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兰常在疯了

皇后怕皇上会派人彻查此事，叫了个眼生的宫女将消息传到了瑶华宫去。清贵妃得知原来指使人给她粥里下毒的是兰常在，气得即刻要起身去咸福宫将兰常在痛打一顿。
  瑾禾赶紧将清贵妃拦下，心疼道：“娘娘，可仔细着身子，您现在有着身孕，身子又刚好，可不能再动了胎气了。”
  清贵妃不用瑾禾多劝，心中自有计较，只是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兰常在，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是条会咬人的狗。”
  “娘娘，不过是个常在，您要怎么处置她都行，只是您先消消气。”瑾禾现在也不关心什么常在贵人的，她家贵妃娘娘这龙胎怀的实在是辛苦。先是龙胎不稳，好不容易稳住了胎气，又遭人下毒暗算。
  “处置是要处置的，不过本宫还得先看看皇上是怎么个意思。”清贵妃并非莽撞之人，仔细想想便觉着有些不对劲了。
  “娘娘，您这是何意？”瑾禾只当清贵妃想要看看皇上是否在意自己，会不会在得知此事后亲自为贵妃娘娘出头。
  “本宫与那个兰常在接触虽不算多，可先前萱嫔当着众人的面处置了她的贴身婢女，这等羞辱之事，她也不过就是偶尔随着旁人说几句风凉话。本宫可是贵妃，她哪里来的那个胆子来买通本宫宫里的人来下毒？”
  “娘娘的意思是，兰常在身后还有人指使？”瑾禾脑海中陡然冒出了皇后娘娘那张脸，可她却不敢将皇后二字说出来。
  且不说现在并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说明此事与皇后娘娘有关，即便是有什么关系，也轮不到她来说。
  “不管她身后还有没有主使之人，她这般愚蠢，也实在不配在宫里当着主子过着逍遥日子。”
  瑾禾在一旁站着没敢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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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鸾殿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俞初和青竹皆是一愣。来传消息的是皇后身边的高承义，说是奉皇后旨意将此事晓谕六宫。
  “兰常在？”青竹待高承义离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在青竹看来，那兰常在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竟然私下里会做这样的事情。
  “皇后这样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了。”俞初无奈地摇摇头。
  “小主的意思是...  ...皇后是将兰常在拉出来顶罪的？”
  “不好说，不过皇后不见得与此事毫无关系。你想想，这样的事情，她审完了去回禀皇上就是了。皇上惩罚兰常在的旨意一下来，合宫自然都会知晓，何必要让那个高承义挨个宫里跑一趟呢？”
  “小主，那咱们要不要查一下？”
  俞初摇摇头：“咱们得有皇上的旨意才能做事。”
  青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准备退下。
  “你可是觉得我太过冷漠？”俞初看见青竹的反应，叫住了她。
  “没有的事，小主您可千万别这么想。”青竹连忙摆摆手，急着否定了俞初的说法。但是她接着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愣了会儿神，才缓缓开口：
  “可是小主，兰常在若真是冤枉的，或者她身后还有人主使。皇上要是没下旨继续彻查，那兰常在岂非不明不白地遭了难？那真凶还逍遥自在...  ...”
  “青竹，你还记得咱们进宫是为了什么吗？”
  “当然。小主的任务是保护皇上，奴婢的任务是保护小主。”青竹脱口而出。说完，青竹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说的不错。我的任务是保护皇上，所以我做任何事情都要以皇上为先。其实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血滴子行调查之事，都是脑袋别在腰带上的。不单单是因为这些任务可能会十分危机，更是因为很难把握这个度。”俞初说到这里，顿了顿，想让青竹自己把她的话想明白。
  “小主，奴婢似乎是懂了。您的意思是不是，咱们要是没受皇上的旨意擅自行动了，皇上若是心情好了没计较，那咱们便是立了功。若是触碰了皇上的逆鳞，或是惹了皇上不快，那咱们便是大难临头了。”
  青竹只记着后宫妃嫔不得干政，但她从来都是将自家小主摘了出来的。她总是觉得自家小主是不一样的，不用死守着那些规矩。可在宫中的时日长了，她陪着小主经历的事情虽然还不多，但已然能感受到‘伴君如伴虎’。
  “你很聪明。”俞初见青竹自己想明白了，便知道自己无需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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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宣帝在养心殿批折子，听到魏承杰说皇后来了，便叫她进来。
  “皇上万福金安，臣妾这会儿来是因为清贵妃前几日粥里被下毒一事来的。”皇后知道景宣帝在看折子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除了萱嫔，平日里谁在他忙于政事时过来都会遭到冷待，所以她赶紧先将来意说清。
  景宣帝听了皇后的话，果然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来，等着皇后继续回禀。景宣帝对苏玉清的感情不多，但毕竟此事事关皇嗣，苏家听说苏玉清在宫中遭人暗算也几次上了折子来问。

  “皇上，晨起各宫妃嫔来凤仪宫，回去的时候傅答应在咸福宫西配殿角门外发现了个形迹可疑的宫女。傅答应心里拿不定主意，便将人带到臣妾宫中，臣妾发现那宫女随身带着好些兰常在的珠宝首饰。臣妾本以为是那宫女想倒卖宫中财物，可臣妾审问了一番才知道那宫女是受了兰常在的好处，收买了清贵妃小厨房里的宫女，才有机会将附子丝放到清贵妃的姜粥中。”
  皇后边说边看着景宣帝的神情，可景宣帝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想这件事的真实性。
  “兰常在怎么说？”
  “回禀皇上，臣妾已叫兰常在和那个宫女在臣妾宫中当堂对质，兰常在无从分辨。徐贵人，傅答应和文常在当时都在，所以臣妾先将那宫女打入掖庭局，着掖庭局审问，又将兰常在关在她宫中，不许人接近。只等皇上发落。”
  皇后可一句假话都没说。那宫女宁儿的确是傅答应发现的，宁儿和兰常在也确确实实在她凤仪宫的正殿里对峙了，还有这么多人在场见证。
  景宣帝见皇后将此事说得证据确凿，也信了大半，但是看着皇后如此轻松畅快的模样，心中还是有些疑心。
  “那个宫女就叫掖庭局审问吧，等掖庭局有了结果，再对兰常在进行处置。”
  景宣帝说完，又拿起了折子接着看起来，皇后见事情禀报完，皇上就不再理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她见皇上这个意思多半是已经完全信了她的话，认为兰常在就是凶手了。
  皇后心中那抹酸涩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件事情了解了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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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俞初在鸣鸾殿后院刚练完功，湘语便跑过来。
  “小主，兰常在疯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俞初额头上的汗都没顾得上擦。
  “就刚才。听说是兰常在自打被关在咸福宫西配殿不许人近身后，她屋里就总是传来哭声。今日晨起，御膳房的宫女去送早膳，兰常在却趁着侍卫给宫女开门的功夫想要冲出去。皇后那边知道了，便派人去了一趟，随后就说有消息传出来，说兰常在疯了。”
  俞初心下了然。只怕不是兰常在疯了，是皇后怕兰常在跑出来。兰常在是因为给清贵妃粥里下毒的罪名才被关起来的，那皇后为何怕她跑出来呢？原因不言而喻。
  “看来皇后真的与此事有关。”青竹走过来，接过俞初手中的帕子，为她擦拭额头快要风干的汗水。
  “皇上那边还没下早朝，等皇上下朝了再说吧。”俞初没等青竹为她擦完汗，就回屋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去请求皇上彻查。
  想了半天，俞初还是决定将这事放下，听天由命。这事，她和青竹湘语都能想清楚其中的问题，景宣帝未尝没想到。只是若真的查出了是皇后所为，此事要如何善了呢？
  她入宫时日虽然不长，景宣帝对她也算用心。可是她还是很清楚的明白，这位昭国皇帝，绝对是爱江山不爱美人的。
  眼下清贵妃的龙胎无碍，苏家上折子要说法的事情她也听说了。所以景宣帝眼下只要能交出个人来给苏家一个说法便万事大吉。至于兰常在，和皇后相比，实在不值一提。惩处兰常在还是惩处皇后，对于江山的稳固而言，这几乎不需要思考便可以做出选择。
  俞初虽替兰常在不值，她也不知道兰常在是不是真的有份参与此事。可她有心无力。她不是为自己而活，她身上肩负的可是整个俞家。
  其实在公主府教养的时候，宁惠公主曾与她谈起过这个问题。
  当时宁惠公主说：“俞初，你要知道，身为血滴子，不，生而为人，要做到一辈子坦坦荡荡，问心无愧，难矣。”
  她当时很是不解地反问：“为何？我们身为血滴子，不就是为了帮帝王稳固江山，使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君王的决断就全都是正确的吗？若是有一日，百姓觉得本宫位高权重，对皇上的江山稳固有所威胁，让皇上杀了本宫，你会如何？”
  俞初愣住了。她本想说她绝对不会去杀公主，可又想到了她身为血滴子的职责，是听从皇命。
  那时起，她才明白，她一直以为学了更多的本事就可以做更多正确的事情。可是她认为正确的事情，旁人未必会赞同。而且身上的本事越大，肩上的责任也就越大。
  倘若她并非被母亲送到公主府，那她或是如长姐一般找个情投意合的男子共度一生，或是入宫专心做个守着皇上恩宠过活的妃嫔。
  青竹和湘语见俞初进了屋便没了声音，知道自家小主对此事恐怕心中也有些烦闷。
  “你们小主在吗？”
  青竹和湘语回到前院，正好看见怡贵人带着潋月走进来。
  “怡贵人万安，小主正在里头呢。”青竹眼神一亮，自家小主最喜欢和怡贵人一起说说话了。现在怡贵人来了，小主的心情也会缓和许多。

  俞初在屋里听见外面的声音，知道是晏婉芙来了，起身迎了上去。
  “你还在这屋里发愣，宫里可热闹了。”晏婉芙叫潋月到外面和青竹她们待着去，自己拉起俞初的手坐回到桌旁。
  “怎么了？”俞初想着，不过是兰常在疯了的事情，宫里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常在闹起来。
  “皇后说兰常在疯了，皇上知道后叫太医去看，太医说没得治了。皇后见皇上也不再过问，便吩咐人给兰常在挪到冷宫去。可谁知那兰常在本来是晕着的，抬出来的时候突然又醒了，在宫里一边跑着一边大喊大叫，说是皇后娘娘害她，求皇上做主呢。”
  “竟有这样的事？”俞初是真的惊讶了，太医都说没得治了，皇上对兰常在本就没见过几面，便随她去。可皇后必定不敢再让兰常在留在咸福宫，挪到冷宫，是真的将她逼疯还是悄无声息地处理了，那便再无人问津了。
  可，这么一出，真可谓‘惊天动地’啊。
  “你是没瞧见，皇后带着云书和那些宫人侍卫，一起围追堵截那个兰常在。实在是太精彩了。”晏婉芙想起她在来昭纯宫的路上看见的这出好戏，现在还想笑。
  “皇后亲自围堵兰常在？”俞初简直无法想象那个场景。她见皇后从来都是举止端庄大方的，能让她急得亲自去围堵兰常在，还真是怕兰常在说出更多的事情，被人听见啊。
  “可不是嘛，我想着，皇后要是知道我在场，只怕日后会给我穿小鞋，我便没敢露头，带着潋月赶紧就过来了。想必这会儿兰常在已经到冷宫了。”
  进了冷宫的人，便等于永远失去了话语权。从此以后，说的所有话，都可以被当成是疯话，哪怕是个正常人。
  “你还真聪明。”俞初笑笑。
  “唉，入宫才这么几日，便见到那么些个妃嫔遭遇变故。还好有你，不然这宫里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晏婉芙感叹着，心中也在想着自己要如何才能有更多的权力，好早日为自己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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