，安慰道“别去想这些，也别担心，我们会一起离开这里，我保证。”

        或许是她的安慰起了作用，卡索沃终于不再埋头哭泣，拿起纸巾擦了擦脸，赛琳娜见此也暂时放下心来，她决定潜入市长家中，将卡索沃的证件给偷偷拿回来。

        说做就做，她走进屋子里，换下那身工作时才会见到的性感装扮，穿着一身低调轻便的黑色紧身衣便出了门。

        布鲁斯蹲在对面的楼上，伫立在静默的雨夜里，将屋子内的情形观察地一清二楚，除了两人的对话内容。

        见赛琳娜身手敏捷地从窗台边翻了下去，他也打算跟上去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边，潼恩也找到了卡索沃如今的住处，还是瑞秋打电话去校友会询问了大学那会儿和卡索沃一直有联系的朋友，如今她正在自己的家乡同父母一起打理农场。

        奈何岛的区域全是老式的建筑，和主城区气派的高楼大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是哥谭最底层的居民得以栖身的场所。

        在这样大雨瓢泼的夜晚，仍有不少人在巷和巷之间穿梭来去，仍由雨水打湿全身，巷口偶有商贩推着小车售卖食物，靠着现买现做的特色还是吸引了不少顾客。

        她没有直接从楼梯上楼，毕竟隔着一段距离就看见两个黑衣人已经守在楼下。

        同赛琳娜离开时的路线一样，潼恩顺着侧面的楼梯向上，庆幸自己今天的衣服还比较方便行动，还能轻便的利用钩索翻过铁质的栏杆，提升了不少效率。

        她将身体隐没于窗台边的阴影下，混合着轰鸣的雷声，抬起头往里面看。

        “嘿！回来！你要去哪里！回来！”肯齐拉住卡索沃的胳膊，阻止她往门外逃跑，屋内的猫爬架，各种家具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在干什么？肯齐，你吓到她了。”

        “对不起，法尔科内先生。”他将卡索沃扔在地上，退到一旁。

        法尔科内，零下44度俱乐部的真正掌权人，正好整以暇俯下身，地上的女人此刻对他而言，此刻就如同一只蝼蚁，他想的话，可以轻而易举踩在脚下“别害怕，过来。”

        卡索沃战战兢兢，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犹豫着走上前，他满意的笑了。

        “我再问一次，女孩。米切尔跟你说了什么？”

        “他……他什么也没说。”

        “小唐是个话痨，我知道，尤其是对着你这样的漂亮女孩，我叫他拿走你的护照，就是为了好好跟你沟通一下。”

        “我只想离开这里，好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会人间蒸发！求求您，放过我……求您了。”

        “我可以放你离开，我保证。”法尔科内语气温柔，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反复摩挲“但首先，我需要知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只是说过他们跟你都做了交易。”卡索沃战战兢兢回答道。

        “交易？什么交易？”他故作不解，耐心地等待眼前女孩的回复。

        “他说你提供了一些关于滴剂毒品的信息，并且他就是靠这样成为市长的。”他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他说你是他的……贵人。”

        “好的。”法尔科内笑着点头，屋内紧接着传来卡索沃泛着惊惧的阵阵尖叫。

        潼恩明白，是时候出手了，心底的善良和正义让她根本做不到看着对方这么被杀死。

        她控制好力度，朝厨房的方向扔出手里的物件，玻璃应声而碎，房间顿时失去电源连接，整个屋子黑了下来。

        肯齐和法尔科内抬头，屋外电闪雷鸣，划过夜幕阵阵白光下，有一道静静蛰伏于此，蓄势待发的影子。

        “蝙……蝙蝠侠？”

        “你们该庆幸来的不是蝙蝠侠。”潼恩从阴影内迈步而出，对上两人的视线毫不露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看这情况……我来的应该恰是时候，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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